第一百七十二章 采花贼(上)
暗夜月如钩,高高悬挂在深黑色的天幕之上,月光朦胧,夜里透出不平常的诡异。
袁衍波一身黑色长袍,趁着夜深无人潜出了忆云宫,看他行去的方向,竟然是学士府。他轻车熟路地落到了芳华苑的屋顶上,脚底一块松动的瓦片差点滑落下去,他脚尖往里一钩将那瓦片又牢牢地插入了屋顶上。
站在屋顶往下俯瞰,嫣然房间内室中透出微弱的光亮,看样子她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好转,守夜的侍女寸步都不敢离开。袁衍波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衣袍的后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失去了风的依托很快又垂了下来。
袁衍波并不打算惊动其他人,信步走到洞口大开的窗户边,入眼的场景让他怒从心头起,当即从窗台上拿起一块卵石射了出去,喝道:“谁!”
嫣然床边有一个黑衣人,正有条不紊地解着她轻盈的纱裙慢慢褪去,手上的熟练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个深夜出动的采花贼,专门对一些美名在外的女子下手。黑衣人听到袁衍波的一声怒喝,飞快地从小凳上拿起银色面具戴在了脸上。那枚卵石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左肩,卵石上夹带着十足的内力当即震得他肩头发麻。
袁衍波想也没想就从窗口跃身跳了进去,出手将黑衣人身体板正想要一睹他的真颜,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只看见银色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眼眸,一边与黑衣人过招,一边问道:“阁下是哪位,竟然连昏迷中的女子都不放过,简直天理泯灭!”
黑衣人听出了袁衍波话中之意,竟然把他误以为采花贼,不过这样也好,倒不失为一种脱嫌之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阁下也是深夜窥探,莫非是在下的同道中人。既是同道为何不停手,共同想用到手的美色?”
这浪荡之子的轻狂激得袁衍波怒火更甚,尊贵如他怎么能容得这种下流之人肆意侮辱,手上的招式越发狠厉。黑衣人倒是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地化解了袁衍波的招式,每次都堪堪地躲过致命一击,武功竟与他不相上下。
相对于袁衍波想置之死地的狠绝,黑衣人倒无心恋战,找准了空隙一脚踢翻小凳上的烛台,从窗口飞身逃了出去。
袁衍波还想继续追敌,可是刚才烛台打翻,蜡烛油顿时洒了一地,火光很快蔓延开来,如果不即使扑灭不出半刻钟,火势就能烧到嫣然所在的床上。只能狠狠地放弃了追击,先回转身来扑灭烛火,内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袁衍波取出随身所带的明火,轻轻一擦室内重新有了一丝光亮。他抬眼望向床上之人,平静祥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嫣然床边守夜的侍女,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一直没有醒过来,袁衍波已经感觉出了异常之处,在侍女的背后的睡穴点了一下。
听着这主仆二人浅浅的呼吸声,袁衍波凝结成霜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可刚才的情景还让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今夜突然起意来芳华苑看看嫣然,那第二天侍女苏醒之后,看到昏迷中的小姐已经遭人轻薄,后果不堪设想。这芳华苑,的确得需要些侍卫守护了。
袁衍波又借着手中微弱的火光,凑近了看了看嫣然,不知是不是火光映射的原因,他竟觉得嫣然的面容透出融融的粉红,双唇也散发出诱人的性感,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嫣然是昏迷不醒的话,会以为嫣然只是在装睡。袁衍波感觉到他心跳慢慢加快,匆匆移开了目光,自嘲地一笑,吹熄了火光静静地离开了芳华苑。
第二日清晨,迷睡之中的珠儿被晓雯的一声惊呼,吓得浑身一抖,倚着床侧的手落空差点跌倒了地上。
晓雯飞快地将手中的铜盆往地上一放,跑到了床边,惊声道:“珠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把烛台打翻了,幸亏没有着火!”
珠儿低头看向地面,烛台歪倒在地,蜡烛油摊了一地离嫣然身下的床最近的地方不足一寸,当下心跳就漏了一拍,抚着胸口猛然站起来,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的感觉。原先将嫣然和珠儿的手绑在一起的手帕松了,梳妆台前的小凳子也搬到了床边,这烛台更是她没有印象的事,不禁小声疑问道:“不对啊。昨晚有人来过吗?”
“什么?有人来过?”晓雯脸上顿时起了畏惧的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
珠儿想明白昨晚睡着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道:“昨晚珠儿明明记得烛台是在软塌的案几上放着的,这个木凳也不在这里。还有,你看!”珠儿从床上捡起那方手帕,道:“这个手帕应该是捆在珠儿和小姐手上的,前几晚都没事,怎么偏偏昨晚上就解开了。”
晓雯越听心里越发毛,小声问道:“珠儿,你确定你没记错啊?是不是晚上起夜的时候把手帕解开了,顺便把木凳搬了过去啊?”
“没有!珠儿记得清清楚楚,珠儿守夜之前就去过茅房了,半夜里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一切都是和往常一样。除非有人趁珠儿睡着,偷偷进了房间!”珠儿斩钉截铁道。
晓雯跑到窗户前面,像是在仔细寻找者什么,突然回头朝着珠儿招手,道:“珠儿,你快来看!”
珠儿闻声跟了过去,顺着晓雯手指的方向,竟然发现窗台外侧有一片泥土。她们平时日常打扫都是把窗台里里外外擦得干干净净,别说是泥土,连一丝灰尘都不可能有。珠儿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朗声道:“肯定是昨夜进了贼了,快去看看小姐的那些金玉翡翠首饰有没有少!”
晓雯也似恍然大悟一般,毫不迟疑地冲向了梳妆台,将嫣然的首饰盒打开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少,眉头纠结到了一块,不解道:“咦?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