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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相思曲终

  陈治听罢,脸都气成了酱红色。这么多天不见,他就变成这样了?曾经的陈尔雅在陈治眼中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只知道怜悯别人,没有任何头脑和手腕的皇子,这样的人,在陈治看来,只配让他踩在脚下,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他竞争太子的位置,更不适合做天子。

  而今看来,是陈治判断失误了。他之前或许是装的,或许是因为杨琼妃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他们母子,使得他不得不改变。听陈尔雅的口音,他是要与自己竞争到底了?

  陈治再也藏不住了,他恶狠狠的说:“皇兄,你不要忘了,当今后宫最得宠的嫔妃可是我母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父皇那么宠爱我母妃,你觉得他会委屈了我?”

  陈尔雅悠然自得的往前走,并未发怒:“琼妃娘娘在后宫最得宠没错,但是治皇弟也不要忘了,我的母后可是后宫之首。”

  陈治冷笑:“后宫之首又如何?你的太子当年被废黜,皇后,也照样可以废黜。”

  陈尔雅不动声色,只是淡然一笑:“那我们不妨看看,到最后,究竟会鹿死谁手。”

  话音落罢,陈尔雅迈开轻快矫健的步伐,向宣武殿而去。跟在背后的陈治冷冷的看着前面的少年,眼里的神色仿佛能杀死人一般,他藏在衣袖下的拳头不禁狠狠攥紧,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如同踩在仇人的身上。

  “不过是得了父皇的一点重视,可以干政了就这么嚣张跋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的不自量力。”

  下朝之后,陈尔雅再次被陈煊召入宫中议论政事,父子二人面对面而坐,陈煊宫殿中的龙涎香依旧是芳香馥郁,沁人心脾。

  陈煊端着茶碗,缓缓揭开盖子,将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吹去,随后吸了一口气,清新氤氲的茶香瞬间沁入陈煊的鼻子中,令他感到无比愉悦。

  陈煊抿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尔雅,上次我们谈到了如何治国,你说应该文治武功,体恤百姓,注重农业发展,那朕问你,大兴土木,在地上积极修建亭台楼阁,这样也可供百姓安居乐业,你觉得这个方法能不能造福百姓,使国家更强大?”

  陈尔雅轻叹口气,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回父皇,为百姓提供住所固然没错,但是,大兴土木的话,这样不但劳民伤财,很有可能会使国库空虚,无法抵御外界来的强敌,若有外敌来侵犯,是无法应对的,文苍在军事上本来就不及蛮族,父皇,您可还记得当初蛮族入侵?”

  陈尔雅说起蛮族之战,陈煊的心就格外空虚。他记得,那场战争他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大将林华,失去了林华的儿子林子,也失去了一个女儿,这些人,有的为国捐躯,有的归隐尘世,有的远嫁蛮族,只为换他一世无忧,换他的江山万寿无疆,换他的皇位安稳如初,换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昔日里他最熟悉的人,如今都已如云烟一般退出他的生命,陈煊后悔在他们都在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去珍惜,在悲恸的同时,他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和陈尔雅冰释前嫌,选择了相信他而不是再听信谗言觉得他是个无情无义的“逆子”,若是再逼死了陈尔雅,陈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也不知道陈柔如今怎样了?她在蛮族有没有想起他和程君怡,还有陈尔雅和陈尔瑜?她习惯那里的草原和游牧生活吗?陈煊不知道。陈煊觉得,陈柔一定不会幸福,因为远离故土,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每天对着野蛮的蛮王,听着听不懂的语言,吃着不喜欢的饭菜,思乡的愁绪像潮水一样涌入心田,无论是谁,在这种环境下都不会幸福的。即使蛮王对她好,对她百般宠爱,那又如何?终是远离了家乡,远离了曾经记忆里最熟悉的那些人。

  乌孙公主刘细君思乡递锦书,明妃王昭君乡愁化作琵琶语,文姬依恋故土作《胡笳十八拍》。那他的女儿陈柔呢?在夜深人静,漫天星斗的时候,是否也会抚琴一曲,心里思念着远在文苍的他们?

  陈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朕当然记得,那次……委屈你了。”陈煊还记得陈尔雅被蛮人用酷刑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若不是那次,陈煊或许会一直认为,陈尔雅就是那个刺杀太后,不忠不孝的“逆子”,在蛮人的摧残之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多么愚蠢。

  陈尔雅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怪陈煊:“父皇,儿臣觉得,与其劳民伤财大兴土木,还不如操练兵将,时刻警戒边境,以防蛮人再次入侵,另一边,与蛮人每年交换一次礼物,以示两国永远交好,争取不让残酷的战争再度爆发。”

  陈煊听了陈尔雅一番话,心里不禁越来越赞赏这个儿子的才能了,他真的有先帝的风范,陈煊真的非常想立刻立陈尔雅为太子,可是他想起了杨琼妃那任性又楚楚可怜的眼神,这个念头在瞬间又收了回去。

  陈煊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先帝曾经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到了如今,边境疏于防范,兵将又缺少操练,才使得蛮族趁机入侵,这都是朕的错……”陈煊说到这里,不禁内疚的低下头,声音也低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到。

  陈尔雅虽不怪父皇的行为,但是失去了皇妹陈柔他作为兄长心里也很难过:“父皇莫要再说这些了,既然曾经失去了,我们就要让损失减少到最小,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应该想更好的办法应对,如此,也就不会再有骨肉分离的情况出现了。”

  听了陈尔雅的话,陈煊的心里多了些许宽慰。他抬眸望了一眼陈尔雅,恍然间看到他的眉间有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愁绪,这愁绪像是已经凝聚了很久。陈煊本以为是因为他的压迫,可是如今误会已经解除,他为何还是这般?就算之前他误会了陈尔雅,冷落他,仇视他,他也不是这样,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煊转移了话题,不再询问陈尔雅政事:“雅儿,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朕看你面色不太好,还有些惆怅的样子。”

  陈尔雅勉强扯出一丝笑:“父皇不必挂心,儿臣最近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陈煊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休息重要,不要对其他事情太过忘我,以致耽误了休息。”

  还没等陈尔雅说什么,陈煊抬手挥了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就先议到这里。”

  陈煊都已经让自己走了,陈尔雅也没有执意留下。他起身向陈煊行了个礼:“是,儿臣先告退了。”话音落罢,缓缓退出了陈煊的宫殿。

  陈尔雅从陈煊的宫殿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墨染殿,而是带琴去了御花园。陈尔雅的琴自从被封为太子之后,由于学业繁忙,再加上跟着林华习武,就没有时间碰这些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那些变化像是海面上的浪花,一层接着一层,让小小的少年郎应接不暇,就是在这样的风浪中,少年郎成长为了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独当一面,处变不惊,遇事不乱。

  于是,琴就被他遗忘在了角落。当初,陈尔雅认为,琴是属于才子墨客的,不是属于皇室子弟的,他作为皇子,肩上担负的是家国天下,是几千万民众,而不是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他知道身边的繁华诗意不属于他,陪伴他的可能只是无穷无尽的尔虞我诈和血腥争斗,他只有在血染的风采中才能看见今后的江山如画,他只有在一次次受伤后才能再坚强的站起来,这才是真正属于陈尔雅的生活。

  初冬已至,御花园的河水早已结冰,就像是一块能够窥视到未来命运的水晶镜子一般,晶莹透亮。花已经凋谢了,只剩寒梅傲立枝头,就像是陈尔雅与虞燕飞的恋情,最终也只是凋零在这个冬季的大雪中。

  陈尔雅的玄色皂靴踩在飘散着枯叶的台阶上,他来到了当初他和虞燕飞表达心意的地方。就是在初秋之时,陈尔雅满含笑意,心情紧张的对着心仪已久的少女表达出心中的爱意,少女只是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便回答了他心中所有的疑问。

  如今,一切物是人非,他心爱之人早已不在,那炽热的爱也随冬雪被埋葬,随寒风而破碎消逝,只给他留下了无尽的伤痛与无法挽回的温暖。

  陈尔雅把怀里的琴小心翼翼的放在冰冷坚硬的石桌上,他在凉亭中的石桌前坐下,石凳上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入了他的骨髓,可是,俊美的少年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彻骨的寒意。

  陈尔雅调试了一下琴弦,闭眼弹奏了一曲虞燕飞在最后与他告别之际为他弹奏的《相思曲》。一曲终了,有情人肝肠寸断,片片思念化作云烟,随雪花飞散在空中。

  抚琴的少年弹着弹着,眼里竟然落下一滴清泪,泪水落在琴弦上,片刻就被初冬的寒冷之气凝固成了冰霜。

  “燕飞,你究竟在何处?”陈尔雅缓缓睁开双眸,这才发现,凉亭外早已飘起了细雪,洁白的飞雪像是柳絮一般,牵动着人的心,使人更加思念远在天边的人儿。

  有时候,陈尔雅想,这世间是不是就是如此?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万事自古难以两全,就好比他拥有众人羡慕的家室和身份,而他却被权力和作为皇子的重担所所束缚,不能像雄鹰一样,飞向灿烂的天空?他生来是皇子,是不是就应该三妻四妾,身边美人如云,而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

  人生本就如此。因为有了爱恨,所以才有了纷争;因为有了恩怨,所以才有了仇恨;因为有了眼泪,所以才有了思念和悲伤,人间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间,陈尔雅的身上洒满了细雪,像一层玉屑一样,晶莹洁白,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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