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吹落星如雨

第12章 失恋

吹落星如雨 卡尖 5921 2022-11-07 21:48

  失去风,失去雨,抬头望见满目的苍白,听见常青树被雕刻成孔雀的形状,颜色翠得再也无法容忍。路过一些树丛的时候也辨不清出哪些在几个月后会结出淡粉的花瓣,哪些会有青色的叶子;在深秋的时间里,关了灯失了色全都一个样。

  同在一个城市,这条路也不会显得迂回蜿蜒,也不会漫漫无边,挂了电话后我启程来到约定的地点,跟在他的身后想刚才的对话。

  “哎,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啊!”我正拿着浴巾擦头发,柠檬的香气充盈了房间,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不时有水珠飞溅,冰凉凉的像是冬天的早晨。

  “的确没有,”耳旁传来流水一般的低音,款款而落,“现在是十一月了,电影都准备着贺岁片,现在正是空档期。”

  “哎这样啊,可是我很想看电影,家里的小屏幕电脑看着都没有感觉。”我无可奈何地摩挲着湿淋淋的头发,嵌在黑发里的水滴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股脑儿地泻下,不明时节。

  “那这样,——你,现在有时间么?”我仿佛窥见了一丝希望。

  “嗯,有的,我现在很闲,不然怎么会想看电影。”

  “那到你家的旁边的qg广场来吧,我去接你,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电影。”

  “诶,你不是说现在是空档期么?”我直接把浴巾甩在了一旁,把前额的刘海挽到耳后,整张脸露出来听他说话。

  “嗯,现在是空档期。不过可以看以前的电影。”

  “在哪儿啊?”

  “我家。”

  “你家,没其他人么?”我有些小心翼翼,握着手机的手指向内靠拢。

  “只有我一个人。”他略微停了一下才回答。

  “……好吧。那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嗯。”

  用吹风机把头发吹成干净的直发,披散到肩下。床上摆放着今天打算穿的印花t恤和牛仔裤,我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一件棉布的长裙,外套一件淡粉色的厚外套。应该不会冷。

  临走前望见穿衣镜中的自己,脸颊微微泛红。

  我见到陶予海时,他说的第一句是:“吴期你穿裙子很漂亮。”低低的嗓音回旋在耳边,掀开一帘的波澜,我在某个初冬的早晨,听见他身后的脚步声。

  “走吧,闲云野鹤。”他突然回首,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我,走上前去,他放缓步子与我并排同行。街上的人很少,大概因为今天大家都在安心睡眠,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周末。

  “吴期你是单身么?”

  我茫然地怔住,望着他的侧影,有些黯淡的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的身后是一片空阔的白色的平地。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为什么突然问我?难道……?

  “……当然了,不是不能早恋吗?”我声如蚊蚋,却在不合时宜的冷酷冬季出现。我不知道他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表情。他突然咧开嘴笑了:

  “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今天是光棍节。”

  “光棍节?”

  “对,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

  我气恼地笑着,脸上说着“原来如此”。

  “那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看一部电影了。”

  “什么电影?”方才的不愉快很快被好奇心取代了,不过和赏心悦目的人走在一起是不会不开心的。

  “两年前的今天上映的,失恋三十三天。”

  “好像听过,据说挺好看的,——不过我们也没失恋啊。”

  “我们都早熟。”我继续在他的身旁,细数着一一别过的风景。灰黑的树丫突兀指向天空,几盏悬挂在宁静早晨的灯熄灭了眼睛,不知从何而来的明媚冷光已经渐渐蔓延至路边,散步的陌生人并不匆匆,就算隔得很远,也能聆听到他们心里的朝气。汽笛声消失,空荡荡的公交车穿过寒风,像是起飞前的赛跑。这样一路走着,冬天也很美丽。

  陶予海递过来一个白色的耳机,里放着的是tamaswells的ariddle,浅浅的口哨声拉开序幕:itoldmyselfitwasariddlethatwayifeltnotinthemiddle……突然有了慢跑的冲动,在这还未苏醒的城市里,我们就像在云端,灯火全都熄灭,任这片刻的柔光喧嚣抚摸。心情不知不觉地变得很快乐,情绪真的是一种很容易传染的东西。

  “跑啦!”还有五秒绿灯就要被换下,我突然着了魔似的一把拉住陶予海的手腕,牵着他在空旷的斑马线上并不孤单地跑着,浅色的裙角被吹起,把身影拉得更长。我不知道身后的少年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尽管手腕被我牵着,他仍若散步一样,摇摇晃晃地走着,直至绿灯的最后一刻光景,他才挽过我的腰,轻轻的,仿佛没有贴近,带我跨过最后一秒的距离。

  吸进肺里的是初冬的风,有点凉。

  陶予海的家与我家离得并不远,qg广场似乎就是我们两家的中点,大概听了五首tamas的歌后,就到了他家的楼下。

  树林阴匿,鸣声上下,像是城市的隐居者。清晨落过雨,青石瓦一样的地砖被润出未知的炎凉,头顶的青色太重,一年四季喋喋不休,深秋的阳光又淡薄得很,此刻看起来并不像迫近正午,而更像流连的暮景,——快要别离了白昼。

  他的家在顶楼,所以带了个屋顶花园。我乖乖地换好鞋,坐在客厅里的皮沙发上。我想陶予海的家大概是接近自然的装修风格:木地板,浅棕色的沙发,墙面被涂抹成很淡的绿色,或者说是蓝色,阳台上的盆栽青翠,白沙一般的窗帘透露着外面的世界。我想这里,也依旧残留有陶峰然的气息。这里也是他生活的地方,他的家。心里有着点滴的不安与惊喜,但坐在沙发里不敢出声。但是目光触及陶予海的时候,这样的怪异情绪就颓然消弭了。

  陶予海在我举目观察他的家的阵儿,开始搬动靠近沙发的白色小桌,又粗又结实的黑色电线横躺在地板上,他开始七零八落地拼凑着什么,把一根一根的绳索调理清晰,连接好,最后一根线电脑后,他按下了一个按钮,巨大的屏幕从阳台纱帘的位置倾泻而下。

  我不由暗自在心里赞叹这未知的艺术。

  “好了。”他打开视频,然后合上一片漆黑的电脑,熄灭了所有的灯。阳台闪过一道又一道的亮光,电影开始。

  “就坐在这里看吧。”他指的是正对着屏幕的位置。

  “嗯。”我轻声回答,不愿扰了这样的安静。我侧目看向陶予海,他也安静地看向屏幕,不再出声。

  电影的光芒揉搓着双眼,它带着你走入屏幕以内的生活,不管什么样的年纪,都被毫无意外地吸入那散发着光芒的世界。每一个观影者都会寻找一个角色依附自己的心情,我自然地选择了黄小仙,自尊骄傲的黄小仙。而身旁静静呼吸的人,会是王小贱么?

  电影在我们生命里出现过的光景,不过是一颗流星飞逝。转眼就散场,转眼就告别。陶予海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东西,一屁股跃到沙发上,向后仰着。

  “吴期,你好像在思考什么。”

  “嗯?”

  “大多数认真看电影的人都会在结束过后一个人沉思。”

  “那你呢?”我突然转向他。他的头陷在沙发里,却又没有融合,那是他所拥有的一种别样的气质,将他与其他隔开,其他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大概都会在他的身边显得暗淡无华。我竟然不是因了他的面貌而着迷。

  “我?我以前看过一遍了啊,在那个时候已经思考过了,本来还以为再次看会喜欢的,但却淡了味道,这部电影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吸引我了。”他侧过身来,一双深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他没有开灯,大屏幕收起之后能够得到正午的阳光,但依旧是昏暗的,我也不喜欢在看完电影后打开明晃晃的灯,因为这样就好像在说:电影已经结束,刚才的不过是梦,快回到现实里来吧。可能在我的心里,现实就是如不合时宜的灯光一样刺目的吧。

  “我觉得这部电影挺好的。也许像是你说的,第一次看。我比较欣赏黄小仙的性格,倔强骄傲。”我说这三句话的时候,中间都有很长的间隙,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力量,一点一点剥去了我说话的自然,说话像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

  “的确,很倔强的一个人物,不过她差些因为陆然而抛弃了自己的自尊。虽然说要为在乎的人改变自己,但自尊是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再难回来。人们总是容易在爱里迷失自己,要做到全身而退除非是已经绝望了。”他转过脸,只留给我一个侧面,刚才压抑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难道是他,给我这样的压抑么?

  “所以啊吴期,不要轻易因为别人改变了你自己。”

  “嗯?”

  “如果这样就不会遇见王小贱了。”

  “一直守候你的人。”

  陶予海的话很暖,细细听着很像一个哥哥的叮嘱,却掺杂了几丝暧昧的情愫。

  告别之后,我回到家里,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发现了执著地灿烂着的阳光。窗户里已经看不见陶予海的身影,他大概已经渐渐远去了吧。

  “予海,你竟然带女孩子来家里。”只穿了件t恤和牛仔裤的人站在门口,目视着陶予海的归来。

  “哥?你在家啊?”

  “嗯。昨天在书房里做功课,就睡在里面了。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在看电影?”

  “嗯。”

  “是吴期?”他这句话是隔了一会儿才问出的,好像在努力回想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对啊。我很好的朋友。”陶予海侧身进门,只将背影留给他的哥哥。

  陶峰然抿了抿嘴唇,扬起一个微笑,也跟在身后,不说话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