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眠与难眠
一路上没什么人拦路打招呼,暗查使的名头似乎也不是那么有分量,如今冒出个拦路的竟然是为了杜大仁家眷,这叫杜婉青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杜明林在纪云跟前已经吃了半天的风雪,来到杜婉青和宋氏乘坐的马车前,只是简略地说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两人纪云已经前往自己的客院,便请母女二人去家里,态度相当的客气。
“..大嫂,小侄女,你看天都这么晚了,风雪还这么大,等到了家里,我们再说,可好?”
杜婉青没吭声,去看宋氏,宋氏想也没想拒绝了。
“我是为了照顾儿子来的,还请杜老爷行个方便,给我安排个小房子就行。”至于认亲这事没有接口。
杜明林并没有坚持,而是道。
“嫂嫂不嫌弃,还有家里开的客栈,去那住一晚上可好?客院那边毕竟都是男子,行动也不太方便。等歇息了今晚,明日再说其他?”
杜婉青不由惊奇,这位自称自己的叔叔的男人,还挺体贴啊。
宋氏也反应过来,自己和女儿跟着暗查使住在一块确实不妥,也就勉强同意了。
杜明林吩咐老管家安排母女,自己骑马去追纪云一行。
停了大半天的车又开始行了起来,杜婉青天生是个怕冷的,这一停顿感觉身上都冻僵了,搓着手,哈着气,并小声地问宋氏。
“刚才那个人真是我的叔叔吗?”以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宋氏也很怕冷,这会也没好哪去,搓着手道。
“你爹在世的时候倒是说起过族人在这边,不过都是远支,多年不来往了..听那意思倒不像有假,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打听到我们的。”
杜婉青一直很奇怪自己这家,爹没有亲族,娘也没有亲族,庄稼户尚且还有几门亲戚,他们家倒好,啥也没有,还以为这两人都是孤儿呢。现在杜谨诚出事了,哈!娘家的人冒出来了,如今爹家的人也冒出来了..
只是娘家的人是宋氏主动联系的,爹家的人却是自己主动找上的,不正常啊!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杜谨诚要是高中,主动上来还可以想成巴结,现在是什么,雪中送炭吗?
反正她是不信的。
“那娘要认亲吗?”
“等确定了再说。”
儿子没出事那会,她打算等儿子真正考出来,风风光光地上门认亲,自然是认她娘家的亲。至于婆婆那边的亲,男人在世就是提过一嘴,也没说干什么的,以为就是庄户百姓,娘家多少能帮助儿子,婆家没啥帮助,也就不必认了。现在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不得已才去联系娘家人,没想到婆家的人也出现了,看样子不是普通人家,应该也能帮帮儿子既然能帮上忙,认下也就是了。
“要是真的,自然认的,咱们娘仨也好有个依靠,你哥哥的事也多个人帮忙。”
杜婉青理解宋氏的心理,古代一切不便,一族聚集一起生活,有事才好有照应。所以她才很不明白为何爹娘周围没有一个亲戚本家。
“那娘为何刚才不答应去叔叔家?”
“还没确定,怎好去打搅。”
其实她是想跟着儿子,这一路上住宿吃饭,都和暗查使一块,习惯了。
冒风顶雪地车终于停下,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老管家在外面说客栈到了。
冻得僵硬的杜婉青扶着同样冻得僵硬的宋氏,下了车,借着客栈门口的灯笼可见出出进进的客人们,还有和她们一样的马车,几个伙计招呼着车往后院赶,看样子客栈规模不小。
虽然路上行人不多,可这吆喝声热闹的还是给人带来些暖意。
杜婉青扶着宋氏,背着包袱,由老管家带着进了客栈,马车车夫自有店小二安顿。
房间是现成的,上房,不是二楼,而是后面一个单独小院,地方虽然小,巴掌大的小天井,三间正房,却收拾的整整齐齐,还种了松柏,只是叫风雪裹起来了。
跟随的伙计先一步进了屋子,点亮了灯,忙活着烧开水顺便烧炕。
老管家把母女送进屋里,略略客套几句,见母女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下去准备饭菜。
这时又有伙计端来了火盆,母女俩这才感觉好点。
等炕烧热了,用热水洗漱完了,就是洗洗脸,擦擦头。不是洗头,也不是洗澡,这样的天洗头洗澡会没命的。又喝了姜汤身上终于暖和了。
等了会,老管家回来,并带着送饭的伙计,饭菜摆上桌,都是北方的炖菜、汤水这类,主食是粥馒头,还有清淡的小菜。这可能是考虑到她们一路奔波,肠胃虚弱。
老管家送来饭菜交待了伙计,就离开了。
母女吃饭的功夫,伙计被褥铺好,又烧了热水备着,等母女用完饭,收拾碗筷,人才下去。
杜婉青打来洗脚水,伺候宋氏洗了,自己洗完,脱衣上炕躺下。
抗很热,被窝也舒服,杜婉青舒展着身体,全身都是满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而另一边,客院的纪云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程序,不过是饭菜精致些,有杜明林小心翼翼伺候着,还有方满作陪,可是却没有杜婉青那种悠闲。
纪云经常跑外,自小习武,不畏寒冷,路上劳累也会随着一碗姜汤下肚缓解,用过饭和杜明林谈了一会,不时询问几句方满,等杜明林带着方满告辞离开,也没马上睡。
对方满的怀疑是私事,保全杜谨诚是小事,杜婉青更是想都不必去想。至于杜明林,这一晚上的殷勤话语也探出来了,是想巴结他,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不要花什么心思。让他费思量的是上边那位。
叶先生先一步回京都探听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纪云抚着下巴一脸沉思。
这一夜大概就是杜婉青睡的最好,纪云不必说了,杜明林想着认亲的事,宋氏想着儿子。就算跑腿打探消息的方满,也感觉这个纪大人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在想为什么。
至于他在平城跟踪杜婉青,他认为跟踪的是杜婉青,又不是纪云,不应该惹上纪云怀疑。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倒霉遇上了行刺纪云的人,也跟过杜婉青。
只有杜婉青,决定好后,那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切等养足精神再说!
第二日雪下大了,纪云也借此理由留下,修书叫属下给朝廷报信。给皇上的私信昨晚上就送出去了,叶先生那边则用另一种送信渠道。
用过早饭,杜明林来见纪云,客气周全地问所需什么,然后就自觉地告辞。
这叫纪云很满意,这次杜明林没带方满来,便主动提了个要求。
“杜老爷那个侄儿看起来是习武的,要是方便的话,过来指点指点我那些属下。”
杜明林吓了一跳,连连说岂敢岂敢,但又不好拒绝,却又不便做方满的主,只好答应回去和方满说。
纪云也没为难他,叫他走了。
杜明林很是纳闷,这位纪大人怎么就盯上方满了呢,难道在平城方满的罪过这位纪大人?不行,回去我的好好问问。
他暂且按捺下疑惑,去了客栈。
今天先把亲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