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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医者仁心

十世劫 九命紫林猫 3519 2022-10-30 09:02

  p>傅山见师父生了这么大的气,心中愧然之后,又觉得有些迷茫。他再次诚恳认错,之后又忍不住问师父:“师父,徒儿有些不惑。既然医者都有仁心,为何不能让所有人都看你这方子让更多人治病救人?为何要把这些秘而不宣,只是为了害怕有人在医术医道上超过师父吗?”

  魏心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他伸出手掌,很想在傅山那还有几分孩子气的脸上落下一个五指山。他盯着傅山的眼睛看,却发现傅山眼中并没有半点讽刺和不屑,反倒真的是疑惑和渴求。

  他知是误会了这个孩子,便把手掌放下,缓缓道:“你知道个屁。让我和你慢慢说。”

  “请师父解惑。”傅山双手作揖,诚恳再拜。

  “我问你,若我不让你去读那一十一本医书,这本药方你可能读懂?”

  “自然不懂。那些医书本是行医之本,若不懂那些,自然读不通药方。”

  “这道理你懂。那我再问你,若一个不懂之人,随便抄了方子而去,且方子所对之症,与一病人别无二致,并按方抓药,按方煎药,那病人吃了之后是会生还是会死?”

  “这……”这傅山从来未想过,他有些犹豫,道:“应是生,毕竟症状若都对照,用对应方子煎药而服,有八九分把握有效,这药方下肚之后,又有八九分把握能好。”

  “好,也就是说,一个药方对应之症若与病人相同,大概有七分把握是可以治好病人的。可我问你,十个里边治好那七个,那其他三个怎么办?”

  傅山听了这话,才算完全听懂了师父的意思。他在那一刹那明白了身为医者的重担,这确实是一副重担,这幅担子里放的是人命的生与死,而这人命又大于天啊。

  “我来告诉你这剩下的三人会如何。其中有一个人会因服了两剂方子自觉无效,便去找大夫开方,这是聪明之人。还有一人深觉这药方是从我这里得到,我偏又是这山西的名医,于是便拿着这方子一直吃了下去,直到身体吃不消实在无奈才去看大夫。日后或许还会与旁人说我这名医十分不堪,开的药方无法治他的小病,败坏我的名声,这是愚人。而最后那个,因为心急疗效,拿着我的方子乱改配重,或者本就药不对症,甚至是相克,他还去吃,结果一命呜呼,其家人又把这条命算在我的头上。”

  “那师父是……”傅山心中愧疚越发多了。他读书不少,可这市井之中的世俗之理,他却因年少还是懂得不多。被师父这么一说,如同醍醐灌顶,也为刚开始还为医书不得随意给旁人而观,是为了钱财而迷惑感到羞愧。

  “若大夫心中真有仁心,一则不会因自己读了几本医书而随便给他人用药,毕竟草药、全虫之药中,有毒的不在少数;二则会看管好自己的真正的声望,不会因为了要博得名声而随便出医书,更不会随便拿着自己的验方与别人,用一方而对所有相似之症。三则是别说不把这验方随意给人一观,即便是自己的徒弟也要好好思量,若徒弟虽然聪慧,却粗心大意,只记得药和性征,但在开方之时,把药性搞混,或者写方之时,会漏了一两味药,那验方也不能给他,他吃不了行医这碗饭。”

  “师父,是不是我那些在药铺里做事的师兄们,有人如此,所以您不愿将这药方验方传给他?”

  “是啊,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还有五师兄都是沉静心稳之人,做事稳重。特别你二师兄,虽然愚笨了些,别人读一本书要一月,背一本书要三月,他总是要比别人多花上一倍的功夫。可他记得慢却也记得牢,而且心中若有疑惑,必不会胡乱猜测,自己摸索,必定会请教与我。加上他性子谨小慎微,人又和气。这许多年来,他出错反倒是最少的一个。”

  “那我那四师兄?”

  “你四师兄是我骂的最多的一个。他性子急躁,聪明归聪明,却总是贪多,又不专心。当初我让他进门下,是因他虽与你相比读书还是慢了许多,可背书及快,基本读了一遍能记八九不离十,两遍能记完。死记硬背的功夫他别的师兄弟都比不过,但待我教他开方后,便发现他开的方子,不是漏写,便是误写,有次甚至还讲两位病人的药方给反了,差点要了一条产妇肚里孩儿的性命。那次的事儿,若不是那产妇之夫,读过几年私塾,家中又跟风买了《本草纲目》,闲来无事对了药方,发现安胎药开成了活血药,来与我争执,我发现后训斥你那四师兄,当着人家的面让他跪着抽了他鞭子,不然我这魏门一脉,也要葬送在他的手上。”

  傅山听罢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他刚才那般行径,确实不对。那些读书人若帮他抄了书之后,回家随意使用,用那方子上所记的药方给旁人治病。若是好了,尚可皆大欢喜,若是不好,那不仅会损了魏心一门的名声,更会平白害了别人的性命。如此说来,切不可找人来誊抄这验方之书。

  他这次跪地而拜,诚恳与魏心道:“师父,弟子愚钝,所知之事甚少,让师父失望了。既然你之事,弟子答应师父以后永不再犯,还望师父见谅。”

  “你起来吧,你这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都与我认错三次了,傻子也能瞧出来你心中的愧疚。以后切莫鲁莽,也就罢了。”魏心并不在意,让傅山快起来。待傅山起来之后,魏心又道:“你找那么多读书之人,来抄我这验方,这是为何?”

  “这……”刚把师父惹生气了,现在又要来说师父的不是,傅山自觉有些难堪,吞吞吐吐并不想说。

  “快说,你今日早上还曾说我得了消渴之症?那般说师父,师父都没往心里去……快说快说,别磨叽了。”魏心催促道。

  “弟子是瞧师父的这本方子并没有分门别类,读起来甚是辛苦,加上字迹又小,弟子读起来实在是不畅快。于是就……”傅山说着又低下了头。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嫌弃我这老头子不会写书是吧,验方本子写得不和你心意是吧?那成,今日之事虽然及时制止,没有酿成大祸,但错在你,师父刚才还没想到该如何惩罚你,既然你这般说,那正好,师父也觉得我这验方本子写得一般,你那么聪明,写字又好看,那便帮师父整理整理,再誊抄一份。我这本,到时候也可以烧了。”魏心说话之间摇头晃脑,眼神中得意洋洋,看着傅山越来越苦起来的小脸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师父……弟子还要背方子的……”傅山是神童,读记之能不在话下,可即便是神童,也未有三头六臂,这一本密密麻麻的字儿,到底要抄到什么时候。

  “这样啊,那便多给你三日,多出来这三日,你全天抄写至深夜,嗯,可行,可行!”魏心说罢后,踱着步子便离开了。

  傅山又愣在当场,目光复杂送师父离去。

  这般相似的场面太多,仔细想想,这拜师拜的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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