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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鹤走的第二天,即墨潇也接到了任务,去了扶叶城,他的任务是刺杀扶叶城城主。
她赶到的时候,大雨如注,两人交战正酣。
她只记得,当她一剑斩下对方的头颅,血水和雨水冲刷了一切。那被斩下的头颅滚到他脚下,当他撕下扶叶城主的人皮面具时,脸上那惨痛的表情,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还有那令她冷到骨髓的眼神。
玄鹤就是扶叶城主。
凭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轻易就范。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死在她手里。
这便是离开那晚找她的原因。玄鹤早就知道了大斋宫的心思,那样多疑的一个人,怎会允许他们如此相待?
她并不喜欢杀人,她讨厌血腥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讨厌面对那种哀怨求助的眼神时,却只能把剑刺得更深了结对方的宿命。
即墨潇曾告诫过她“你可以喜欢很多东西,但千万不要沉迷于任何一种,除非,它能帮你杀人,否则,像我们这样的人,任何一种沉溺,都可能成为我们的弱点”。
即墨潇年少老成,打从记忆之时便生存在这里,或许是这样的环境,养成了他不甘人下的性格,他渴望权利。黄昏的时候,他常常喜欢独自一人,抱着剑,站在谷里最高的地方,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她觉得,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从扶叶城回来,她很久都没见过他,直到有一天……
他打马归来,面容憔悴,两人一言不发,僵持许久。他驱马过来,向她伸出了手……
两人骑着马,朝断魂崖的方向而去。
在离崖边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即墨潇勒紧缰绳,“抓紧了”狠踢了一下马肚,喝马狂奔。骏马受不住主人的狠踢,嘶鸣狂奔,他却赶得更急。很快,眼看就要到崖边了,他仍是没有丝毫止马的意思。马儿突然扬起马蹄嘶鸣,前蹄已是踏空。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勒住缰绳,硬是活生生将载着两人的马给扯了回来。
以前,他经常会带她到这里,体会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他说,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崖边的凤凰树开满了凤凰花,犹如一簇簇火红的红云,美艳如姬。
她抬头望向他,不想这一刹他也在看着她,与他四目相接,心中突然腾起异样的感觉。耳边轻柔的风吹拂到脸上,一时却是说不出话来,眼里似是藏了千千万万种思绪,却只能用沉默来表达,那落日余晖照在彼此的脸上,显得久违而温暖。
两人翻身下马,她走上前,缓缓抬起双臂,宽大的袖袍下,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在夕阳下散发出醉人的光辉,腰间戴的两块蓝田白玉因撞击而发出轻灵的脆响,挽起的青丝垂至腰际将她半截娇躯裹住,只余一只细足点地,整个人仿佛是从土里散出的花枝,舞姿越发地曼妙动人……
这是她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便开始教她的一支舞。
“有句话,我只问你一遍,那时在蜀地,我身负重伤,你背着我翻过几座山,在西岭雪山上你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因为,一旦你有了杀手这个身份,就会拥有无数的仇家,一旦离开,就会面对无尽的逃亡。
然而那一次,在西岭雪山,她问他:“你说的自由,存在么?”
“不知道,但一想到它,就觉得幸福,这是我在世上觉得最快乐的两件事!”
“另一件呢?”
“有你在!”
……
面对她的质问,他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神情突然变得冷定。淡漠回了一句,“跟你说的话太多了,我早就忘了”。
“好!”
“还不快给我滚出来!”待她离开,从草丛里走出一黑衣人。黑衣人见了他,匆匆上前单膝跪地。
接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似乎是在禀告要事。
他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往回走去。
走在前面的即墨潇突然放慢了脚步似是记起了什么,问道:“方才,她跳得如何?”
“属下以前在长安见过那那如醉仙居的花魁跳的都没她这般好看”黑衣人欢快答道。看到前面的人顿了脚步,黑衣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才想到和醉仙居的花愧相比实在有些不妥。
“这么说,你真的看到了?”即墨潇口中逸出飘渺的一句,宛若空谷回音。
话音方落,只见身后的人手捂着脖颈,眼里的震惊和疑惑尚未消散便倏然委顿于地,嘴唇微微颤动,一时血流不止,在地上化作血红的图案,粘稠而醒目,渐渐地融入尘土之中。
即墨潇把剑插回腰间的剑鞘,抚了抚剑柄上的纹路。淡淡道:“那是为我一人跳的舞,你不该看了。”
三天后,她一个人私自离开了云门,当他一听到消息,突然觉得周身的血液迅速冻结,后背升起如寒冰般刺骨的凉意。他暮地站起来,冲出了门口……
长剑刺进浇满鲜血的土壤中,两膝被利刃刺穿,血流不止,她双膝跪地,左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嘴角流出的血,一滴一滴地落进领口。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伤口,只是觉得连呼吸都能引发阵阵疼痛。
该死,人越来越多,她只能从密密麻麻靠近的黑点依稀辨别出敌人。被困在阵中的她,一切都觉得恍惚,辨不清人脸。她,差不多到强弓劲弩之境了吧。
周围的人,将她包围住了,却一直周旋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敢靠近一步。
突然,她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周围整齐有序的包围开始松动起来,看来是不行了,一定是开始产生幻觉了,突然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他杀进包围,将她捞上马背。快马冲出,将追兵甩在身后。
将她放在凤凰树下,只能拖个一时半刻吧,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组织,很快就会追上来。
看着眼前已经昏迷的人,他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就那么想离开么?”指尖划过她的耳际,停在那冰凉的面具上,他还从未见过她的样子。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急忙收回了手,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他脱下她的外袍,套在自己身上,匆匆离去。
他将前方的一具尸体抱上了马背,要解决后患,只能有一个方法了。
敌人发现猎物,迅速被引开。
“一定要活下去,我是多希望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怎么飞呢?”
后方追兵涌至,他勒紧缰绳,用力狠抽了一下马肚,大喝一声,马儿向前嘶鸣奔腾,扬起浓烟阵阵,一如往时。只是,眼见逼近的悬崖,他从身上撕下一块长布,蒙住了马眼,马儿失明乱窜,却在疼痛的鞭笞下不断靠近悬……人马一同坠入了无极深渊。<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