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宴进行得差不多,李景隆心也一直被那少女扰着心境,便找了个理由从宴会脱身离去,之后就恍恍惚惚地回到别院。
来到这个世界也依旧有十天半个月,这是李景隆第一次离开应天府,来到这十万八千米远的云南,面对着空空寂静的庭院,他心里有着些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习惯了陈生在身边唠叨,一时不见了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想想林霄给陈生起的陈狗生的绰号,好笑之余,却又有些温馨。
陈生不在,李景隆第二天倒是起得挺早,连秦越见他难得地欣慰,心中也是暗自惊奇,这李景隆倒不像传闻的那般。
忙了一会儿,正想着他在应天府的生意怎么样了,韩宁妤能不能帮自己完成一个月一百万两白银的任务。就在这时,听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道:“李小公爷,李小公爷...”
李景隆赶忙出门一看,便见秦越领着宋北、白绍,连带着一个叫江辞的外府知州,诸人骑在马上,竟是一齐拜访来了。宋北的手中还牵着一匹空马,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李景隆笑着迎上前去道:“可有事需得我去?”
几人翻身下马,宋北眼珠一转,笑道:“李小公爷,请您移步到军营练兵,连带商议平定苗疆的对策。”
不等李景隆反应,几个人联手,便将李景隆往空余那匹马上推去,李景隆嘻嘻一笑,原来这早已是他们谋划好的,他根本没有拒接的权力。
见李景隆骑上骏马,众人也便安心了。
之后,李景隆驾的一声大喝,他身下的小白驹便猛地跨了出去,掀起一阵尘土,街上两边行人纷纷躲避。
我的天,典型的恶少啊,众人哈哈一笑,策马跟了上去,其他人等便随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飞奔出了城门,行了十余里路程,耳边便听到前面传来阵阵的厮杀声,李景隆探头前望,只见前方尘土阵阵,杀声震天,也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惨状。
又行了数里地,喊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前面的宋北脸上现出紧绷之色,催马更急,刷的几声冲得不见了踪影。
“李小公爷,你看。”行在李景隆身后的宋北,催马几步赶上前来,与李景隆并排,指着前方场景。
李景隆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却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沙场,一眼望不到边。沙场上尘烟滚滚,无数的兵士手持刀枪,按照职责分成不同的方队,正在厮杀。
离得最近的是步兵营,一个指挥使模样的统领,手执小旗不断挥舞,操练着的士兵,便依照他旗语演练不同的阵形,或一字长矛,或圆形结阵,五百名士兵急速跑动掀起的尘沙,映黄了半边天际。
这些兵士强壮有力,动作熟练而又迅捷,脸上满是悍杀之气,一望便知是演练熟了的精兵强将。阵形越变越复杂,随着旗语的不断挥动,后来又演变成分队合围歼灭战,看得李景隆也是眼花缭乱。
再往远处,是骑兵方队,五十匹战马一齐嘶鸣,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如沉闷的春雷,敲击着大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骑兵方队是十人为一队,演练马上击杀,却是以地上捆绑的木扎人为靶子,刀枪钩叉,兵器多样,看准那草人的要害,刺杀下去。
最远一阵,却是混合在一起的步营和骑营,约莫有数百之众。步兵营士兵冲锋在前,扛着云梯火箭,朝着沙场上构造的几道城墙冲去,原来是在演练攻城之战。
攻城一方正中处架了个高台,一个年轻的将领披盔戴甲、威风凛凛,正在呐喊指挥,看那阵势和身形,甚是熟练和自信。只是沙场上尘土泛滥,看不清这将领的面容。攻城的兵士喊杀震天,将那云梯架好,争先恐后地爬上云梯,向城墙冲杀而去。城墙之上,远远地立着几道人影,正饶有兴趣地观看实兵演练。
“李小公爷,你觉得如何?”宋北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大声说道。
李景隆微微一笑:“宋布政使,这就是传说中的沙场演兵么?果然威武雄壮,气势磅礴。”
宋北点头道:“正是沙场点兵。我从事仕途数十年,如此大规模地演兵却从来都没见过。这里拢共有一千二百一十四人,其中一千人是你从京师带来的援兵,这剩下的二百一十四人是曲靖府所有兵力,而那一千人都是我大明的精锐之师,来曰平定苗疆,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儿便是我军的主力。这声势,这气势,若我军不胜,那就没天理了。”
宋北一番话,使得一向沉稳的白绍激动如斯,这数千兵马的演习,对他来说,确实极有震撼力。
李景隆一声不吭。他虽没与苗疆人交过手,但前世看过的小说和电视里,苗疆人哪是这么好对付的?演习不是实战,现在气势再大,花样再多,也只是花拳绣腿,虽然好看,未必实用,战场上形势万变,瞬息之间便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输赢。若是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演兵,就能预判战事的成败,那还打个什么仗。
秦越见了眼前这壮观的场面,脸上也满是微笑,却没白绍那般激动。他是在北方抗击过蒙古人的,见识过蒙古人的强悍与凶残,与此相比,这在他眼里倒也算不上什么。
李景隆笑着望他一眼道:“秦叔,你对这演兵怎么看?”
秦越点点头道:“兵强马壮,可与苗疆人一战。”
李景隆微微一笑,这秦越说得够婉转,估计是怕寒了眼前这些将士的心。眼前这么大的场面,才将将能与苗疆人一战的能力,看来苗疆的战力确实够强悍的。
江辞毕竟年轻,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听了便有些丧气,不服道:“秦副将,苗疆人便有你说的那般强悍么?眼前这一千人都是我大明精锐之师,只是可与苗疆人一战?”
宋北虽然看起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却极为注意手下弟兄的心思,见江辞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便慨然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江知州,我未遇到苗疆人之前,也是和你同样的想法,可是事实胜于雄辩,目前咱们大明的军士,与那苗疆人相比确实要略逊一筹。”
秦越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可从没碰过苗疆人,虽听说苗疆的残暴凶悍,昨日听闻了蒋科的战死,他也满面的忧心之色,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蛊虫他们能应付过来吗?
秦越来之前也做过准备工作,让手下的人盘查一遍,得出曲靖府的苗疆人有着小五千人,若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这一千二百来人能对付得了吗?
李景隆察言观色,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乾坤未定,各位可莫要妄自菲薄。”
李景隆平时嘻嘻哈哈,可说起正事,却是有理有据,江辞暗自一伸大拇指。同样的话,自宋北的嘴里说出来是动摇了军心,自李景隆口中则是激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