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不要紧的,保护好自己便是。”
一声突如其来的安慰传入到了赵青儿的耳中。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情郎那坚毅的面孔,心下便安定了许多。
赵青儿点了点头,便将匕首紧紧地抓在两手之间。
竹林中的四人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头领在瞬息间便被这青年人一击刺杀,便都被萧槿的身手所惊愕。
直到萧槿捡起地上的长戈后,他们才纷纷反应了过来,提起各自的长戈,警觉的看着萧槿。
从方才萧槿所施的步法来看,这青年人似乎是名贵族,所以他们与生俱来的恐惧便让他们不敢轻易冲上前来与这青年搏斗。
他们只能是出于自保般恐惧的看着萧槿,却又都不知接下来该如果是好。
萧槿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他将手中的长戈收回后立在了地上,颇为高傲的看着那四名兵士说道:
“你们是谁的部下,竟敢在此袭杀贵族,你等可知这是死罪吗?”
那四名兵士一听此话,便知果然应了他们的猜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敢说话。
“我乃是河东副帅廉闵将军麾下军侯,来此找寻长公子,却见府中一片狼藉,到底出了何事,那竹林中又是何人在那里,为何方才此人要来袭击我,快说!”
萧槿一连串的发问和一声冷喝,让那四名军士潜意识里便认定面前的青年人确实是名贵族。
四人连忙跪了下来,对着萧槿磕头求饶起来。
萧槿看了看身旁的赵青儿,对着她点了点头,赵青儿便明白了萧槿的意思,冷色道:
“方才军侯问你们话,你们说是不说!”
那四人方才只顾磕头求饶,听赵青儿说罢便有一人抬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将爷,我等乃是宫中禁卫,昨夜长公子醉酒大闹芈夫人府,据说芈夫人也被其凌辱。
芈夫人府中的人敲不开屋门,便去青龙殿找来了三卿,这才破门将长公子制服。
连夜审讯过后,今日一早便让我们前来长公子府中抄家了。
这竹林中的人乃是公子府中的几名婢女,我们几个也是刚刚抓住的,至于他,他为何要袭击您,这,这。”
那兵士边说便看着躺在萧槿身旁的军汉,竟一时编不出什么理由来,便口中打起来磕绊不知该说什么了。
萧槿闻言心中一惊,也不等那兵士再说,连忙问道:“国丧期间,长公子哪里会有酒喝,又怎会去芈夫人那里,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兵士见萧槿并未在意地上死去的军汉,心中松了口气,便立刻说道:
“昨夜宫里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有几名兄弟进到芈夫人府中,自然是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但长公子在何处醉的酒,小人却着实不知啊。”
听着这兵士的话,萧槿的内心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看得出这兵士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根本不用分析,萧槿便明白这是芈夫人在陷害萧子硕。
只是芈夫人此次的手笔过于巨大,竟然连自己也都赔了进去,这让萧槿也不由得心生了绝望。
但他也立即反应过来,当前要紧之事便是先救小莹再说。
他便沉着脸,对着身旁的赵青儿说道:
“看来长公子是被人陷害了,我们这就出城去找廉将军商议对策。”
不等赵青儿答话,萧槿又向着那几名兵士说道:“我来之事,不可向旁人说起知道吗?”
那跪着的四人闻言一愣,方才说话之人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他连忙磕头说道:“将爷放心,我们四人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其实我们也相信长公子是冤枉的。唉,长公子多好的人呐。”
说到这里,那兵士竟然还想哭出来,但他却酝酿了半天也没有成功,便只好低下了头去。
萧槿自然顾不上去看他滑稽的表演,便又对着赵青儿沉声说道:
“先让他们走,你去将竹林里的这些人杀掉灭口。我去将这军汉的尸首扔进水塘里。”
说完后,便对那四人说道:“走吧,杀掉你们四人,我们两个也走不了,但你们若敢出去告密,信不信他日自有人取你们的狗命。”
那四名兵士听见萧槿要放他们走,便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起身向后跑去。
在他们看来,贵族的恐吓可并不是说说而已,自己可不会蠢到因为告密而遭受到那些贵族们的报复。
见那四名兵士跑远,赵青儿便立刻跑到了竹林中,将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三名女子救了起来,这其中便有自己的丫鬟小莹。
萧槿并没有进入竹林,因为他知道那里面的少女多半已是被扒的一丝不挂,所以他转身进了前屋,随便找了些衣物出来拿给了赵青儿。
那三名女子虽然手脚被缚,口中也塞着衣物,但却因为萧槿二人来的及时,却并未遭到毒手,所以在赵青儿的一番安抚之下,她们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方才正是小莹挣脱掉自己口中的衣服喊了一声,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为小莹三人松绑穿上衣物后,萧槿领着她们出了公子府,此时的公子府外,已是聚满了百姓,他们惊讶的看着一男四女从公子府中跑出,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萧槿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快会有人知道公子府中的漏网之鱼跑掉的事情,这片刻间他便想到了避难之所。
距秦国人所在的驿馆离公子府并不遥远,很快的,萧槿领着赵青儿等人跑到了驿馆的门外。
萧槿前几日方才来过驿馆,况且他也是江户幕府中的幕僚,所以守门的兵士见是萧槿便并未加阻拦。
萧槿进了驿馆,很快找到了顾道远居处,但不巧的是,那顾道远并不在驿馆之内。
也是,齐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顾道远又怎会安然坐在驿馆中呢。萧槿想,他定是去找雍叔召商议对策去了。
虽然顾道远、方恒心等人均不在此,但萧槿知道定有主事之人留在驿馆,他连忙找到了那主事,想要为赵青儿等人找到了一处空屋安置下来。
那主事自然认识萧槿,也知道他在长公子府中公干,虽然不知道随萧槿而来的女子是谁,但他看萧槿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便也不敢怠慢,立刻按照萧槿的要求找了处空置的院落与他。
萧槿与赵青儿等人安顿不久,便听院外有人急匆匆地唤他。
“萧先生,顾大人回来了。大人请您过去一谈。”
萧槿一听,连忙与赵青儿说明后便起身出了屋去。
一进顾道远的居所,萧槿便看见顾道远、方恒心两人正在屋中等候着他,萧槿不敢怠慢,连忙跪倒在地向两人施礼。
“萧槿,长公子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萧槿进屋后,顾道远连忙对着萧槿问道。
萧槿这才明白,原来顾道远等人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着紧皱眉头的顾道远和方恒心二人便急忙将方才禁卫所说之事向两人说了出来。
只是他将凌辱芈夫人一事隐去未说,只说萧子硕丧期醉酒大闹芈夫人府被抓。
其实萧槿并未猜错,原来顾道远等人只是一早得知宫内兵马调动,后又抄了长公子府的事情,但对于其中细节之处并不知晓,所以他们连忙赶去雍叔召那里商议对策。
雍叔召大惊之下,便亲自进宫去找齐国三卿询问事由,而江户也被派往城外大营,与钟旭一起将三万秦军集结,做好战备。
出于顾道远、方恒心等人的敏锐知觉,他们便知道齐国出了大事。
但当他们从萧槿口中得知萧子硕昨夜醉酒大闹芈夫人府的事情后,便都觉得冷汗直流。
国丧期间饮酒本就是大忌,单就凭此事,萧子硕便犯了人伦之忌,违背了孝礼,而他又大闹芈夫人府,摆明了是要找自己的弟弟麻烦。这等无礼无孝,心胸狭窄之人怎配做国君呢。
但顾道远心中明白,萧子硕并非是沉不住气的人,即便他对芈夫人萧子堰再恨,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来。
所以顾道远的第一反应便是萧子硕被人陷害了,但是,这又能怎样呢。
公父新丧还未入葬,萧子硕便醉酒大闹芈夫人府而被三卿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之下,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有人用计陷害萧子硕,但谁又能救的了他呢。
虽然齐国自然不会将此丑事公之于众,所以萧子硕便也不可能会有申诉辩驳的机会。
看来,萧子硕完了,真的是完了。
数年来的筹备和谋划,眼看便要成功了,却在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顾道远和方恒心两人的心都似是沉入了谷底。
他们知道,秦国此次试图拥立萧子硕为齐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顾大夫,请想想办法救救长公子吧。”
萧槿见两人听完自己所言后便没了反应,连忙向二人磕头言道。
顾道远还没有说什么,方恒心却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救他做甚,萧槿,你当真觉得自己是齐国人,是那萧子硕的人了吗?”
犹如一声惊雷炸响,萧槿听到方恒心所言的瞬间便心如死灰了。
自己只是秦国安插在萧子硕身旁的一个不起眼的棋子,一个就连秦国的大人们都毫不在意的棋子而已,凭什么能说动顾道远和方恒心二人救那已是对秦国毫无意义的萧子硕呢。
他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就连方恒心和顾道远二人商议如何善后,三万秦军如何离开齐国回到秦国的话也没有听进去一句。
“萧槿,我知道你和萧子硕相处良久,他遇此难也会给你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但你也要记住,这便是权力的游戏,有人赢自然就有人输,就看谁舍弃的本够多,够大了。
让管事给你安排好住处,你先去休息,过几日便和我们一同回秦吧。”
片刻后,顾道远的声音传入了萧槿的耳中,他抬头看了看这位面色温和的中年人,便起身言“喏”,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