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纵横天下 第一百八十四篇 下迷烟
“罢了,丢了便丢了。”叶风停字字念道。
黛青没有应语,此时他的眉目像极了当时的倾水然。
“他可在等你?”黛青倾坐下身,眉目辗转波痕。
“等我?”叶风停跟着坐了下来,心咯噔一声,眼眶无比的湿润。
眼前是一阵接连着一阵的风烟,浩渺烟波。
“罢了,罢了,罢了。”叶风停疾快地念字道,“了”字撑地,然后绝不回头地举步回去。
她已经对任何东西都失望透顶,无论是对蓝剑来说,还是对……男人这味毒药来说。
她在数一秒、两秒、三秒,看那个藏在泡桐树后的男人会不会有所觉醒。
她灵机一动,回转了身,眼眶红了,嘴唇微张,手紧捏着,骨节处泛白,鼻头一酸,奔了回去,抵达黛青跟前一尺之距。
随后揽住他白皙如玉的脖子,往他一丝冰凉的薄唇上压了下去。
一个人闭目,一个人享受,两人毫不抗拒,难舍难分。
着实令泡桐树后的男人悔不当初,发火却难以泄仇恨。
“女人……真够可以的。”倾水然悄然吐露,眉目传情,传达的却是剧烈的仇情。
“我们回去。”叶风停挽起了黛青的手,既然他本来就是男伶,那么她尽管就把他当做一个服侍她的男伶角色好了。
“对了……”叶风停顿了下来,她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倾水然怎会与他相识?
但是还是不问的好,免得让黛青起了疑心,怀疑她真正吻他的目的。
又继续走着,回了屋舍。
远处的身影,烟波之上,眼神犀利,仿若能穿透软草上静躺着的红琉璃莲灯。
静候一个戴着白面纱的与他眉目相似的男人紧随着一个青衣女人往竹林深处“赶路”,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反正是他同胞兄弟,又有何妨?
于五年前,倾水然于风烟城与风断涯相遇之时,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源于周媛母亲对他暗自交代的一些话。。
以前他是不知道自己在外有一个亲生哥哥的,而且还是孪生的。
五年前他要去风烟城的时候,知道了。
周母说他哥哥名叫倾岱然,身上天然负有一块黑龙玉佩。
与你不同,你哥哥眉间并无点痣,岱然出生的时候,天降彗星,家主听信江湖术士话语,怕岱然会给家族蒙羞,便将其嘱托给南山观音庙。
以化解他身上的灾星。
“一派胡言。”倾水然当时气愤道,倾开元这个老家伙可真是会折磨人的。
“水然啊,我之所以今天才告诉你这么一席话,是因为念及你哥大概也在你前往的那个方向,你们可能会有一段相遇,千万不要误伤了你亲哥哥。”
“你怎知,周妈妈?”少年水然问迟。
“我生在倾府,长在倾府,自然是知道许多过往。”
“这些事情也都是你代法告诉我的,也就是你母亲大人。”
“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们两兄弟能相认。”
“您费心了,不用担忧,我自然有一番思酌。”少年水然不觉眉梢浅露成熟神色。
神态自若地看向遥远的风烟城。
风烟城那个地方,向来十分可怖。
他哥哥又怎么会在哪里常驻呢?
想来……可真是奇怪啊!
“你自然是……在担心你哥吧!”周母转向水然公子道,手中还在捻着针线。
“为我穿一根针。”
“好。”水然接了过去,年轻人的眼神自然好使。
不消一会儿,便穿了数十根。
周媛属于老来子,生他的周母已经年长五十了。
窗外月痕,屋内不休。
“……话说,你哥哥是在南海观音庙的,他大概从瓜瓜坠地开始,便一直住在那里了,直到十四岁的时候,冬雪之际,驰骋家主的坐骑出了山头,再无归返。”
“传闻,他去了风烟城。”周母之后缄口不言,怕是会多生事端。
“也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水然公子好奇道。
“青楼。”
“做了那里的男伶,成为了风靡一时的台柱子。”
“……”倾水然哑然失色,那不成……他亲哥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也怪……当初倾开元老头子囚禁了他这么久久,他不败坏倾家家族的名声,败坏谁的名声。
周母自有揣度,一眼便看出了倾水然在想什么,思绪往什么地方引了去。
“岱然公子可不是因为向家主泄恨才涉足风花雪月场所的……”
“据南海观音庙的主持道,岱然前世有一段未了结的姻缘。”
“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今生才受到了牵连……”
“一直愤愤于心,与前世割舍不断。”云南
“所以才会出走沦落到青楼门头。”
“原来如此……”水然大概也就听信了。
可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现在他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事实。
“水然你为我穿了五十针……可算尽孝心,把我当做你干娘了,不像我那个‘精贵’儿子。”
“然而,您才是实打实的精贵呢,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天生的宝贵,这便要一个人出远门了,恐怕有诸多不便吧!”
“我那个儿子也是,这么弱不禁风的,瘦得跟个竹竿子一般,你还真安心他能够保护好你,怕是自己性命都难保。”周母向来直言不讳。
“你是倾府的命脉,要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啊!”
“自然是懂得。”少年水然出了门户,一人赏月。
那是他第一次出真正意义上的远门,也是第一次喝酒壮胆。
的确,周媛这个陪同很不好使,尽管跟了他多年,可是连他武功的皮毛都没有学到分毫。
他还能指望他别的吗?
瘦得跟个杆子似的,风一压恐怕就倒。
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周媛这个陪同唯一的优点便是忠心耿耿,品质优良,还有头脑灵光,懂得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家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了。
可他也有莫大的缺点——那就是欺软怕硬、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那时候,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摸打滚爬,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喜欢、倾慕他的女孩子越来越多。
仰慕而跪倒在他的双膝之下,为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动容。
他已经不由地成为了一个男人,但是还是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他倾二公子的心。
尽管有许多京城或外地来的拥有倾城美貌的女人,但是都出奇一致地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为之拘留。
唯有五年之后,海运船上的那位身穿紫衣,手运重器的叶姑娘能够使之心为一振。
接后,他更是为之奋起。
要在夙城乃至天下闯出一片天地与一番名堂来。
最终……一举成功,上升到了刹罗。
这是一个女人没有察觉之中就赐予一个男人前进的动力与力量。
她——叶风停,就是倾水然的动力与源泉。
他发誓,于心底,他要一辈子呵护好这个女人,给予她天底下最美好而幸福的东西,可是有一天,他却全然翻脸,变了心肠。
歹毒而毒辣。
这也就是一个女人赐予他的仇恨。
他仇恨,始终不得忘怀另外一个男人剥夺了她心爱的女人,尽管只有那么一次,而那却是第一次——而它却不属于他倾水然。
他恨,不得不恨。
这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致命的武器,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得不沦为了一个笑柄。
是她叶风停欺骗了他,一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一直以为她爱的是他,然而却不是。
二十年来,从来还没有哪一个女人抛弃过他,对他翻脸无情,说一个“不”字。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说了算,由他定夺别人的心意。
她……叶风停,竟然爱的是乌无晴那个男人。
而且,这个事实追溯到她小的时候,便存在于世了。
只有他倾水然玩弄别人的份儿,只有他可以抛弃女人,而女人绝对不要惹火上身,触发他的底线。
然而……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女人冒险,不怕命大。
那么……他只好便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施以折磨了。
倾水然蓦地惊转,想不到——今日她还是如此之顽劣,还是一只没有被他驯服的小野猫。
向他张扬着利爪。
“叶风停……我迟早会让你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因为……天底下,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违背我的心意,你就一直好生地被我玩弄把控于股掌之下吧!”
倾水然持剑,蓦然而归,深入竹林,漫步影踪,神颜诡谲多变。
半夜,屋内被人放了迷烟。
待至叶风停半梦半醒时分,无论是她,亦或是那个男人,已然只身进入一个无比波谲云诡的环境。
像是梦境,亦像是现实。
置身于云雾缭绕、水苏幽帘之中。
红晕滚烫,灼热难退。
等待清醒之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清风舒缓,眼前皆无,自有一番观感。
一个男人匍匐于她身前,是黛青,亦或是那个男人,她已全然不记得了,她恐多半是昨夜被人下了迷药。
而那个侵犯她的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