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云博远尖利的喊了一嗓子,“要是伤了滢姐儿……”
话尚未说完,云博远就有如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原本挟持着云湘滢的马承,手中的兵刃已然无力的掉落在地,而他自己也是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副无力站不稳的样子,手指倒是依旧掐在云湘滢的颈间,只是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掐下去?
而云海被骤然间蹿过来的冷玉,一记窝心脚直接踹到在地,脑袋低垂着一动不动,竟似被一脚踹晕厥过去一般!
云博远目瞪口呆,可是冷玉却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一把推开摇晃着不肯倒的马承,顺手解了云湘滢的哑穴。
“姑娘,没伤着吧?”冷玉一向冷肃的面庞上,也不禁满是担忧,甚至接下来出口话,都带上了一丝埋怨:“姑娘,您怎么能每一次,都拿自身做诱饵呢?再来这一么一次,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怎么和念柳一样啰嗦起来了。”云湘滢笑道。
听云湘滢将她比作那个话痨的念柳,冷玉顿时就是脸色一冷,一句话不说,转身就直奔马承而去。
冷玉用念柳教她的方式,在马承的鬓旁、额角、下巴等处寻找一番,终究一丝与脖颈出皮肤不一样的异样之处,她伸手用力搓了搓,那处异样的地方,渐渐有了一个小突起,冷玉这才回头,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
云湘滢开口说道:“二叔二婶、堂姐,看我给你们变个戏法,如何?”
云博远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之前还凶神恶煞、武功高强,怎么转眼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湘滢自是不会告诉她,她是不会毒术,更不会制毒,但是别忘了,江师兄给她的瓶瓶罐罐可是不少,之前为救爷爷出来,将大部分给用掉了,只剩下了一两样。
可也正是这一两样,在这关键时刻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实,原本云湘滢并没有想过,要在此时没有足够人手的时候,将这两人的真实面目揭露开来。
只是,在来救萱草的路上,冷玉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冷玉说:“他们用着老太爷的名头为非作歹,着实可恶!”
今日,是他们用云茂丰的名义,对萱草动用私刑;明天,也可能以云茂丰的名义来逼迫云湘滢,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城北大营之事后;那么后天,他们会不会用着云茂丰的样貌,直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届时,又有谁能挽回文阳侯府的声誉,能挽回爷爷一生忠勇的名声?
这些事情说起来严重,但或许还有挽回余地,可是万一对方真的狗急跳墙,将他们一直想要得到,却没有得到的那件东西公诸于世,甚至说成是传世珍宝一类的,到那个时候,整个文阳侯府,乃至整个云家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避免这些可能的出现,云湘滢才冒险在今天,揭露他们二人的真实面目。
在她给假云茂丰敬茶的时候,就已然在其中下了毒,一种起效稍慢,但是在发作一刻,绝对会让对方瞬间失去全身力气的毒。
至于云海,那就是冷玉的功劳了。
云海之所以反应不过来,被冷玉一脚踹晕,原因在于,之前冷玉看似为救云湘滢,情急来的那一下,即切掉了云海半个耳尖的那一下,已经令云海中了,她提前涂抹在兵刃上的毒。
此毒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毒发前一刻,中毒者的伤口会停止流血,这也就是云湘滢见云海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就知还需拖延一下时间的原因。
只是,不管这些毒多么厉害,这中间的种种,云湘滢算计的多么清楚,云湘滢终究是冒了齐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情急之下,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会不会如云湘滢预料的一般。
好在,云湘滢再一次赌赢了。
好半晌,云博远终于出声询问道:“什么戏法?滢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叔请看。”云湘滢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马承,与此同时,对冷玉做了一个手势。
冷玉一点头,伸手捏住那点突起,“刺啦”一声,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皮来,露出了马承原本的样貌。
“这……这……”云博远再次吃惊到口吃。
而那边厢,见到这骇人一幕的陈氏,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云茹欣也没有好太多,一个深闺女子,性格再洒脱,怕是也没有见过此种情形,甚至是没有听过人'皮面具之事。
她骇然的睁大眼睛,看了看马承的脸,又看了看被撕下来有些变形,却依稀能辨认出样貌的人'皮面具,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尖叫,然后也软倒在陈氏身旁。
“二叔,您是否要亲自查看一下,这张脸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脸?”
“不、不用了。”云博远微微后退一步,“二叔自是相信你的。对了,你不是说,你爷爷还在他们手中吗?不行,现在就得把他们弄醒,问出父亲的下落!来人……”
“二叔!”
云湘滢立即一使眼色,让冷玉去拦住外面,早已蠢蠢欲动的下人,尤其是云博远的小厮,一边急急的说道:“这事不宜宣扬,否则文阳侯府危矣!”
“滢姐儿为何拦阻于我?难道你不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你爷爷的下落,将他救回来吗?你不救,我去救!我一定要救出父亲来!”云博远急了。
“二叔你冷静一下!”云湘滢忍无可忍的低喝一声,“我已经救出爷爷了,刚刚说的话是骗他们的。”
“你已经救出……你说的是真的吗?父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云博远眼中,极速的掠过一抹光亮,似乎是不敢置信,当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激动的上前一步,两只手似乎想要握起来,却又因激动而握不紧。
见状,云湘滢的心底,终究是微微一软,二叔即便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却也终究是孝顺爷爷的。
“二叔不必着急,我的确已经救出了爷爷,只是爷爷受了很多苦,身子有些虚弱。”云湘滢出言安抚。
“那就好,那就好。”云博远似乎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问:“那你爷爷可有说什么?可有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可恶?”
“爷爷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二叔,我认为他们两人所做下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解释不清,二叔你认为呢?”
云湘滢微微摇头,转身一指马承和云海两人,也就错过了云博远眼中,带着几分释然和放下心来的神情。
云博远点着头说:“这是自然。此等事情,传扬出去就是个大麻烦,滢姐儿你做的很好!这样,我知道就在这厅后,有一个密室,且将他们关进这密室中,等接回你爷爷,再来细审这两个贼人。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云湘滢并无异议。
其后,云博远先是出面安抚住了一众下人,然后将冷玉带了回来。
冷玉将马承与云海两人点了穴,又拿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才提起两个人,看向了云博远。
在云博远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密室,冷玉将两人往地上一扔,摔得两人均是发出一声闷哼。
“放心,这密室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云博远如此说道。
云湘滢默默点了点头,忽然忆起一件事来。那个时候,焰无欢抓到黑袍人,好像是直接打掉了对方的几颗牙齿,那牙齿里似乎是藏有毒囊?
想到此处,云湘滢上前几步,以手捏住云海的下巴,然后运力微动,只听“咔咔”两声,云海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然后,对马承如法炮制,云湘滢才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陈氏与云茹欣也悠悠醒转。似是想起了晕过去之前的那一幕,陈氏张嘴就要尖叫,被云博远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
“不许叫!”云博远威胁了一声,看向了云湘滢,道:“真不该留下她们在此处,什么都帮不了,还净添乱。”
“有些事是终究瞒不了二婶和堂姐的。与其让她们在不知情下,闯了祸都不自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们知道实情。我相信以堂姐的聪慧,自是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这也是当时云湘滢留下陈氏和云茹欣,没有任由她们回青藤苑的原因。
云博远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有些事怕是经由陈氏之口说出去,才更能取信于人。
只是,有些话,还是要叮嘱的。遂云博远开口说道:“刚刚,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对外只说老太爷旧病复发,需要闭门拒客调养,听到了吗?”
云茹欣有些害怕的望了云湘滢一眼,又看了看疾言厉色的云博远,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于是,云博远的目光就落在了陈氏身上。
许是云博远的目光太过骇人,陈氏身子微微一缩,也忙不迭的点着头,云博远这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谁知,他的手刚刚松开,陈氏就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