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云口里含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苏倾染扑哧一笑,看这位少女气质不凡,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性子倒是单纯。
“你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这紫京城?”徐若云嘿嘿一笑,俯近苏倾染小声说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哥哥一个月前与我爹起争执离家出走了我担心他,便出来寻他了。”
“只是在半路上银子被人骗走了,这才沦落至此。”徐若云撅起嘴,叹了一口气,徐若云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连贯的话没有丝毫停顿。
“别担心,我可以借你一些盘缠,你找到你哥哥后,好好劝他回家。"苏倾染心软,最见不惯别人愁眉苦脸。
皇徐若云立刻展露了笑颜,心下也有些愧疚,这人怎么比她还单纯?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即,她急忙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苏倾染,你可以叫我阿染。”徐若云一笑,苏倾染也跟着笑了,徐若云的笑特别阳光,让她觉得特别温暖。
“苏倾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徐若云笑了笑,随即又拿起一个鸡腿开始啃了起来。
苏倾染淡淡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徐若云。
倏然,一道声音传进这家客栈,“所有人都不许走!”一队银甲兵冲进客栈里,为首的那个银甲兵面带严肃,如利箭般犀利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大堂内的所有人,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苏倾染这一桌。
苏倾染和徐若云坐在最角落的桌子里,此刻徐若云正背对那位银甲兵。
苏倾染紧紧的注视着那位银甲兵的动作,生怕他走上楼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因此也没有发现徐若云僵直的后背。
“真的?”苏倾染原本的满面愁容立即烟消云散,“苏生,太好了,他们不是来抓你的。”
苏生傻愣愣的看着喜悦的两人,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阿染、阿染!”人还没见到,苏仲的大嗓门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苏萱和苏倾染无奈的相视一笑。
“疏情这孩子来信了!”苏仲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苏倾染洗净手擦干,这才接过信展开来看。
苏疏情两年前出谷,一直与她有书信来往,时常跟她讲讲这外面的事,是以她对这外世也不是一无所知。她此番出谷,也是询问过苏疏情的。
只是公主那个家伙,自己不寄信回来,也不听苏疏情提起,多年杳无音信,等她找到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看完后,苏倾染将书信放到烛光里烧掉,这才开口对苏萱和苏仲说道:“苏疏情说他已安顿好了,其他的等我们找到了公主再作安排。”
说罢又看了正在玩骰子的苏生一眼走至桌前提起笔,“我得跟苏疏情说一说苏生的事。”
“嗯,说说也好。”苏萱点头,走到旁边为苏倾染磨墨。
苏仲则坐到桌边喝茶,只是怀里不停的传来咕叽咕叽的叫声。
苏倾染无奈的停下笔,哭笑不得的看着苏仲,“仲叔,你别总是把青灵放在怀里啊,憋的它难受。”
青灵是迷谷特殊驯养的报信鸟,颇有灵性,它能将信吞到肚子,找到指定的收信人才会吐出来,若是被其他人截走,它就会把肚子里的信消耗掉,然后自杀,以此来告诉主人有人劫信,它是一种勇敢而忠诚的生灵。
苏仲不情愿的将青灵鸟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戳戳它的小脑袋,“下次要是再把屎拉到俺头上,就把你烤了吃!”
青灵鸟歪着小脑袋看着苏仲咕叽一声,然后飞到苏倾染的肩膀上了。
苏仲扬起两道浓眉,瞪着铜铃大眼大嗓门直嚷嚷:“嘿一一俺在跟你说话呢,你飞哪儿去?别以为阿染在俺老仲就不敢动你!”
青灵鸟似乎是不屑的咕叽一声,将小脑袋缩在翅膀里歇在苏倾染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了。
苏倾染扑哧一笑。
苏萱在一旁打趣道:“青灵这是在提醒你洗头呢!”
苏仲被两人笑得不好意思了,丢下一句:“俺去给傻子煮药去了。”就出门去了。
苏倾染笑意盈盈,继续执笔写字。
而一旁的少年早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相处,清澈的黑眸里隐约可见一丝羡慕滑过。
“瞧一瞧!看一看啦!上好的美酒先买先得!”
“冰糖葫芦嘞!又甜又不粘牙!快来买呀!”
“糖炒栗子哟!诶一这位姑娘,你要不要来点糖炒栗子?又大又甜,只要七文钱一袋。”
苏倾染走在夏然繁华的大街上,面对这热情的商贩有些招架不过来。
那商贩一脸笑意,既不谄媚又带着真诚,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
苏倾染掏出二十文铜钱,笑着说道:“给我来两袋!”
“好勒!您稍等!”那小贩热情的笑着,麻利的用牛皮纸装了两袋栗子递给苏倾染,这才接过钱。
栗子到苏倾染手上隔着牛皮纸还带着一股热,炒栗子的香气随着热气散发出来,让人食欲大开。
“找您的六文钱,好吃再来买!
苏倾染笑着点点头,开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感叹道:“原来这就是紫京城啊!不愧是一国之都,真是繁华!”
紫京城的街道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宽敞而干净。
四周的商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商品摆满了柜台,玲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外出游玩的翩翩公子,也有蒙着面的闺阁女子,还有粗布衣裳的百姓,还有叫卖的小贩,好不热闹。
亭台楼阁也多是雕梁画栋,精致风雅,处处都绘出京都古城的繁荣昌盛。
四个人赶了十多天的路才到了京城便找到了一个客栈歇脚,方才苏仲和苏萱去打听丞相府的府址,苏倾染坐不住,便拉着苏生出来走走。
两人都易了容,皆是普通的样貌,故人们对这两张生面孔也不甚关注。
少年起身牵起马,瞪着摊主恶狠狠的说道:“你的摊子挡了小爷的路,今后就别再摆摊了!不然小爷见一次就派人砸一次!”
“是是是。”摊主是一位七八十的老汉,鬓发都已发白,忙不迭的点头,吓的双肩直发抖,跌坐在了地上。
周围围了一大群人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出言相帮。
“呵!紫京城乃浩荡皇城,天子脚下竟也有人如此放肆。”一个清亮的声音掷地有声,句句指责。
少年变了脸色,看向声源处,发现出声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的少女,不屑的嗤笑一声,“出门也不照照镜子,什么人也敢管小爷的事了?”
此少女正是刚刚脱险的苏倾染。
“我倒是不知道,这夏然街道也被允许纵马了,这位公子好大的能耐!连圣上的玉律都敢不遵从,实是小女子眼拙冲撞了贵人。”
“你!”少年被苏倾染堵的哑口无言在夏然城内除了宫里的主子,谁敢自称是贵人,这要是传出去......这女子好伶俐的口齿!
见少年憋红了脸,苏倾染依旧不慌不忙,徐徐说道:“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这子民也是圣上的子民,圣上勤政爱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便是公子再大的能耐,也不能阻了子民们的安居乐业吧?”
言下之意就是,整个南秋国以皇上最为尊贵,连皇上都得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励精图治,你算哪根葱,能不让人家寻求生计?
少年急红了眼,苏倾染依旧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还是少年败下阵来。
若是这个丫头片子的此番言论传出去,他又得受父亲的责罚了。
少年跨上马,扭头对老汉哼了一声:“今日小爷就放你一马!”
“还有你,小爷会让你知道得罪小爷的下场!”少年怒瞪了苏倾染-一眼,纵马离去。
少年一离去,众人这才敢大声议论起来。
“这右相家的少爷啊,可是越来越猖狂了。”
“是啊,你说这右相学富五车,饱读圣贤诗书,算是天下文人之首了,怎么会教出这么不懂礼仪的儿子?”
“行了行了,这些话咱们说了也无用,倒是这位姑娘,以后可就麻烦了!”
众人说着说着就散了去。
苏倾染不理会别人如何议论,忙扶起摔倒在地上的老汉,嘱咐道:“老人家以后可要注意些了。”
那位老汉颤颤巍巍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货物,“多谢姑娘相助,姑娘日后小心,那少年不是好惹的主儿!”
“老人家不必挂心,快快回家吧。”
苏倾染见老汉的摊车已被撞烂,偷偷的往他装货物的筐篮里塞了几锭银两。
待送走老汉后,苏倾染已无了逛街的心情,便与苏生回了客栈。
刚刚那人其实是苏倾染的哥哥,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一点性子都没变,哎,罢了。
茶馆二楼的一处雅间中,两位举杯品茗的少年将这一切纳入眼底。
其中一位身着青衣,头绑束带,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一双温润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苏倾染离去的方向。
“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这子民是圣上的子民,这话说的当真是好。”
另一位穿着蓝衣的少年轻摇折扇,“那位姑娘来历不明,我曾在东城的客栈里见过她,不过她的身份应该不算难猜,倒是她身边跟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此蓝衣少年正是当日为首的那个银甲兵。
“琥珀色的眼睛?南明子,咱们寻个时间去见见倾墨如何?”青衣男子放下茶杯,笑着提议。
“莫不是真的对那女子上心了吧,这么多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都入不了你刘昌的眼,那女子有何处值得你另眼相看的?”南明子满脸意味深长的笑。
刘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担心你的凤临郡主吧。”
南明子收起折扇,一脸苦恼的叹道:“你说我长得有那么值得她那么惦记嘛,这京城有这么多翩翩公子,怎么就偏偏赖上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