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蹻万万没想到,征西,与强秦拼杀夺城的差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听大王一喊,他惊起头答道:“承蒙大王器重,为了振兴楚国,收复失地,蹻当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顷襄王左右环视一周说:“好,还有没新的意见,要是没有,就这么定了。”
“等等,事情没这么简单。”令尹子兰举手出列拦阻说,“王兄在上,恕小弟直言,庄蹻身为东地首领,曾经带头举兵闹事。虽然王兄不计前嫌,欲重用他去西征,想法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大家想一想,一个在国内都敢反王起事的贼寇,一旦远离王宫,当上西征大将军,独立处理一切军政要务,这会是什么后果?大家想一想,大王更要想好了再定。”
靳尚迫不及待地插言道:“嗯,令尹说的有道理。大王,依老臣看,出征西楚是国之大事,还要慎重考虑。”
顷襄王歪着头,眼睛盯住靳尚说:“但靳大夫刚才是力主庄蹻出山的呀,怎么又变了?”
这靳尚听了子兰的话,受到启发,往前一步对大王道:“大王恕罪。不错,老臣在令尹禀陈之前,是力推庄蹻庄将军出征西楚的,但是,老臣听了令尹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自然要改变主意了:庄蹻系大楚叛将,不宜远征,所以,他不适合任征西大将军。”
庄蹻一听,气的面红耳赤,正要发作,突然从大王一侧抛出一柄长剑至他的头顶,但看那长剑,却飘忽不下。
庄蹻就势举起左手一抓,闪电般得剑,并扬剑出鞘,剑锋直指靳尚。
顷襄王一看,大声道:“这是孤王的宝剑,怎么飞到他手里了?”
顿时,王宫议政大厅一片哗然,列队大臣东躲西藏,各管自命。
王宫议政大厅一片混乱之机,令尹子兰钻到顷襄王的王案下,他悄悄地叫道:“王兄,快下令将庄蹻抓起来,这是大好时机,千万千万不要错过。你看他那样是又要造反起事了,公开在王兄面前挥剑欲斩王兄的爱卿靳大夫,根本不把王兄你放在眼里。”
顷襄王吓的抱着头缩在王座里,生怕庄蹻的剑指向自己,哪敢看一眼现场?恰在这时,靳尚为了躲避剑锋,直往王案前蹿来,因用力过猛,其身体一下撞翻王案。
顷襄王看有两个要臣挡在自己前面,危险暂时解除,便壮着胆子叫道:“卫兵,卫兵呢?快把庄蹻拿下。”
庄蹻为自保,将手中的大王剑挥的呼呼生风,呜呜直响。鼠胆小的几位大臣各自寻找最暗处躲藏,大厅里空荡荡的仿佛只有庄蹻挥剑舞着,另几个人,其中包括屈原却冷眼相看,并未劝说庄蹻半句。
大王本以为藏在两侧幕后的卫兵会蜂拥而上,把反贼庄蹻拿下的。但王的旨令一出,两侧幕后毫无动静。他再次大声令道:“吴世循,卫兵呢?怎么都不出来?你虽然是环列之尹,但是本大王特召而来的,怕什么?”
“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幕后飘了出来,回荡在大厅。
原来大王两侧没出来卫兵,却钻出来个大美女。
只见她信步走到大王一旁,扶起倒地的王案,并将其摆正后说:“看看你们这些酒囊饭袋的熊样,稍有风吹草动,道险路阻的,就当缩头乌龟,钻桌子钻地,只为自己的小命着想。看来你们只会关在屋子里高谈阔论西征抗秦,对敢于面对现实,置生死于度外的庄蹻庄将军说三道四,乱扣帽子,别无其他本事。本公主作为一女流之辈,羞于与你们为伍啊。”
庄蹻一看,担心地道:“景茵公主,你……”
屈原上前推开景茵,并示意庄蹻收剑,张嘴正要说话时,却被大王抢了先。
“胡闹。”顷襄王看到自己的小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嘲讽诸位大臣,生气地道,“疯话失体,有辱王室门庭。拉下去禁闭,面壁思过。”他环视王宫,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卫兵,看景茵公主已被屈原推入幕后,又接着说,“孤王已将闹事的公主发落思过,各位受惊的大臣可以出来列队,继续议政。”
王令一出,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大臣伸出头来看了看,并未见有卫兵绑架景茵公主。想此阎王爷似的公主不走,他们是万万不敢出来的。
庄蹻一下跪在王案前,双手一拱礼拜大王后,请求道:“大王在上,蹻接剑拿剑正是为了大王的安全。只是有些大臣心怀鬼胎,故意搅乱大厅,致使大王受惊。蹻甘愿接受大王处罚,愿听大王指挥。最后,请求大王赦免景茵公主,她的行为完全符合她自小就调皮过人的性格,其并无恶意。蹻相信大王是知道的。”说完,双手捧着那柄长剑,恭恭敬敬地把它还原在王案上。
顷襄王一看庄蹻的举动,总算挽回了王的尊严。想想庄蹻对公主的评价,也恰如其分。便对着景茵公主的背影厉声道:“还不快下去,愣在这里干什么?”
按说,大王给公主支了个台阶,她应该赶紧下去,把惹的祸端由大化小,再由小化了算啦。但出人意料的是,景茵公主转身面对大王,头扬发飘,腰身一扭,双脚摆成一个小马步,小拳头往胸口一靠,做了一个誓死如归的造型道:“本公主即使死,也要在这儿把话说完。”
躲藏的大臣看到公主如此搞笑,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沉寂的局面一打破,一个个从墙角或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怂着身体低头站着,个个看似中规中矩的样子,实际上是在偷偷发笑,越想越好笑。
顷襄王气的脸色发紫,加重口气道:“靳爱卿,你亲自把孤王这个不争气的妹子带下去,关她三天三夜,看她还敢不敢与孤王作对。”
靳尚哪敢拒绝,反倒把这当成受宠的好差事。他转身往大厅外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吴世循、田世飞和狗憨来到大厅,当着众大臣的面,令三人道:“听好了你们,奉大王之命,由你们三人,将景茵公主押送至其闺房,关闭三天三夜,你们三人轮流值守,不准懈怠。”
吴世循带着其他两人上前一步,给大王行了跪拜礼后,站起身来说:“请靳大夫放心,保证完成大王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以优异成绩报答大王和靳大夫的信任之恩。”
田世飞也不甘落后,接着高调道:“禀报靳大夫,景茵公主简直不是个东西,她想至大夫于死地,是在下的阻拦才救了大夫一命。这一次,一定不放过她,只要大夫指示,我等坚决照办,绝不打半点折扣。”
狗憨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地快速地点了一下田世飞的后腿弯,正在说话的他禁不住跪下,嘴立即歪着,不再说话,引来大臣们一阵笑声。
“不要笑了,都不要笑了,议政大厅,变为笑场,成何体统?”顷襄王看着他们的表演,心里已气愤难耐,怒气冲天地宣布道,“没有说过话的大臣都散了,散了。你们几个留下来。”
几个懒管闲事的大臣早已站的心烦难耐,一听大王有令,退步而去。
吴世循指挥田世飞和狗憨,上去将景茵公主围住,要对她实施捆绑。
屈原冷眼旁观地看着,心想,不能眼看着景茵公主受辱啊。
他上前一步,护住公主,对顷襄王说:“大王啊,你也知道公主的脾气,老臣亲眼看到大王的宝剑被巴儿狗拖到幕后,公主得剑并扔出剑来,只是为了好玩,刚好被庄蹻接住,这也好,否则,万一砸到哪位大臣的脑袋,不是更糟吗?想想刚才有人故意装着受惊害怕的样子,跑到大王的王案下躲藏,实是别有用心。大王应该明鉴,不要被某些人搅乱了正事,坏了大事。”
“请问屈老儿什么是正事,坏了你什么大事?”靳尚怕大王放过景茵公主,急忙跳出来说,“难道大王教训景茵公主的事,不是正事?是歪事或是不正经的事?”
“是啊,大王要做的哪件事不是正事?屈大夫真是要说清楚,这是辱王之罪啊。”令尹子兰及时跟着附和,为靳尚撑腰。
顷襄王的脸变得难看起来,慢慢地问道:“屈老儿,以前孤王还喊你爱卿,但现在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可爱,所以,你只配孤王喊屈老儿。你竟敢说孤王教训公主小妹的事不是正事?对于国事,你乱说乱评也就算了,现在连孤王的家事,你也敢指手画脚?反了你?”
靳尚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两眼瞄了下还在场的大臣说:“就是嘛,景茵公主已经是个大闺女了,任性惯了。大王家教一向严格,哪能助长她的任性?家风正,国事才能正。大王教训公主小妹,实乃是比国事更为重要的正事,你们说是不是啊?”
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个附和,只有子兰发出:“是是是……”
“是你个头啊,你作为令尹,没有一点主意,只会附和靳老儿的奇谈怪论,助他惹是生非。”顷襄王突然改变主意说,“孤王想过,屈爱卿刚才说的有道理。孤王召集众臣聚在一起,是来商讨西征抗秦,夺回城池之大事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这不是被小事搅黄了是什么?你们跟着吆喝,以为孤王脑残智低,辨别不了好坏是非,是吧?屈爱卿,你来说说,派谁任西征大将军合适啊?在这件事上,孤王就听你的了。”
屈原双手作揖后说:“谢大王厚爱。大王决定西征夺城,这是强楚伟业的重大举措,老臣举双手赞成。老臣以为,目前西征的最佳人选,非庄蹻庄将军莫属。”
“哦,说说你的理由。”顷襄王有意于此,故意将话语权交给了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