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听到阿彩的喊声,跑来一看,转过脸说:“快端来一盆凉水。”
一个兵士拿起木桶甩到江里,吊起一桶水,提进病房道:“才吊上来的水,可凉了。”
阿彩用身子把这桶水一遮挡说:“他本来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了,哪还能经得起冷水再冰啊?”
“他这是急火攻心,一定要用冷水才能把那火压下去。火下去了,他就会醒过来。”军医解释道。
“不行,你们不能用冷水。”阿彩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说,“看我来试试,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她上去将大拇指的指甲尖放在钟一统的鼻子下,咬着牙,闭上眼,狠心地往下一掐,钟一统的身体往上弹了一下。她再用力一掐,病人喉咙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快,快……快快……”钟一统虽然还处在昏迷之中,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
阿彩看钟一统的神情,猜测着说:“他说这么多快字,是不是前方太吃紧,有情报要送给庄将军啊,是不是要我们快派援兵啊?”
青年军医用凉白布敷在钟一统的额头上,安慰阿彩道:“阿彩姐你别着急,只有等他醒来,你提的问题才能问清楚的。”
阿彩的脸上布满着焦急,她一会儿到钟一统的床头,一会儿又到床尾,看着他,期待着他带回来的准确消息。
“嗯……嗯……水……水……”钟一统扭动着身子,嘴里说着不连贯的话。
阿彩连忙跑到厨房端来一碗凉白开说:“来,给他喂点凉开水,有利于体内降温。”
青年军医将凉开水喂进钟一统的嘴里,他越喝越快。等将这碗凉白开水喝完,他的眼睛终于睁开,看了看屋里的人,就仰着身要坐起来。
阿彩及时用手掌垫着钟一统的后背说:“你慢点,稍微靠着,会舒服些。”
钟一统一认出阿彩,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道:“阿彩,你快……快……”
阿彩拍了拍钟一统的肩膀说:“你慢慢说,我能听清楚。”
钟一统吸了一大口气,镇静了一下道:“庄将军他们呢?他们……他们被敌人发现……发现了……很危险。你们要快去增……援,我……我是不……行了。”说后,又昏迷过去。
“他的意思是庄将军遇到危险,要我们去增援。”阿彩重复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现在赶快通知佰长以上的将领来这里开会,以决定派援兵之事。”
各船只上的佰长集合到楼船上后,阿彩一想,事情紧急,就自作主张地给大家说:“现在,我决定带三百战船连夜出发,去支援庄将军们。”
其中有佰长疑问道:“这……有庄将军的命令吗?”
阿彩把那疑问挡回去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等得到庄将军的命令吗?都听着,愿意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留下。与敌人干仗,没那么多客气话给你讲。”
庄蹻改装的破烂船连夜往巫山赶。哪料刚驶出那条无名小溪,向前行了不多远,就被一卡哨拦截。
卡哨的兵士甲大声说:“巫山云。”
庄蹻听到,但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这时,一个兵士攒足了劲正准备打喷嚏的,却一下说出“神女”二字。
哨卡甲补充说:“还有一个‘雨’,神女雨,你真是脑残了你。”
“对,神女雨。”庄蹻赶快补上一句。
哨卡兵士甲道:“好吧,过。”
庄蹻吓了一身汗,急忙令船队启船,加快向巫山进发。
庄蹻们的破烂船队走后,这秦军的哨卡内的另一个人,跟楚军中的一人名字相同,叫刘淮北的,埋怨卡哨士兵甲道:“你怎么能给他们提示口令呢?还怕他们不知道似的,有潜伏嫌疑。”
那提示的哨卡兵甲不服气地说:“嗐,你那么认真干嘛?他妈的那些当官的把我们甩到这荒山野岭,而他们自己在城里吃喝玩乐,抱着美女享受,洗足浴,泡小妞。你就是再干的好,也享受不到他们的待遇。”
刘淮北不耐烦地道:“你少扯这些是非。我们是专门检查敌人的船只的,如果口令对不上,那船肯定有问题,上面查出来了,你负得了责吗?”
“你少罗嗦,我这就再拦截他们,上船去查个明白。”这兵士甲一说,果然朝江面上喊道,“哎,你们等一等,还有话要说。”
庄蹻一惊,感到事情并不这么简单。但为了不被怀疑。他只好快速地答道:“好的,我们后面还有船,他们会停下的。”
“哎,哎,不行不行。”那兵士甲声音明显地充满怀疑,强行令道,“我们将乘快船,一只船一只船地检查。”
“完了,完了,他们这是要找岔子啊。”船上的兵士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们还是不要停,快速行走,叫他们赶不上。”
庄蹻胸有成竹地道:“怕什么?他们的口令不是给我们了吗?有口令,他们就该放行。不要怕,停。”
船刚一停下,哨卡兵士甲、乙两人便登上船问道:“你们的庄将军在吗?”
一兵士答道:“哦,在……在问什么?哦,我们不知道什么庄将军,可能不是一路的,我们的老总是司马错司马大将军。”
他俩对船进行检查后,哨卡兵乙说:“哎,你们这船是从哪儿弄来的,怎么破破烂烂的?”
“老子们在前方打仗,整天提着脑袋在大刀毒箭下穿梭,船还有不烂的?”庄蹻大口大气地说,“而你们整天只会窝在卡哨的小茅屋里,闲的蛋疼的时候,就出来找我们的岔子,总想鸡蛋里面挑骨头,查出点什么东西去向你们的鬼头请赏,是吧?”
“哎哎哎,大官人,你这话就有点说过了。其实,我们也是挺冒险的,如果遇到不是自己人的人,就是遇到敌人了,不也被乱箭穿胸了吗?所以,叫你受了点委屈,不要抱怨。咱们要时刻想着,这人世间啊,终究会好起来的。好啦,凭你们不乱箭穿我胸这天大的功德,小的放行你们。”
刘淮北悄悄拧了一下兵士甲的屁股,小声问:“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难道想要他们出点血?”兵士甲说,“莫想美事了,除非他们是楚军,你要点东西,他们乐于行贿。但你敢吗?”
刘淮北果断地回答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要是有楚军送金钣,老子就敢要,放他们进去,叫那些守城的兵跟他们打就是了。”
“嗯,你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如果遇到楚军了,就这么干,只有我们两个啊,你可不能说出去。”兵士甲赞同地说。
阿彩带领的船队以最快的速度往江上游行进。第二天,在快出巴东时,前面横出一只小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钟一统带着重伤,对小船喊道:“喂,你们是哪一路的?”
“什么哪一路啊?看你们这成群结队的战船,就知道你不是跟我们一路的。”那小船上的一个摇着浆的人说。
“你不要卖关子了,船上有鱼没有?如果有,所有的鱼,我们都包了。”负责炊事的一个兵士问道。
“你们都喜欢吃鱼?是我们楚军的船队吧?”那小船上的人高兴地猜测道。
钟一统感到伤口好多了,就再往前挪了几步说:“不错,你就多打点鱼,都给我们。我们吃好了,就有劲灭秦军去。”
突然,那小船舱里的一个鼓着的布袋树了起来,布袋顶往下一捋,露出个人头道:“钟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钟一统细致一看,惊叫道:“丁左将?我没有做梦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哎,还是上了大船再说吧。”丁怀越一下脱掉布袋,压低声音对小船上的人说,“那就不要你送了,回去传话,就说我一切都好,一定能按时完成任务的。”他说后,就蹬着绳梯爬上钟一统所在的战船。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