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潜水兵像脱缰的战马,猫着腰向河水跑去。
到河边,只见他们一个一个地悄无声息地钻入水里。轮到最后那个不会潜水的兵士还在犹豫,却被老九一把拉下水,按着他的头,带到深水里。
突然,秦军的河面战船防线上有人惊叫道:“不好了,有人下水,水下有人。”声音落时,蝗虫般的箭头向秦军对岸的水面射来。
小卜看到此,令早已隐藏在侧面的兵士发起fangong。岸上的箭头从侧面射向秦军战船,秦军兵士被打晕了。他们立即调转弓箭,毫无目的地朝河面上乱射一气,那些在上面游的无辜的白鱼中箭漂浮上来。
过了一会儿,潜水的兵士已经穿过秦军的战船防线,侧面楚军获知后,开始向敌船射火把。一个个燃着的火球落到船上,虽然有兵士扑救,但还是在风吹的作用下,噼里啪啦急速地燃烧起来。秦军将领大喊大叫着救火,但有的兵士却“扑通扑通……”直往水下跳。
刘淮北带领的先锋船队,正遇上秦军战船起火。
他就赶紧令手下士兵在秦军防守的外线,顺着秦船一字排开,用长篙推开燃火船,再以楚船代替。
没有用多长时间,眼看就要将秦军的战船防线替换完,却遭到火船上兵士的绝地反击。他们也效法楚军,用带火的箭头射击过来,把刘淮北搞的措手不及。他赶快令道:“水兵下水,爬上秦船,把他们的船只全面接管过来。”
刘淮北带头踏上秦船,抓住了一个活口,审问道:“快说,你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口令是什么?”
那秦兵已经吓的直尿裤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们的口令是,来者喊‘巫山云’,回答‘神女雨’。”
“就这,没错?”刘淮北怕他糊弄,再次提醒说,“要是稍有差错,立斩。”
秦兵举起手说:“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实,他对着秦船喊道,“巫山云。”
立即就能听到“神女雨”的回应声。
就这样,刘淮北学着对每只船都喊这样的口令,那些秦兵们便再也不抵抗了。
但还没等他们喘口气,突然从巫山城河岸边噼哩啪啦……噼哩啪啦……一阵狂响。
刘淮北抬头一看,不知有多少兵士在往水里铺竹排。那竹排铺到水里后,犹如架起的浮桥。紧跟着后面就是手持弓箭的兵士。
“不好啦,敌人发现我们的接花移木战术了。”刘淮北赶快命令战船上的兵士进行抵抗,并发誓说,“兄弟们,情况危急多变,但大家一定要顶住,绝不能让敌人重新登上我们的战船,我们一定要顶住,一直顶到庄将军的大部队来。”
庄蹻白天将战船隐藏于小溪,自己亲自潜伏到巫溪河畔,没想到竟然与小卜会了一面。知道小卜的情况后,他脸上绽出了笑容。
回到战船,他令兵士们将一半的战船装扮成破破烂烂民船。
兵士们不理解,纷纷置疑道:“好好的战船,为什么要装着被打败的民船样?这要是叫秦军知道了,不笑话我们楚国穷,楚军孬吗?”
庄蹻并不吱声。他认真检查了各个船只,指着一条船的桅杆说:“这上面还要抹一些草灰,还有,船舷上也要有一些箭伤。”
“哎呀,这样不是把自己的好船都弄坏了吗?真是下不了手。”一个兵士可惜地道。
庄蹻解释说:“好船?好船就不上战场了?保持好船能取得收复故土的胜利吗?你们要好好想想,战船就是用来打仗的,而要打仗,它肯定是会受伤的。以其叫敌人把它打伤,不如我们自己先叫它表面有点伤。”
“怪论,怪论。”一兵士小声地对同伴说。
庄蹻对一个小将领道:“等伪装好了,派一艘小船到南岸,悄悄地把钟一统们找回来,我们一起行动。”
“报——”秦军情报员奔跑并叫喊着来到司马错的作战官邸急促地说,“禀报司马大将军,我军密探最新消息,发现楚军有大量的船队集结,可能在晚上会驶向巫山。”
司马错疑惑地道:“不对呀,一斤水提供的情报,跟昨天晚上以及今天的侦察都相吻合,怎么会突然冒出大量楚军的船队呢?”他指着来人厉声问道,“你敢确保情报没有错误?”
来报兵士肯定地说:“报告将军,请将军放心,此情报绝对可靠。”
司马自言自语地道:“这么说,一斤水得到的情报是庄蹻故意放的烟幕弹,有水分?嗯,不可能,不可能。”他又否定自己的判断。
来报兵士又说:“将军,还有情报说,我军在南北两岸布下的暗哨人员,大多被楚军所杀,这是楚军能够顺利深入巫山,烧毁我防御战船的主要原因。现在,对于楚边界的情报没有办法得到,请将军裁决。”
司马错扭过头,脸上的肌肉也扭曲着,像是要吃人似地道:“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现在才来报告?连江南岸的暗哨都被人家端掉了?由此可见,楚军已经是无孔不入了。”
他气的脸上的肌肉直颤抖,突然抽出一把长剑捅向来报兵士说,“去你的吧,一帮饭桶。”
然后,他将长剑往地上一扔,将两只紧握的拳头举到眼前,咬牙切齿地道,“连我南岸的暗哨也不放过,好你个庄蹻,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邓决厚看到这血腥场面,心里也免不了颤抖,他强压惊慌,上前恭敬地说:“司马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错略一思索,自为得意地道:“我们的对手是庄蹻,他曾被楚国视为叛将,这说明了什么”
邓决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司马错嘴角微微一提,接着说:“楚国用一个叛将来当征西大将军,这说明了他的不一般,庄蹻是个不一般的将军,所以,我们就要用不一般的战术对待他。战略上的藐视,不等于战术上的马虎。”
邓决厚“啪”的并拢两腿并向司马错敬了个严肃的军礼道:“是,下官愿听将军训示。”
司马错面显得意之态说:“这回本将军要亲自沿江走一趟,检查我们的防线,寻找战略要地,最好把楚军消灭在巫山以外的江下游。”
“司马将军,您亲自到下游视察战地很危险啊,据报,那里经常有楚军出没,还是先派一个小分队去侦察一下吧。”邓决厚担心地提醒说。
“嗯?你真这么认为?”司马错不屑一顾地道,“身为强秦的一个征楚大将军,连到前线走一遭的勇气都没有,还怕这怕那的,他还配指挥这支强大军队吗?”
邓决厚笑着说:“将军说的极是,我只是为将军担心。要不这样,我多派些兵士与将军随行,以做到万无一失。”
司马错赞同地道:“嗯,要挑些精干的。这次一定要做到,本将军即使到了庄蹻的鼻子底下,也叫他发现不了。”
“好,是,下属这就去落实。”邓决厚说完转身就走。
司马错看着邓决厚的背影,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对邓决厚走的方向喊道:“哎哎,传一斤水,我要跟他再核实一下情报。”
邓决厚扭过头应道:“是。”
秦军侦探一斤水{即衣金水}自离开楚军,因获得的情报重要,司马错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他听了邓决厚的令后,以为司马错又要安排他新的任务,便战战兢兢地来到司马错的办公室。
一斤水在办公室门口向司马错致敬并道:“报告将军,衣金水前来领命。”
司马错向他招手、点头,示意其进。
一斤水走一步,停一下。
司马错终于张嘴说:“走近点,再近。”
一斤水胆子放开,向前跨一大步道:“谢将军厚……”他的话还没说完,司马错突然一剑刺来,直chata的心脏。
一斤水似早有防备,他吸肚弯腰,电闪般地倒地翻滚,一下冲出了门。他回头指向司马错:“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等司马错回答,他纵身一跳,逃出了危险区域。
藏在南岸的尖刀队,钟一统走后,由胆小的二娃临时负责。
他看到对岸的船只燃烧后,不久,又恢复一道防御线,疑惑地说:“难道秦军调兵这么快?唉,要是钟佰长在,我们就可以游过去看个究竟。”
屠灯富接着说:“钟头走时,不是叫你负责的吗?你带头游过去不就得了,光说些废话有意思吗?”
“哎,你这人真是的。”二娃胆怯地道,“我在想钟头,又没说你,插什么嘴呀。”
屠灯富提高嗓门说:“想钟头有鸟用啊?他叫你负责,你却蹲着茅坑不拉屎。要是我啊,早就跳江跟他去了。”
二娃气不过,一发狠道:“好,我今天就拉一回屎给你看,站好了屠灯富,我命令你立刻游到对面,摸清敌情。”
其他几个人一听,情不自禁地“啪啪啪啪”鼓掌赞同。
“好,大家都同意你屠灯富去,你还有什么说的?”二娃强调说。
屠灯富站起来边后退边道:“要我去,可以,但是必须等钟佰长回来。”
“为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屠灯富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作为临时负责的二娃,下命令跟开玩笑似的,谁听谁上当。”
二娃气恼地道:“哎,你不执行军纪,还……”
正在寻找钟一统小分队的人,听到有人吵嘴,循声望去,果然是自己人。
当二娃得知是庄将军派来接他们的时,不得不重复刚才屠灯富说的话:“我们要等钟佰长回来。”
钟一统在床上睡了远远不止两个时辰,快一天了,他鼻孔里才“嗯”了一下。
守候的军医听到这一声,欣喜若狂地喊道:“醒了,醒了,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阿彩也一直守在钟一统的旁边,但因为过于累困,禁不住打盹。现在听郎中一喊,顷刻就精神抖擞起来。她走到钟一统的床头,轻声问道:“你感到好些了吗?”她端起碗说,“来,喝点糖水。”
钟一统看着阿彩这么关心自己,非常感动,但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表示谢意。
阿彩明白后说:“你安心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好补补。”她转身要走时,看到钟一统的手直摆。
阿彩回身问道:“你要说什么?”
只见钟一统的手摆了两下,竟然无力地又落下去了。
阿彩惊慌地喊道:“快,钟大哥又不行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