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统处理完秦军卡哨那个顽固的哨兵甲,正急切地走着,双腿突然被什么人紧紧抱住,他上身往前一倾,一下扑倒在江边的漪泥里。
那人力气超大,他嫌钟一统吃泥不够,又顺手一按,使钟一统的脸面都陷进水边那稀糊的泥浆。
泥浆堵塞鼻孔和嘴巴,憋的难受死了,他要呼吸,但每一吸口气,那些泥浆便蹿到鼻孔里,再钻入肺管,咳嗽的难受极了。
钟一统挣扎着,动一下身体,就消耗一点体力,而整他的那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体上面,他又放弃按腿,两手把钟一统的肩膀和后脑勺压的结结实实。
眼看钟一统不行了,按压的人这才开口说:“哈哈哈……现在,我要让你死个明白。你听着了,刚才,你端掉了我强秦的江边卡哨,本就罪大恶极,而你又将强秦的哨卡兵士扔到江里喂鱼,真是天理难容啊。我今天一不杀你,二不扔你到江里喂鱼。就这样,叫你吃泥浆,吸泥浆,好玩吧?这一吃一吸,能活活地把你呛死。”
已回到船上的阿彩吐,感到自己的肚子空空的隐隐作痛,除了吐酸水,再也呕吐不出其他东西了。
她用清水漱了濑口,嘴里爽了些,可心里还是难受。
稍微清醒了的她,一看自己的左右,差一个人啊,便问走过来的一个士兵道:“哎,你们都回来了,还有钟佰长呢?”
她身旁的另一兵士说:“我们走的时候,看到过钟佰长,对啦,他不是在处理那个流氓吗?”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他人么还没有回来?你们谁快上坡上去看看。”阿彩焦急地催促道,“快点,真为他担心。”
那个兵士无所谓地说:“阿姨你怕什么啊?我们的人多,不是把他们的卡哨都端掉了吗?阿姨,你不要着急,再等等,他会回来的。”
阿彩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往坡上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就着急地说:“我说你们啊,都不为钟佰长考虑一下,他刚受伤没好,一个人,又是伤病员去对付身体强壮的敌人,能不危险吗?好,你们不去,我去。”
她心里很是担心,站船头踮起脚尖,再往江岸坡上的茅草棚望去。边往上走边喊道:“钟佰长,钟佰长……”没有人回应,于是大声叫道,“快来人,多几个人上岸,怎么不见钟佰长啊?”
钟一统臂膀上的箭伤本来就未愈,又经敌手这么一折腾,他再也无气力吸那些稀泥浆了。
此刻,他虽然憋的难受极了,但心里还清楚,活下去的强烈意念还支持着他。偶然地,他发现自己的腿脚可以蹬动,说明关键地方还有力气,他屏气凝神地将两只脚往上一卷,身体成圆圈形,卷住那人直往江水里滚。
那个按压钟一统的敌人也精疲力竭了。
他本想阻止钟一统的任何动作的,更不要说滚动了。
哪料,自己却被钟一统卷在身体中,像被巨蟒缠身一样,两只手接触不到有支撑力的东西,就是连地上的泥土也够不着,只能任由其缠着。
所以,两个人都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水中。
秦人在钟一统的缠绕中得到休息,他屏足气息,奋力一冲,钻出了钟一统的胸怀,脱离了那可怕的缠绕。缓过来后,他试图再次把对手按到水里呛死。
钟一统是郢都本地人,水性虽然比东地兵们差一些,但比秦军应该强的多。因为郢都就位于云梦泽边,大江大湖汪洋一片,湖水纵横交错,他们从小没少戏水。
此时,钟一统知道,如果自己滚到水里,经水一冲,泥浆就会被洗掉,呼吸要好的多。否则,要不了我久,就会气熄人亡。
想到此,钟一统更加用力地往江中滚去,一入江水,便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水。虽然如此,这呛水却比刚才呼吸泥浆强多了。
他被水呛的鼻子直出酸水,但这感觉比吸泥浆强百倍。
因此,他喝着水,把刚才的泥浆吐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可这好受停留还没有眨眼的功夫,就感觉到肚子被憋的要破了似的。
令人窒息的泥浆不再有,但他的气管里吸了江水,难受极了。
钟一统再次动用有力的四肢,想靠这四肢的挣扎漂出水面,吸点新鲜空气。
可这已经成钟一统的万望奢求,他现在的环境就是要成为一条鱼儿,只有这样,才能活的开心。
可他不是鱼,所以,此刻活的没有开心不说,却更难受。
阿彩带着三个兵士下船到河边,环顾一周,没有发现钟一统的影子,心里甚是着急地说:“你们快找,他一定不会跑远的。”
“对啦,钟佰长会不会去追逃跑的那个流氓了?”一个兵士猜测道。
另一个兵士说:“不会吧,这么长时间了,那个逃走的卡哨兵早跑的无影无踪了。我们还是过细找找吧。”
阿彩看陆地上没有钟一统的影子,就把眼光投向水面。忽然,江中的一处翻起巨浪,有一个头浮出水面,又沉了下去。她喊道:“你们快看,江中那儿是什么?”
一个兵士看到那巨大的浪波漩涡后说:“哎呀,那不过是jiangzhu在撒欢啊。”
“不像啊,那出水的头是人头啊,哪是猪头啊?”另一个兵士看后道。
阿彩心里急的没有了主意,她生硬地说:“你们俩都下水,游到浪涡附近,看清楚了。要是他一不小心溜到水里,怎么办?他是本地人,不像我们从小生活在水乡里。”
站在阿彩身边的一个兵士否认说:“你说错了,郢都面对云梦泽,遍地水乡,钟佰长的水性也是超一流的。”
“哦,这我就放心一点点了。”阿彩的神情和缓了些。
那两个兵士先后跳到水里,快速地往江中游进。快到那翻滚水域时,一个兵士惊呼道:“快,是两个人扭在一起在撕打。”
另一个兵士立即潜入水中,到巨浪翻滚的江水下面,捉住一条腿就往外拖。他拖住的那人一下蹿出水而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偏偏拉我的腿?快放下,否则,对你不客气。”
兵士想,怪呢,我明明在救他,他却不领情,还威胁我。这个人不能放。
另一个人看着一个忽高忽低地在水中上下沉浮,没有一点抵抗激流的能力,猜想一定是体力消耗过甚,正是要救助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漂着的人,一把将他拽住说:“怎么样?还好吗?”
兵士拖住他时,感觉那人毫无知觉,身体软绵绵的一点也没有助力。到拖到浅水处,兵士站在水里,把他的脸摆正,一看,大叫道:“哎呀,这人不是钟佰长吗?”他把钟一统扛在肩上,快步地趟着水往岸边走。
另一个兵士也将那个能说话的人拖到岸边,稍一松手,他就向江中游去,百分百想逃脱。
阿彩一看到钟一统淹成这个样子,哭泣着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他的箭伤还没好,现在又淹成这个样子,快把他送到船上,叫军医救治。”
“阿彩姐你快来,这个人很厉害,他要逃跑。”另一个兵士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人拖到岸上,但他竟然与兵士打了起来。
阿彩回转头来一看,那人已经将兵士打倒在地,往江水中一跳,迅速潜入水中。但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只得看着他从水中逃走。
“阿彩姐,你快喊人来啊。”那倒下的兵士站了起来说道。
阿彩这才回过神来,朝着船上喊道:“哎,快来几名会游泳的。快,直接从船上往下跳,有一个奸细逃走了。”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接连跳下去几个人。
“水里哪有人啊?要救谁?你们说清楚啊?”下水的人纷纷乱喊道。
站在岸边的兵士指挥道:“水中的兄弟们听着,刚才逃走的那个人,就是将钟佰长拖下水的奸细,他的游泳技术超强,现在可能潜伏在水中,你们赶紧散开,把包围圈扩大一点,这样才能发现他,一定不要让他跑掉。”
那人自岸上跳到江水中,一直潜在水里没有露面,甚至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一个。
阿彩看到钟一统苏醒过来,急忙上前问道:“你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没有?还记得吗?”
钟一统想了想说:“没有看到啊,但这个人怪的很,他一不说话,二不露真面貌。就跟我暗中较劲。我感觉他是认识我的,我也认识他。所以,他极力隐藏自己,可能是要保护某个人吧。”
“好,我们想办法,一定要把这个人抓住。”阿彩坚决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指挥他们认真搜寻。”
“我也去。”钟一统边走边说,“只有我才能认出他来。”
那三个兵士在水中进行拉网式排查,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其中一个在水中游的已经没有劲了,对岸上的阿彩说:“哎呀,彩姨姨,你再换个人来,我实在游不动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