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似乎有些凉,有一种无言的苦涩在心底蔓延。惜儿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信任他,她刚刚大概是想模糊他的注意力,伺机看他锁骨末端的那颗朱砂痣,她想确定一件事,那便是自己是否失了身。
她到底还是被凤颜的话影响了,是了,她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这不是从前自己所欣赏的吗?可却不是想让她用在自己身上的。
凤君惜轻轻得吻向他的喉结,这算是一种暗示和勾引,她淡然扫过那鲜红的朱砂痣,不动声色地把手沿着肩膀向下滑,动作姿势很是自然流畅且不着痕迹,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她的意图。
只可惜,今日的纪痕确实是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凤君惜到底还是对自己的魅力太高估了,其次便是以为自己太了解面前的男人,她以为,此刻的他一定羞涩不已,忙着对付自己的唇舌,无暇顾及其他,毕竟以往都是如此的。
想要让他为自己沉沦,为自己所用,听自己的话,亲近他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既期待又抗拒,但凤君惜知道他不是在欲拒还迎。他无疑是喜爱自己的,恐怕却也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让他犹豫。
显然凤君惜确定自己的确为这个男人心动,它日她荣登皇位,除了驸马,这个男人一定是威风显赫的,只要,只要他清白。
纪痕嘴边扬起一抹苦笑,适时地握住凤君惜作乱的小手,制止她的行动,只是紧紧搂着她,仿佛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一切。
凤君惜佯作害羞似得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没有注意他的苦笑,只继续道,“痕,我喜欢你。”随后仰起头定定的看向他,眼里的欢喜不言而喻。
此时的纪痕早已收拾好心情,脸颊还透着红,又是低着头,凤君惜只当他是害羞,并不做其他想法。
许久,纪痕闷声道,“惜儿,我想留在你身边,。”言下之意是,纪痕不想再冒充宇国的安王了。我想回凤国。我想陪着你。
可惜,凤君惜皱了皱眉头,虽然只是瞬间的事情,却依然被纪痕看在了眼里,凤君惜温婉一笑,“苦了你了,再坚持一阵子,我就会把你接回去。”说着,轻轻拍着纪痕的手安抚道。这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纪痕她很放心,别人她可就不放心了。
重要的是宇国重男轻女,男人的权利很大,这和凤国是恰恰相反的,派别人过来,难免利益熏心,翻脸不认人。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忠心自己的人并不少,只是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纪痕的出身并不是很好,她是为了将来纪痕能够与自己身份匹配,好嫁入王府做准备。为了让他能更好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痕,倘若我能坐上母皇的位子,你一定是与驸马一起陪伴我的人。我向你承诺,除了驸马,你便是我最珍爱的人。”凤君惜认真道。
纪痕看着凤君惜认真的样子,又动容又难过。她把自己与驸马媲美,无疑是向自己许诺自己将来一定受人敬仰,位高权重。驸马从小陪伴公主,他却不曾。驸马无疑对公主来说是很重要的,他明白,所以他从来不与驸马争什么,驸马对自己也很友好,从来不找自己的麻烦,这让他一度憧憬又害怕。
她说自己将来一定能和驸马站在她身边,他动容。但她却婉拒了自己想要回去的念头,他难过。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荣耀和权利。他甚至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好好呆在她身边就好。
尽管凤国的人,很多在背地里议论他,说他只是公主一时兴起,圈养的宠奴,出身低贱的很,不值得一提。但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如今为了她更是来到异国他乡,为她努力,为她牺牲自己的第一次婚姻。若是在凤国,怕是贞洁早已被视为不在了吧,便像是宇国的下堂妇。这些尴尬的处境,他都不在意,他想要的只是一些温暖和陪伴。
他也想要像驸马那样,每天被她关怀问候,同她每日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闲谈,一起读书写字。
他憧憬这样的日子,害怕她会像闲言碎语所说的那般只是对他有一时的兴趣而已,驸马那么好,所以他不答应她的求取,得不到便是最好的……别人看他冷若冰霜,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罢了。
是了,恋爱的人们总是智商欠缺,凤君惜以为自己暗示的很明显了,可惜纪痕并不确定她的心思。
一丝裂缝,无声得裂开了。所以人们常说,沟通是信任的桥梁,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纪痕从小到大,一直对周边的事,周边的人,不甚关心,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因为不在乎。
从小丧父,母亲早就忘了自己这个她曾今所谓的最爱的人的儿子。
母亲终于想起自己,为自己定下了一门亲事,没有询问。亲家是镇上的最富有的人家。她舍不得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便想起了自己。
母亲说对不起自己,会好好补偿自己,但是从她眼里看不出一点难过,看不出一点歉意和不舍。
他想人间的情也不过如此,即便是最亲的血脉。
自此,他算是被承认是母亲的孩子了。对了,母亲一直觉得父亲与人有私。
他不反抗,没什么好反抗的。一辈子就这样吧。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站在桥边巧笑嫣然的凤君惜,她爱惜自己丈夫的样子羡煞自己。他想她该是个好女人,瞧她穿的带的,远比自己即将迫嫁的人家好上太多。
想起不久前自己未来妻主似乎又死了一位小丈夫,不禁皱了眉头。他不在乎妻子是谁,不在乎未来如何,至少他不想沦为别人的玩物。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他们夫妻的面前了,嘴里已经说出一句冷然冒失的话了,“我跟你走。”
原以为女子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丈夫就在一边呢。谁想她轻轻得笑了,倚在她丈夫身上,柔柔弱弱得。
他想,这是嘲笑吗?他的行为的确轻浮冒失。
未料,她便答应带她走了,甚至不问一句他的丈夫。他想,其实这个女人也不像他想的对她丈夫那么好。哪知道,她丈夫只是刮了刮她的鼻子,便垂眸对自己微笑。
显然,她的丈夫比他想象的大度且友好,他只愣愣的跟着他们走了。
后来家里怎么了,他也不曾关心,只是许多年以后路过,才知道,他家早就没落了,在他走的那一年。不过,他无所谓。他只庆幸当年他的一时冲动。
后来等他被接到府里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原来是凤国三公主凤君惜,那个男人是有名的贤才陪她从小长到大的夫婿,只可惜生来身体就不太好。
他想大概是驸马知道身体不好,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在后来觉得自己无所图才允许自己渐渐陪伴在公主身边的吧。这边是爱?
她命人教他识字教他骑马射箭,教他武功,无所不及,连驸马都坦言羡慕,只可惜驸马身体不好,不能学武陪伴她。她更是爱护他,宠溺他,纵容他,他觉得这边是温暖。他人生中少有。
不知不觉,无心变有心。凤君惜这个人便留在了心底。
从回忆中醒来,凤君惜已经不在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遥望苏浅离的方向,又叹了口气。其实和苏浅离每日在一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单纯的,快乐的,虽然她痴傻,但是她温暖。她每日的快乐和悲伤很多时候取决于自己,这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存在感。原来自己是被需要的,无时无刻。
只可惜,单纯的快乐恐怕维持不了多久,自己也不能因此而沉沦。所以,对于苏浅离这个人,他感到愧疚,以及不舍。
假如她是惜儿那该多好。又或者,他才是自己喜爱的那个惜儿又多好!再或者,自己喜欢的是她这个傻子该有多好!
满脑子浮现出她笑意满满地脸蛋,可爱又温暖,他既然有些思念……纪痕揉了揉太阳穴,懊恼得到了自己一下,最近事情太多,看来自己有些累,是该好好休息了。
凤颜无声无息地在角落里关注着纪痕,说他是面瘫吧,他还不高兴。他都看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有什么表情变化,最明显的不过是皱眉不皱眉,根本看不出什么。
倒是他最后那两声叹息,倒是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反正他不开心,自己就开心了。让他给凤君惜瞎出什么主意。
让他告诉苏浅离有个精囊,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害得自己被那个女人看得心烦的很。
理不断的思绪让纪痕平常很是警觉的人都没有关注到对方。所以凤颜走了又回来又走了,他根本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