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都怪母亲,母亲太紧张……”
说罢,眼泪啪嗒嗒掉下来。
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儿子。
“我来!”她推开苏蓁蓁,夺过她手里的绷带和伤药。
这死丫头似乎有点邪乎,轻而易举的便将魏寒控制了。
而魏晋言和魏安歌自见过她一面后,对她也印象颇佳。
魏晋言倒还好,一向少言,并不曾表现出来,魏安歌却是张口闭口缓姐姐嫂嫂什么,一提起她就满口夸赞,也不知苏蓁蓁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
魏寒被苏蓁蓁控制了,她很恼火,可要是魏安歌也被这个死丫头给迷惑了,那可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歌儿,母亲不是故意的……”陈氏吸吸鼻子,“母亲心里好难过!那苏念锦实在太可恨了,她做这些破事儿,叫咱们一家人失和,她不得好死!”
“母亲是真心想要向你缓姐姐道歉的,可是,可是他们好像还在生气……歌儿,母亲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她说着,那眼泪又哗啦啦的往外淌。
苏蓁蓁心中鄙夷。
看来,即便是对魏安歌的母爱,好像也没那么纯粹呢!
若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便不会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扯到这种矛盾纷争里来!
魏安歌对着母亲的泪眼,也是一筹莫展。
他拧头看向苏蓁蓁,又看向魏寒,嘴唇嗫嚅着,似是想说什么。
“你今年四十多了,都不知道怎么办,你要问十三岁的安歌吗?”魏寒一直在很努力的忍着,此时终于忍无可忍,那眸间带了一丝冷厉。
“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办吧!”外面忽然低沉冷肃的男声。
竟是魏晋言!
下一刻,魏晋言推门走进来。
“晋言,你来的正好!”陈氏面现惊喜,急急迎过去,“快来帮我跟苏姑娘说几句好话吧!我今日上门,是专程来给她赔罪的!可是,她好像……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一开口竟然就是挑拔离间。
苏蓁蓁安静听着,不置一词。
魏安歌却红了脸,急道:“母亲,你不要乱说!缓姐姐她可有这么说!她一直待你很客气啊!”
“傻歌儿,你缓姐姐若是真的原谅我了,你二哥便不会对母亲这样冷冰冰的了!”陈氏叹口气,“不过,我不怪他们!是我太过份,害得他们伤心!我相信,金石所至,精诚为开……”
“闭嘴!”魏晋言忍无可忍,出言呵叱。
“夫君,我真不是故意的!”陈氏苦眉皱眼,“我真是被苏念锦那死丫头骗了……”
“寒!”魏晋言看向魏寒,哑声道:“你身子可还能撑得住?”
“可以。”魏寒回。
“那么,就随为父回府一趟吧!”魏晋言道。
“是!”魏寒点头。
“苏姑娘,叨扰了!”魏晋言向苏蓁蓁点点头,“待处理完家事后,我再将寒送过来!”
“是!”苏蓁蓁点头。
魏家人要关门处理家事,自然不好在这小院里发作。
她的目光落在魏安歌身上,犹豫道:“要不,让安歌留在这儿玩会儿吧?”
魏寒看了她一眼,看向魏晋言,魏晋言看着魏安歌,满目心疼。
他还未答话,陈氏却急急反对。
“歌儿得跟我回去!你们孤男寡女的,不好待在一处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对她怒目而视。
魏安歌更是气红了脸,顿足叫:“母亲,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缓姐姐她可是我未来的嫂嫂!怎么就孤男寡女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苏蓁蓁倒是见怪不怪。
前世魏寒从军,魏安歌见她这个嫂嫂老是被欺负,自然便会帮着二哥,照顾二嫂,落在陈氏眼里,不知说了多少阴阳怪气的话。
不过,那个时候,那些难听的话,她倒不会当着魏安歌的面说,多是在她一个人时,拿来骂她,什么狐媚子勾三搭四装可怜卖弄之类的话,不知说过多少遍。
这回,是不是心中着急了,居然当着魏安歌的面就发疯了!
对于她这种眼看就要被撕破脸皮的疯妇,苏蓁蓁连一丝表情都懒怠给她,只是看向魏晋言。
魏晋言见到这种情形,生怕陈氏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当下便道:“多谢苏姑娘关心,不过,歌儿亦是魏家一份子,今日家事,他亦须在场!”
苏蓁蓁叹口气,道:“那便听魏大人的!魏大人慢走!夫人慢走!”
陈氏干笑两声,朝她点点头,扯着魏安歌的袖子离开。
苏蓁蓁则叫人准备马车和被褥,将魏寒搀扶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这一路上,一家人都没有再说话。
陈氏察颜观色,自知今日遇到了劫数,便将怀中的魏安歌抓得更紧了些。
魏安歌被她抓得浑身冒汗,一颗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车行十里,至魏府。
一家人走进花厅,魏晋言立时叫下人去叫魏宗兴和魏灵泉过来,这边又对管家道:“请家法!”
管家魏岭一怔:“家法?大少爷又闯祸了?”
魏家祠堂里的板子,打得最多的,就是魏家的大少爷魏宗兴。
魏晋言不吭声,不作任何回应。
魏岭见他面色不善,哪敢再多问,忙不迭的去了。
陈氏这一路就是提心吊胆,如今见魏晋言连家法都请上了,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但她做惯了坏事,也自有强大的心性,来抵挡这些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所以,哪怕是到这种时候,依然是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只问:“晋言,可是大郎又闯祸了?他又出什么妖娥子了?哎哟,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叫人不省心呢!”
说话间,魏宗兴和魏灵泉也一前一后到了。
魏灵泉还好,衣衫整齐,魏宗兴就有点孟浪了,身上衫子穿得松松垮垮的,瞧那样子,倒似是刚起床,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脂粉香。
这会儿,都过午了,他自然不可能一直睡到现在。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又在跟他的通房侍妾....
魏晋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嫌恶的拧过了头。
这个长子,也不知到底随谁,生就是烂泥糊不上墙,无论如何耳提面命,他只管我行我素,做的,还全是魏家几辈子男人都不曾做过的混事。
京城纨绔爱干的那些混事儿,他样样精通,正经学问,他却是样样不行,打了无数次也无用。
陈氏看到这个儿子的怂样子,也是气不打不一处来。
“叫你在家好好读书的,你是不是又跟你那些通房侍妾鬼混了?”她扬手就给了魏宗兴一耳光。
魏宗兴跟侍妾们正到那得趣处,生生被小厮薅起来,本就心中不悦,此时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立时梗着脖子跳脚叫:“你发什么疯啊?你自己做坏事被人抓到了小辫子,也不能拿我出气啊!”
“你……你……”陈氏气得差点晕过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作孽啊!
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
自他一生下来,她便为他操足了心,金尊玉贵的细养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及至大了点,该开蒙读书了,她又花重金请城中最好的夫子进府来教他,只盼着他能学有所成,给她争光。
结果呢?
真正想要他学好的那个,没能学好,夫子硬往他脑袋里塞,都塞不进去。
而那个根本就不想他好的魏寒,却占了大便宜,就靠着在旁旁听,还是在她想方设法干扰他读书的情形下,学成了棠京第一才子!
不,他何止是光读书好?
他琴棋书画皆通,骑射武功亦是一流,而那张脸,更是清俊逼人,竟是将她心中恨极的那对夫妇,外表上的优点,全都继承了来!
从小到大,她拼尽全力,把他往废了养。
可结果,他却长成这棠京城中最出色的儿郎!
陈氏想到这里,不由悲从中来。
这人再强,强不过命啊!
莫非,她就注定是这般落寞的命?
不,她绝不认命!
陈氏心中恨怒交加,一扬手,又给了魏宗兴重重一耳光,一巴掌将他抽倒在椅子上,又扑过去撕打踢踹,嘴里兀自骂着:“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竟敢这样跟你亲娘说话吗?你个没用的窝囊废!”
她越说越生气,逮着魏宗兴一阵猛揍!
“娘,你这是做什么啊!”魏灵泉忙上前劝架,“有话好好说,哪有动不动就打人的!”
“我就是要打他!打死这个没用的东西算了!”陈氏想到自己遇事,自己这三个子女,居然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为她撑着,心中又是气怒,又是悲苦,直觉得自己白养了。
“母亲,你别闹了!”魏安歌亦上前拉住她。
魏寒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未发。
就在她打打闹闹间,魏岭带着下人,捧着板子和春凳进来了。
“闹够了吗?”魏晋言冷冷问,“闹够了,就行家法吧!”
他转头看向魏岭,淡淡道:“把陈氏绑起来!”
陈氏?
魏岭眼睛直了直,愣怔了好半天,才想起陈氏是谁。
怎么?今日挨板子的人,不是大少爷,竟是这当家主母吗?
这位主母,可是一只地道的母老虎啊!
老爷这些年,不问后宅事,怎么突然想起打这母老虎了?
不光魏岭心里犯嘀咕,那几个下人亦是如此,更不用说魏宗兴和魏灵泉了。
“父亲,为何要绑母亲?”两人同时追问。
“父亲,母亲她已然知错了!”魏安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哭道:“求父亲饶了母亲这一回吧!她也是被苏念锦利用了,是周氏害人,跟母亲无关啊!”
魏宗兴和魏泉灵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一起嗷嗷起来。
“父亲竟要为那苏蓁蓁的事,对母亲动家法吗?”魏泉灵跳脚,“父亲也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吗?”
“魏泉灵,你若敢再胡说一个字,我便要你好看!”某处忽然传来阴冷的警告声。
魏泉灵拧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魏寒那双闪着寒光的黑眸,下意识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但她心里自然不服气,仍道:“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要惩罚自己的家人,父亲,女儿不服!”
“儿子也不服!”魏宗兴大叫,“母亲是被人利用,不知者不为过!再说了,就算这事真是母亲做的又如何?那苏蓁蓁对母亲这般无礼,还挑拔母亲和二弟之间的关系,母亲找人骂她几句又怎么了?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