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梁秀芝家的大门外,敲门,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把门打开,田桂华问这孩子他妈妈在没在家,男孩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朝屋里大声喊着来客人了。
梁秀芝迎出来,“哎哟,二姐二姐夫来了,这么多年都没登过我的家门,你们真是稀客。吃晚饭了没?”
“吃过了。”
“二姐夫,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
“可不是第一次嘛,要是我自己来,还找不着门呢。”
梁秀芝将齐长安夫妇让进屋,在客厅坐下。
客厅面积不小,靠东墙摆放着一对简易布套单人沙发,前面是一张半旧的茶几,茶盘里有一套茶具,旁边有个方形茶叶盒。
客厅的墙壁上贴着十来张电影宣传画,窗户上挂着颜色鲜艳的窗帘。在当时条件下的农村,这样讲究的摆设只有日子殷实的家庭才有。
“你们吃晚饭可够早的。别骗我啊,如果没吃,我这就给你们做。”梁秀芝是个很热情的人。
“我们真的吃过晚饭了,和你装啥假。要到你家吃晚饭,也得早点来啊。”田桂华也不客气。
“那我给你们沏茶。”
“你啥也别忙活了,农村人哪有这些讲究?不渴时连喝水都想不起来,还喝什么茶呀。你快坐下吧。”齐长安说。
“妹夫几天回家一次?咋没见着你家孩子们呢?”田桂华问。
“他把四个星期天串到一起,一个月集中轮休回来一次。孩子们在那边几间屋,大的在玩,上学的在做作业。”
“今天下午在地里干活,我和你二姐夫闲聊时说起你来,我觉得咱姐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晚饭后我就让他陪我来看看你。”说着,把带来的茶叶和白糖放到茶几上。
“你是姐,应该我去看你才对,你来看我,还拿这些东西,让我怎么好意思?”
“咱姐俩就别那么多客套了。”
“好吧,既然拿来了,也不好让你们再拿回去,我就不客气了。”梁秀芝除了待人热情,还是个直肠子。
“我还忘了,你几个孩子?”田桂华问。
“四个,一个儿子,三个闺女。”
“刚才开门那个是老几?”
“那是老四。”
“老大今年多大了?有婆家了没?”
“老大二十二岁,马上也奔二十三了,还没有呢。”
“我都五六年没见着这闺女了,不知现在出息成啥样了?”
“她在那边屋和老二秀花,我把她叫过来。”
“凤玲,你过这边屋来。”梁秀芝的大闺女叫石凤玲。随着她的喊声,一个女孩从门外进入客厅。“这是你二姨和二姨父。”梁秀芝向她女儿介绍。
“二姨,二姨父。”女孩有点腼腆,向二位长辈打招呼。
“几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你也坐下吧。”
田桂华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个头在一米六左右,肤色没啥变化,圆脸,小眼睛,双眼皮,脑后扎着马尾辫,身上的依着不差,但几乎没怎么打扮。
“凤玲,告诉二姨想找个啥样的对象?”
“我也不知道,听我妈的。”凤玲腼腆地低下头,小声说。
“秀芝,你对闺女的对象有啥要求?”
“你指的哪方面?”
“当然是家庭啦,小伙人品长相啦。”
“孩子这么大了,说实话,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家庭条件嘛,一般情况,过得去就行了。人品当然要规矩人家的孩子,至于长相,和你家明远差不多就行了。”
凤玲见大人们聊天,没自己啥事,便起身和齐长安夫妇说:“二姨,二姨父,你们和我妈聊吧,没事我就去那边屋了。”
“你过去吧。”没等齐长安夫妇开口,梁秀芝把女儿支走了。
“二姐,你们是不是有啥事啊?”
“也没啥事,主要是来看你。”
“咱们平时也见不着,我还想打听你家明远的情况,他还在学校教书?早就成家了吧?”梁秀芝很随便地问。
“已经不在学校了,两三年前去了乡里的信用社。还没成家呢。”
“哦,去信用社了?你看平时不来往,这些消息一点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成家了呢,得有二十四五了吧?”
“下个月满二十四周岁。”
“嗯,不小了,该处对象了。这两年有没有人给介绍?是你们要求高,还是孩子要求高?”梁秀芝问。
“我们是普通人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
“总得有个大概条件吧?”
“我觉得和你家凤玲差不多就行。”
“二姐,既然你我都觉得这两个孩子般配,要是当初咱们使使劲,把他俩往一起凑该多好?”心直口快的梁秀芝又提起了当年那个话题。
齐长安在一旁听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自己一句也插不上,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听众,但通过她们之间的对话,他似乎明白了妻子今天晚上来串门的目的。
也是,对于撮合青年男女相恋这件事情,基本是女人们的专利,男人办这事没有几个在行的。
“妹子,你要这么说,咱们现在给他们撮合也不晚呀。”
“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了,当初你家明远是民办教师,和农民没啥区别,现在人家在信用社,条件高了,明远不一定看得上凤玲。”
“不瞒你说,明远在信用社也是临时工。”
“哦,......”
“妹子,那你说说,如果要把他俩往一起凑,该怎么个凑法?”梁秀芝刚才说的话,正是田桂华想说的,但她不想自己先说出来。
一则,如果自己主动,怕梁秀芝笑话;二来,梁秀芝两年多前曾上门提过这件事,当时被儿子齐明远拒绝了,如今自己主动再提,怕被梁秀芝拒绝,让自己两口子难堪。
“这还不好办,他们俩都老大不小了,咱们各自把话给孩子挑明,再看他们的态度。”梁秀芝曾给别人当过媒人,对这方面有些经验。
“不能这么简单,我觉得这两个孩子相互不熟悉,要不找机会先让他们见个面?”田桂华觉得,凭自己儿子那个性格,如果一点都不了解,恐怕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做不了主。
“那就抓紧安排,让他们见个面。”梁秀芝赞同这个办法。
齐长安提醒时间不早了,田桂华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半,便要起身告辞。
“再呆一会儿,你们这么多年第一次登我家门,还没和你们聊够呢。”梁秀芝挽留着。
“我们还得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时间不早了,咱们以后多见面不就行了嘛。我们得走了,要不回去太晚,孩子们在家也是惦记。”齐长安说着,便站起身来。
“要走也别着急,稍等一下。”梁秀芝说着,往门外走去。
片刻功夫,她手里提着个半旧的蓝布口袋进来,“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们还要走好几里路,我也不留你们。几年不见面,我也没啥送你们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妹夫单位过节发的。”说着,把口袋递给田桂华,口袋里是二十来斤优质苹果。
“我可拿不动。”田桂华推脱着。
“让二姐夫提着。”
“我也提不动。”齐长安也往外推。
“就二十来斤重,你一个大男人提不动?别让我笑话你呀。”
“要不咱们拿着吧?秀芝的心意。”田桂华看着齐长安。
到了大门口,田桂华停下来,转过身对梁秀芝说:“秀芝,凤玲和明远的事,你看咱们怎么安排?”
“随你们方便,凤玲在家,啥时都行。听你们的信儿。”
从梁秀芝家出来,还没走出几步,齐长安开腔了,“急着来你表妹家串门,就为了这个?”语气中透着轻视。
“怎么,有啥意见?”
“为了撮合明远的事,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呀,几年都过去了,不在乎再等一两天,没有必要这么心急火燎的。”
“不着急行吗?别说咱们明远早已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你再想想,明远转正的事咱们还能指望谁?”
“指望谁?这和撮合明远的婚事有啥关系?”
“你就是粗心,没听清楚明远下午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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