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说你的折中方案。”陈馨悦道。
“如果老孔等人确有悔改之意,即使留下他们,也不能再让其把持维修车间的关键岗位了。”齐明远说。
“就看他们能不能干。”
“那就由不得他了,能把他们留下来已经算是极大的仁慈,他们只有无条件接受,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要是不愿干,那就走人,就这么干脆,没有挑选余地。”
“对,这算是对老孔等人仁至义尽了。”
“萌萌找车间支书把情况了解清楚,看他能不能当车间主任,再让他物色三名班组长,如果暂时没人接替,他还兼任支书。这是最终方案,咱们之间不再讨论这件事了,你把情况了解清楚后,把人选定下来,在水务集团董事会通过一下,以董事会的名义作出决定,在维修车间开个会,当众宣布就行了。”齐明远给整件事情画上了句号。
“好,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石雨萌道。
“你等等,咱们再商量一件事。”
“表面上看维修车间这些人不好管,但是相对来说,他们最好办,其实这些人没啥大本事,只要镇得住他,这些人就得老老实实地听话,你看这不就服软了吗?往后怎么摆弄怎么行。据说以前在自来水公司,林元明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老林这个自来水公司经理,见了他们都得躲着走,他们能不威风八面吗?”齐明远说。
“只要他们选择留下来,以后应该不会旧病复发了。”陈馨悦说。
“他敢!萌萌给他们约法三章,只要选择留下来,不管让他们干什么,都要绝对服从领导,再在那里调皮捣蛋,目无领导,偷懒耍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不过这几个家伙都是中年人,我相信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后半生当儿戏。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工作,才是难啃的骨头。”齐明远说。
“你是说清理富余人员的事吧?”
齐明远点了点头,“但是,再难啃,也得往前推进,因为这关乎水务集团的利润,大清集团投了十个亿,这钱不是用来养这些富余人员的。”
“从哪儿入手呢?”陈馨悦问。
“第一步,定岗定员,萌萌回到水务集团后,先把这个布置下去。第二步,把富余人员名单报上来。第三步,也就是最难做的一步,对富余人员进行清退。”齐明远已经计划好了步骤。
石雨萌按照三人会议的决定,通过与车间支书谈话,她才知道这位姓吕的支书是复转军人,而且在部队是正连职干部。“我爷爷也曾在部队服役,不过那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咯。”石雨萌说。
“哎呀,那可是老军人了,他们那时候吃的苦比我们多多了。”
“你到自来水公司维修车间几年了?”
“六七年吧,我转业到地方参加工作,直接就分到了原自来水公司的维修车间。”
“他们平时干活你也参与吗?”
“车间没有专职书记,我和普通职工一样要去现场干活。”
“也就是说,你也熟悉维修业务。”
“嗨,管道维修,阀门更换,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看看就能会,机电之类的设备维护或更换,有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
“那天对话会上你提到的情况,我和集团公司领导商量后,决定采纳你的意见,保留维修车间。”
“那太好了!说真的,如果解散维修车间,人员下岗不说,好几百万的设备闲置,维修业务还要花钱外包,真是可惜。”
“但车间班子要做重大调整,老孔他们几个说啥也不用了。”
“哦,那主任----”
“我们决定由你来当主任,暂时没有合适的支书人选的话,你还兼任支书。”
“我?哎呀----”支书有点挠头。
“怎么?你不是熟悉维修业务吗?”
“业务没有问题,我是说----”
“你是害怕老孔和那三个班长不好管,工作中跟你找别扭吧?你曾经可是部队的正连职干部呀!”
“嗨,我倒不是怕谁,总觉得他曾经是领导,我要指使他好像不那么顺手。”
“那天你也看见了,老孔这帮人其实没啥本事,看上去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们不是照样把他制服了吗?你的顾虑我们集团公司领导已经替你想到了,董事会的新决定由我去维修车间当众宣布,我会对老孔和那三个班长约法三章,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属于戴罪立功,就得听从领导,绝对服从安排,如有违反,将严惩不贷,不会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到时候不用你说话,我们会出面处理。”
“好吧,那我服从领导安排。”
“另外,你还要物色三名新的班长人选,我在会上一起宣布。”
......
石雨萌让总经理林元明把定岗定员的任务布置到每个基层班组和科室,三天后,数据陆续报了上来。汇总后,她把明细资料上报到大清集团公司。
齐明远知道后,他对富余人员状况大吃一惊,怎么能有这么多富余人员?难怪水务集团不盈利,要养活如此多的闲人,盈利了才是怪事!
他和陈馨悦做了一番商量,决定让石雨萌以水务集团董事会的名义,给每位富余人员写封信,大意是水务集团因工作岗位有限,暂时用不了这么多员工,请求他们主动辞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齐明远当然清楚,这封信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这个过程必须走,他的目的是让这些人把水务集团清理富余人员的消息带回家,让那些当初突击安排他们进入原自来水公司的关系人知道,你安排的人,请你领回去,这也算是给他们打招呼吧。
果然,第二天上午,总经理林元明就接到不下二十个电话,都是询问清理富余人员的事,因为当初不管什么关系突击安排人员进入自来水公司,都得跟经理林元明打招呼。
现在的水务集团是董事会负责制,总经理林元明只是政策的执行者,他接到那些询问电话后,也没法跟对方解释,干脆一概推给董事会。
对于那些与老林熟悉的关系人,老林会告诉对方董事会谁说了算,还有相应的电话号码。
没有两天,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圈子,随后,石雨萌的电话被打爆了,她无暇顾及,干脆不接那些不熟悉的电话。
明白人不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串,他们知道大清集团是水务集团的最大股东,所以直接找大清集团的领导说情。
还是那位公用事业局的一把手,仅仅通过他的关系,当时就突击安排了二十名员工,其中是否有什么交易就不得而知了。如今水务集团要清理富余人员,那些通过这位韩局进来的职工,自然要找他出面打探消息。
因为新建自来水项目的引水管线铺设工程,在结算工程款时,韩局曾经和大清集团的领导们打过交道。那次经历并不愉快,给他的感觉是这个企业的领导人不太好说话。
尽管这样,面对这二十来个亲戚朋友,或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老韩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打探。他给陈馨悦打电话,“陈总你好,我是公用事业局老韩。”
“韩局今天这么悠闲,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社会上都传开了,说水务集团要大规模减人裁员,我想打听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陈馨悦觉得奇怪,老韩这个政府职能部门的一把手,怎么会关心企业的内部事务呢?“这是水务集团的事,你该去问水务集团的人,我们是大清集团,属于两个不同的单位。”
“我知道是两个单位,但我更知道大清集团是水务集团的股东,而且是最大股东,你们在水务集团具有一票否决权。请你告诉我,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韩局,具体情况我真不清楚,也是听别人说,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不就得了嘛,把好像去掉,确实有这么回事,对吧?”
陈馨悦没有接话。
“我不明白,水务集团成立才一年多点,运转正常,怎么突然想起来裁员?”
“韩局,裁员是企业行为,属于企业内部管理问题,你怎么关心起这件事了?”
“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在水务集团上班。”
怪不得!陈馨悦心想,“上班很好啊,那就在水务集团好好干。”
“干什么呀,属于富余人员,都要被减下来了。”
“怎么会是富余人员呢?哎哟,这个不好办。呃,你朋友这孩子什么时间进入公司的?”
“成立水务集团期间。”
“哦,属于突击招工,也难怪。”
“也难怪?什么意思?”
“韩局,我给你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水务集团的事,我解释不清楚,你还是打听水务集团的人去吧。”说着,陈馨悦就要挂断电话。
“你别着急,水务集团我找谁打听呀?”
“他们董事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打听谁都行。”
随后,陈馨悦告诉齐明远,“水务集团还一个富余人员也没减下去,社会上却都知道了。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谁?”
“公用事业局的老韩。”
“老韩?就是上次帮别人结算工程款那位?”
“就是他。”
“这次又为什么事?”
“我不是说了嘛,水务集团一个富余人员还没减下去,社会上都知道了,老韩打电话就为这事。”
“这家伙,哪儿都有他,这次他又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