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见徐子期一脸沮丧,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怎么了?”
徐子期无奈一笑,“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只知道姓己。”
徐子期幡然醒悟,右手猛击了下前额。心想:“商朝还是奴隶制国家,姓氏都还不完整,平民男子很少有名字,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只有贵族跟王族祭司才有名字,而王族也常常以简单的天干地支为名,并且名在前姓在后,”
徐子期抬头看着少女的眼睛问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女孩儿美目一亮,连连点头。
徐子期望着女孩眉间额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胎痣,慢悠悠地道:“其色如丹,你就叫丹,叫丹儿,我叫你丹儿。”
女孩拍手叫好,大声欢叫,“我有名字啦,我叫丹儿,我叫丹儿?”。
徐子期看她天真地百灵一样欢叫不已,也开怀大笑。
“那你叫什么?”丹儿忽然停下来,瞪大眼睛盯着徐子期。
徐子期暗想:“徐姓在公元前512年才出现,此时不便实说,只好隐去。又曾经听祖父提起,子是商朝国姓。”忙急中生智答道:“我是孤儿,不知族谱,不知故土。只晓得姓子名期,我叫子期”。
丹儿听罢低头默记于心,随即抬起头。眼睛雾蒙蒙的,脸色兴奋得红扑扑的。悄悄地拉住子期的手说道:“我今天真高兴,今天我有名字,我叫丹儿,我叫丹儿”。
子期反手握住丹儿温软腻滑的手指,右手撩起丹儿脸庞上的长发,抚摸那张滚热红润的俏脸,道:“你是丹儿,以后不再是无名的山妞儿!”说完一把那丹儿紧紧搂在怀里。
子期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朴实、善良、明艳无双的女孩。
丹儿脸颊紧紧贴在子期的胸前,眼睛紧闭,常常的睫毛扑闪闪的颤动,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幸福和甜美。
子期轻轻捧起丹儿滚烫如火的脸,见她眼眸清澈如水,红唇娇艳欲滴。不禁怜从心生,轻轻地在丹儿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丹儿瞪大眼眸,不但没有羞涩与腼腆,反而一脸的坦然咯咯浅笑,迅速在子期的脸上回吻了一下,转身向土屋跑去。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已到夏至。
丹儿照顾徐子期很细心,俩人朝夕相伴,很是投缘。
子期的腿伤已经痊愈,在丹儿祖孙俩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比以前尤为壮实。子期很享受这份平静与安宁。
俩人携手来到屋前的小溪边,丹儿抬头看了看子期的头发,已经长可及肩,温柔地道:“来,我帮你把头发洗洗。”
子期顺服地蹲在水边,丹儿撩起溪水,把子期的头发弄湿。然后边梳理边洗掉头发上的灰尘,一滴滴水珠顺着丹儿纤细柔美的手指间,落在水里又激起滴滴的水珠。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颗珍珠在水面上跳跃。
丹儿满心怜爱地用干麻布帮子期把头发擦干,然后用一根鹿皮皮带儿束在额头。
丹儿擦干手指,抬头见子期正痴痴的看着自己,两人对视而笑。
突然,一条青色鲫鱼刷拉拉的跃出水面,激起一串浪花。
“我们去捕鱼。”子期一把拉起丹儿,向溪水里跑。
随即又停下,心想:“我该弄个鱼叉。”便向丹儿问道:“我的丛林王军刀呢?”
丹儿听了茫然不解,子期只好用手比划出形状给丹儿看。丹儿似有所悟,“哦,我去取”。
不一会,丹儿便蹦跳着跑了回来,把刀递给子期问道:“是不是这个”?
子期点头称是,去树林里寻来一根类似鱼叉的榆树树枝。用刀削去枝叶,又把两端削尖做成鱼叉。
丹儿好奇地歪着头看他:“这是什么呀?如此锋利”。
子期心想,“要是告诉她这是丛林王军刀,又恐怕解释不清”。只好说道:“这是我自制的刀”。丹儿听罢钦佩不已。
子期提鱼叉淌进溪流,双手轻轻举起,双目紧盯住水面。
原始状态下的山水何其美好,水及没膝却清可见底。人类还没有对大自然进行毫无节制的破坏,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也何其丰饶。
不一会,身前便聚集了四五尾鲫鱼。子期屏息探身瞄准最为肥大一尾鲫鱼,出手如电,手起叉落,那鱼儿便牢牢叉在鱼叉上。然后,顺势把鱼甩到了岸上。
丹儿跳着脚欢呼,“子期,你可真厉害!”
子期接着向水深处迈进几步,继续沉腰屏息等着鱼群。忽然觉得右脚下冰凉滑润似有异物,忙弯腰伸手去摸,竟从泥沙中捞起一块玉来。但见玉色纯洁,白如羊脂,雕工精致,晶莹剔透。
这是一块玉龙玦,造型准确,造型手段以正面、侧面和圆雕造型为主。根据视觉审美要求,因形施艺,动与静的习性特征完美统一,这是商周时期玉器造型的一个重要特点。
徐子期暗喜,这要是放在穿越前,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即使当下,也绝对价值不菲,原主人不是王族就是将相,绝非平民百姓所有。
丹儿在岸上喊道:“子期,你抓到什么啦?”
徐子期把玉龙玦在水里冲洗干净,上岸递给丹儿,“捡到一块玉龙玦,喜欢吗?送给你!”
丹儿接到手里爱不释手,“真漂亮,我喜欢!”
徐子期重新回到水里,等着上游的鱼儿再游过来。不消一刻,又有六七尾鲫鱼顺流而至,子期看准两条一叉刺下,竟一叉双鱼,然后如法炮制甩到岸上。整个过程动过合而为一,一气哈成。看得丹儿都惊呆了。
不到半个时辰,就捕到六尾又肥又大的鲫鱼。子期转身上岸,笑呵呵地向丹儿吩咐道“丹儿,我给你烤鱼吃,你去寻些盐巴来”。丹儿应了一声蹦跳着去了。
子期用丛林王军刀把六尾鲫鱼剖膛去鳞,用溪水洗净。收拾停当,丹儿已经取来了盐巴。
二人又去林中捡了许多枯树枝,拿到溪边生火烤鱼。子期把鱼从口至尾依次穿在青树枝上,然后架在粗木扎起人字架上。鱼身正好刚刚触及火苗,不一会就变成淡黄色吱吱作响。
徐子期不疾不徐地把一些盐巴洒在鱼上,待盐巴化尽,翻过鱼身,再洒上一些盐巴,然后再慢慢翻转烤制。丹儿慵慵懒懒地倚在子期的膝盖上,眼色迷离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轻轻的唱起小曲来。
佳女其姝,
长于山隅。
狂童有炜,
南来踟蹰。
佳女其娈(luan美好之意,别误会!),
褰裳涉水。
爱而不见,
子惠我顾。
丹儿歌喉婉转,清亮出尘。其时音阶虽无后世完整,但其情愫寓意于歌中水乳交融,相得益彰。
正当子期听得不禁心旌神摇,不能自己,忽然身后一阵阵狞笑。
徐子期一跃而起,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个黑色麻衣男子。中间一位壮年汉子络腮胡须,獐头鼠目,腰挂长剑,左右四人手里握着木柄长戈,虎视眈眈地盯着丹儿。
其中一人奸笑道:“这女子倒是生得很美,不如捉了献给侯爷。”其余众人一起奸声狂笑。
为首的壮汉走上前伸手就要抓丹儿,子期把丹儿挡在身后,怒喝“做什么?”
壮汉骂了声“找死”,挥拳向子期面门便砸,子期微微侧身躲过右拳,右掌外推隔开对方手肘,划到手腕处,同时腰马下沉五指狠狠扣住手腕,往外一甩,那汉子立刻失去重心,子期右脚顺势一勾,那汉子立刻哧溜溜摔了个嘴啃泥,样子十分滑稽可笑,丹儿拍手叫好。
壮汉恼羞成怒,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出青铜剑。
向那另外四人大叫“杀了他”,边叫边挥剑便刺。
子期手中只有一柄木叉,不敢硬敌,揉身闪开剑锋,木叉横打剑身,用的正是“五虎断门枪”中的撩字诀,那壮汉虽然觉得子期力道不甚大,却身不由己无从发力,人和剑都斜斜地向侧方扑去。
子期听得身后脚步声,知道其余四人已到身后。
他头也不回,心想先解决了这个,免得腹背受敌。脚步跟进,“五虎断门枪”第二式“斜单鞭”随即抽出,正打在那壮汉的后背,壮汉“啊”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子期借木叉反弹之力翻身拧腰,木叉由“砸”字诀转为“扫枪”诀,一招“落地梅花扫”,木叉纷纷击中长戈的木柄。
由于子期力道过猛,声势骇人,四人被击退数步才得站稳。
徐子期舞起木叉,闪展腾挪在四人之间,丝毫不见劣势。为首的壮汉从地上拾起青铜剑也杀了过来,子期边打边观察五个人身法,心中早已经明了。
原来此时的临阵对敌兵器搏击技巧才刚刚起步,只是一些简单实用的技能。跟后世的武术巅峰对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好久没动身手,不如跟他们几个练练手。
徐子期心中有了计较,神色也轻松很多,倒像是戏弄这五个汉子一样。但只见:
形意断门起五行,扫盖提橹似青龙。
金蛇伏地猛跃起,托镖回马刺腰中。
上断咽喉下断阴,梨花点头刺中心。
玉女穿梭云中吐,反身盖把似罗成。
徐子期越战越勇,那五个壮汉反倒汗如雨下渐渐不支。一计“巧锁倒托鞭”打在一壮汉右肩,那汉子闷哼一声显然受伤不轻。接着叉打中路,解开迎面攻击,倒踢一腿正中为首汉子的小腹。
徐子期收腿顺势前扑,叉扫下盘,剩下的三个汉子腿上中招,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为首的汉子伤势最重,脸色青紫口不能言。
徐子期收势站稳吼道:“还不快滚,再见到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受伤较轻的两个青色麻衣汉子,立刻拖起为首的壮汉仓皇而逃。
丹儿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样子,跺脚拍手欢笑不已。转脸看向子期,见他倒拖木叉站在水边草地上,浓眉微挑,眼眸漆黑,眉梢眼角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英气,中直高耸的鼻梁下,嘴角紧抿。沉稳而笃定。夕阳的光辉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为这个青年男子的头上镶上彩色的光晕,丹儿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他收回木叉转身走到丹儿身边,牵住她的手柔声说道:“走,看看咱们的烤鱼怎么样了?”丹儿亦步亦趋地紧握着子期的手。
两人来到火堆旁,子期翻起烤鱼看颜色棕黄,香味四溢。不禁笑道:“关云长昔日温酒斩华雄,我今日烤鱼打五鬼,呵呵呵,不焦不嫩正好正好。”
丹儿疑惑不已,“什么关云长?”
徐子期暗叫失误,忙岔开问道:“尝尝我烤的鲫鱼,看看好吃不?”随手撕下一块递给丹儿。
丹儿咬下一小块鱼肉,轻轻咀嚼,使劲点了点头:“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鱼,你也吃”。
她把剩下的喂给子期,徐子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逗得丹儿嗤笑不已。
他抹了抹嘴巴,笑道:“丹儿,你唱的那曲子真好听,再给我唱一遍。”
丹儿倚在子期身上,紧紧拉着子期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而歌:
佳女其姝,
长于山隅。
狂童有炜,
南来踟蹰。
佳女其娈,
褰裳涉水。
爱而不见,
子惠我顾。
......
子期分明听见丹儿的心声,轻轻的对自己述说,“美丽的女子啊,何其可爱。她出生长大在山间。南来的傻小子相貌明俊,却迟迟不敢近前来。面容姣好的女子啊,提起下衣,趟过溪水而来,可是那人却隐而不见,不肯爱怜我啊?。”
“子期!”
丹儿抬起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你愿不愿意娶我?”
徐子期一时没反应过来:“............”
丹儿有些怒意,“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眼里蒙起一层水雾。
“不”
徐子期一把抓住丹儿双手,“我愿意,我愿意,丹儿,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丹儿含泪而笑,一下子扑进子期怀里,向徐子期的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轻咬着子期的耳朵:“子期,你现在就娶我!”
徐子期紧紧地把丹儿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眉间额上的朱砂胎记,吻着她的热辣滚烫的脸颊,吻着她长密而卷曲的睫毛。
丹儿在子期耳边轻轻呢喃,“子期,子期。你要娶我,我要做你的新娘,我要做你的妻子!”
徐子期吻在丹儿花瓣一样丰润的红唇上,轻啜、深吮。
原始的火焰在体内越烧越旺,天地无他,只有你我;宇宙无息,只有心跳。耳鬓厮磨,若痴云腻雨;衣裳尽褪,如蓓蕾出萼。
天与地合二为一,山与水合二为一。
知了在树上时而长鸣,时而低吟;蜜蜂在花前飞舞,时而小憩,时而弄蕊;露水渐浓,打湿了花瓣。夕阳躲在青山之后,只留下半张羞红的脸,晚霞尽散,只在草地上留下一片殷红。
云收雨歇,徐子期头枕着丹儿乌云一样的长发,发梢透彻青草的馨香。丹儿把头深深地埋在子期的怀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徐子期在丹儿耳边轻声说道:“丹儿,我们该回家了。”
“不”
丹儿娇憨可掬,柔情似水地对子期笑道:“你都把我的头发弄乱了,你得帮我梳理。”
“好,我帮你!”子期把丹儿扶起来坐在身前,两手轻轻地把丹儿绸缎一样的头发拢在一起,用指尖慢慢梳理匀称,用皮带束在发梢,然后吻了吻丹儿的头发。
徐子期立刻甜翻了心,感叹前世身边虽然不乏女孩子,却一直没谈一次恋爱。没想到穿越到殷商,竟遇到了心上人,谈了一场甜蜜缠绵的恋爱,而且还瓜熟蒂落。
原始的情爱是如此质朴,如此美好,没有做作,没有掩饰。出于自然的造物,人与自然浑然一体。不禁咒骂后世的孔孟之道,程朱理学的封建道德,诛杀了这原本美好的人伦之爱。
篝火刚息,火上的烤鱼还有余温。
丹儿用宽苇叶包好,笑道:“这个给爷爷尝尝。”徐子期点头称是,挽起丹儿的手一起回家。
回到土屋,老人正在收拾猎物。看见两人挽手进来,眉毛胡子都笑得翘了起来。丹儿把烤鱼递给爷爷:“这是子期烤的,爷爷尝尝,很好吃的。”
老人连声说好坐在床上,打开苇叶慢条斯理的细细进食,边吃边赞不绝口,说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
徐子期丹儿相视而笑。
丹儿坐在爷爷身边,“爷爷,今天我们烤鱼的时候遇到几个恶棍,都被子期打跑了。”
“哦,怎么回事?”爷爷从口中剔出鱼骨,惊诧问道。
丹儿就把日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老人听罢良久不语。
沉吟半晌,老人抬头向子期道“子期,这里你住不得了。”
“为什么?”子期丹儿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