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阳被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老子一个当兵的,怕谁都不会怕读书人,何况还是一群古代秀才。他呵呵一笑:“你乃八品学官,区区一个四门馆助教,照本宣科的念念四经,也敢妄称门生遍天下?”
大宋国学沿袭前晋,只是将国子学更名为国子监,祭酒见前朝榜眼虽是学识平庸,但熟读四经,便安排他在太祖巡视国学之日,开堂讲经。只是太祖赵义乃统兵之人,讲论经义之事本就是做做样子,昏昏欲睡的听孔轼讲完之后,便随口封了个益德先生,让他留在国子监担任助教。
国子监里的助教多如牛毛,其实说白了,就是给掌教习打打下手而已。听皮阳似乎对国子监很是了解,一下就道破了自己外强中干的本质,孔轼老脸一红,作声不得。
皮阳见他脸上时红时白,冷笑一声道:“昔日太祖赐你封号,尔不明其意,以太祖之名,大放厥词,此乃不忠;身为国学教习,心胸狭隘,以已之私,助徒为虐,反无教化,致使席下弟子是非不分,此乃不义。一个不忠不义的老匹夫,何称有德之人?”
孔轼听罢,气血汹涌:“你,你,一个低贱渔夫,敢如此...”
一声仰天狂笑将他打断,皮阳冷冷道:“我是个渔夫,那又怎么样?靠自己双手挣钱养家,堂堂正正,有多低贱?即便再低贱,能有你这般品格下贱?与人争辩不过,便怂恿自己的学生与人比武,不顾弟子安危,还大言不惭,名为不负学生一片孝心,我呸!你个误人子弟的皓首匹夫,无知无德的斯文败类,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里面对芸芸学子?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在树上!”
话毕,孔轼感觉快要窒息,一手猛捶胸口,一手指着皮阳连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才大叫一声:“贼子尔敢!”言罢直直倒地。
皮阳离得最近,见他说倒就倒,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把扶住孔轼的肩膀,顺势缓缓地让他平躺在地,探了探鼻息,发现他呼吸已停。皮阳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我日,可别真给老子说死了吧?
众人看见他脸上的神情,知道老师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便大喊着老师,一窝蜂围了上去。护院也是脸色大变,书院里要是死了人,他们难辞其咎。二人两步跨了上去,正要伸手去探查孔先生的生死,只见皮阳大手一挥,大喝一声道:“不想让这老头死,就都给我退下!”
学子们和护院一愣,他这是挟持老师,以求脱身?
皮阳扭头左右扫了一眼,怒道:“愣着做什么?要不你们来救人?——都给老子散开,散开!让空气流通!”众人互相望了一眼,旋即带着疑惑着,纷纷退下。
“还有你俩,取担架来!”皮阳横眉怒眼的吼开了所有人,趴在老头的胸口听了一阵,脸上一喜,急忙顶住孔轼的下颌,打开气道,俯首正要往里灌空气,忽然闻到一股大蒜味。他抬起头急忙道:
“你们谁有丝巾帕?快给我!”
“皮大哥,我有!”肖瑗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急急跑了上去。皮阳接过丝巾,覆盖住孔轼微张的嘴巴,得,比刚才还味儿呢。他将丝巾扔到一边,朝田颜伊大喊一声:“田兄,过来!”
田颜伊急忙跑了过来:“皮兄唤不才何事?”
“呐,小弟今日教你点书本外的知识,知识也很简单----如何让一个呼吸骤停的人起死回生。”皮阳满脸正色,言之凿凿:“今儿吃完早完点用过牙粉没有?”
田颜伊一愣,旋即脸红着摇摇头。皮阳瞟了他一眼:“爱护牙齿,人人有责,以后记得吃完东西漱口。”
见他大眼瞪小眼,皮阳也懒得给他普及口腔卫生知识了,正了正颜色,捏着五指缓缓张开:“张嘴----再张大点---哎,对!”
确定他嘴里没有菜叶后,皮阳五指一收:“可以了!”
田颜伊闭上嘴,急道:“皮兄,晚些时候再教我吧,眼下先救孔先生要紧。”
“那怎么行?”皮阳看时间还来得及,便正经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的教学方法以实践为主。捏鼻子!”
田颜伊一脸疑惑地捏住鼻子。
皮阳深呼吸了一口:“我让你捏这老头的鼻子!”
“哦哦。”田颜伊捏住了老师的鼻子。
“吸一口气---啧,别咽下去啊,再吸,又错了,再吸,这回含住了,对---现在和这老头嘴对嘴,吹进去!”
田颜伊尖着嗓子道:“啊?”他刚才吸了太多空气到肚子里,这一嗓子出来,就跟公鸡打鸣似的。
皮阳吐血,急忙道:“啊什么啊?你也不想小弟变成杀人犯吧?事不宜迟,再来!”
田颜伊幽怨地瞧了皮兄弟一眼,旋即深呼吸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紧闭着双眼,含住一口气就怼在了孔轼嘴上。
场下一片哗然,才女们急忙偏过头去,简直没眼看!才子们则对着皮阳二人指指点点,竟对一个昏迷的老人做出此等羞耻之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皮阳听得大怒,让肖瑗接过手,吩咐田兄继续,他自己则凶神恶煞的走到学子们面前,大吼一声道:“吵什么吵?!没看见田大夫正在抢救患者吗?所谓医者父母心,对待病患就像对待儿子一般,哪会忌讳那多么?你们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有脸站在这里指责一个品德优良的医者,简直思想败坏,心底龌龊,呸!一个个的长得人模狗样,却.....”
“皮兄,皮兄,老师醒了!”皮阳正骂得起劲,忽听田颜伊一声惊喜的叫唤,他拔腿就往回跑:“快,送去医馆!”
两个护院早已取来了担架,听了皮阳的召唤,赶紧将孔轼放在担架上抬起,飞快地往院子外跑去。皮阳怕半途中节外生枝,不敢怠慢,带上田颜伊就追了上去。
肖瑗见皮阳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就走,还说是专程为寻自己而来?她心里一酸,咬着红唇,小脚一跺:“皮大哥,等等我!”旋即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