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东明听了暗道:“这晏成果然老狐狸,不但把自己的干系撇干净,还暗里损我锦局办案拖拉,这些案子明显刻意而为,又是高手,尤其是昨夜的灭门案,针对的锦差的围杀事件,这是对宴湖威权的一种挑衅甚至宣战,这晏成难道看不出,这都不是城衙出不出力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宴湖国本的大事,他还想着夺权,当真愚蠢。”他目光微微一扫,只见宴谵如同铁铸的一般,脸上、眼中神色并无一点变化,心道,城主城府果然厉害,更是暗暗凛然。
宴谵摆手道:“这案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显然有所图谋,这丁掌旗赋闲在家,厉东明又刚刚接手,自然比不上城衙的提辖、提刑们经验丰富,孤看这样吧……”
晏成问道:“是以怎样?”
“张冬,你带一百衙役,好好协助一下厉东明这个新手,在旁边指点一下他办案,别什么案子都拖那么久,不像样子。”
张冬面色不善,阴晴不定,想说话,城主宴谵却没有歇口:“你腾出来的位置,就让丁葫芦去,他那身子骨只怕东奔西跑不行了,就让他去城衙先养几天。”
晏成听了有些尴尬地,什么叫到城衙养两天,分明是说城衙是养老的地方?于是说道:“城主……现在冬日祭各项准备都在进行之中,疫病管制又放松了,入城流民愈发多了,前不久百顺帮副帮主黑瞎子在宴湖虽然被击毙,但也说明这些临近节日档口,这些在外游荡的水贼山匪也有进城浑水摸鱼的想法,这城中治安只怕腾不出人手呀。”
宴谵用人从来不任人唯亲,虽然会养不少闲人,对亲族也尽量以能力安排职位,但主要位置的把控还是比较严格的,晏成能够自然有些水平,作为城衙分管治安的推官,自有他的眼界,显然一个冬日祭,让潜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们都露面了,似乎都想趁机来宴湖身上咬上一口。
“你说的没错,确实城中治安需要加强,这样吧,让巡防营安排一个旗,不两个旗,加强一下外城和城外的治安,就让李远带队吧,听说他前一阵子才办了百顺帮的副帮主,让他协防的时候也顺着这条线摸排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百顺帮的老窝,好好整治一下这些贼寇。”
巡防营是领主军队常备部队的编制,各家称呼各异,一般说来就是宴家军,依其势力大小,这种家族军队人数多少也不等。宴湖属于和平崛起,不像鸢都普家的普家军那么威名赫赫,名称定为“巡防营”也有帮助其他八城协防的意味,让新归附的领民们不那么反感,从而降低排斥度。
在其他城,巡防营对治安的管理任务较重,在宴湖本城,城防营就是军队,除了城墙防卫就是重要设施和官员宅邸的保护,
除非城主委派,一般不会出自己管辖范围。
对这个安排,晏成肯定很是不满,这并不是他想得到的,于是说道:“让巡防营介入治安,只怕不合适吧,是不是城会上议一议?”
“不必了,这个安排也就为了这个冬日祭,每逢大节,巡防营都有维护街道治安的惯例,就依这个惯例办吧,等冬日祭结束,李远他们都再回营里呆着去。”
“额”
“好了,先不说了,昨日陈家灭门案的前后因果,菟儿今早已经跟孤说了,暂且按孤案处理吧,孤会让影卫盯着确山骑士团的,厉东明,孤把影卫六组调给你用,一定要在冬日祭之前把城西案给孤了结了,看看到底是哪家盗匪那么嚣张,敢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宴谵呼的一下站起来:“菟儿吓的不轻,在后面心神不宁的,孤还是得去看看,你们过会自己商量,就回去办案吧。”说完拂袖而去。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城主宴谵的安排可谓简单彻底,晏成原想着好好踩一踩锦局,没成想自己却被分了一半衙役归了厉东明,说的好听,让张冬指导,实际上人过去了,还不是厉东明拿捏,关键是他手下还多了丁掌旗,丁掌旗丁葫芦可是宴谵心腹,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初若不是城会的时候城衙行政要员都不同意,丁葫芦早就坐上城衙推官的职位了,当年丁葫芦没能当上推官,城主才决定新建锦局的,现在把他安排回来,晏成当然晓得这意味什么。
宴湖崛起太快了,作为老牌的小城城主,前面二百年甚至有断绝的危险,但这十年简直是开了挂的扩张。
葳澜公国的衰败,让周边许多小领主失去了依托,宴谵继位之后,宴湖是这一带发展最好,傍着大颂这棵大树,周边小领主多少仰仗宴湖生存,他们的米粮、盐、铁、盔甲、刀剑以及马匹甚至借贷都得靠宴湖,而接替葳澜公国权威的锁夏国又败给了鸢都。偏偏颂朝抢夺了青县,一下子断绝了鸢都南下兼并的步伐,鸢都既然无法南下扩大战果,自然就要求东海联盟的成员赔款战争损失,宴湖为此也赔偿了一大笔钱给鸢都,而其他失领主们则没有那么好彩了,在河间战争赔款是不能够回避的,它如同一个诸侯的征信,一旦失去,家族的名誉就毁了,领主们宁愿一个个破产,变卖。
这些周边领主,宴谵要么是他们的岳父要么是他们债主,而且常年的争斗,让许多领主也萌生退意,毕竟现在的吞并战争比以前残忍多了,以前战败还能做个庄主,现在一旦失败,几乎都是灭门之祸,河间局势也容不得慢慢发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未来不是鸢都普家就是鹿颂皇朝接管河间,春秋战国的历史又不是没人知道,除了极个别
的名门坚守家名,一些出身不高的领主还不如早些换些钱财到江南去享福,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河间,礼乐崩坏,以前的公、侯、伯、子、男、士的爵位已经名存实亡,虽有牵绊,但诸侯间的相处还是根据实力来确定,现在大体按照庄主、小领主、大领主、小城城主、大城城主、小督主、大督主来区分,这些名词都是大家背地里的称呼,比如材哥,就只是庄主,材哥庄园的范围仅限附近的农田,旧镇甚至庄户都不完全隶属于他,可以说就是地主或者是富户而已。而小领主就是拥有旧镇或者虎啸镇这样的领主,当然旧镇以前是旧宴湖城遗址变迁而来,它直属宴湖。而大领主就是薛家甚至李远的家族,宴湖以前就是小城城主,城堡没护城河,大城城主,拥有护城河,而小督主和大督主就是完全看能够自主任命多少小城或者大城的官吏或者领主了。
宴谵号称宴九城,大概能够任命五家小城官吏和沛城和枣庄这个大城的官吏,山亭和昌邑两个小城的领主,算是中不溜秋的督主。
从小城城主到督主,宴湖的跨度实在惊人,但也产生了许多问题,宴湖的组织架构,行政系统还很老套,都是宴湖城衙一套班子,以前作为小城领主,这样固然是够了,但随着城堡增多,一些得力的官吏都纷纷被委派出去。老的官僚机构,总是会任人唯亲,派到各地干吏是宴谵指派姑且不提,留出来的空缺,都是城衙一些老官僚提拔上来的,很多人德不配位,当然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既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人,也有各大官员的心腹,造成了城衙里面各种暗斗,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宴谵很想把这个城衙体系打破,另起炉灶,可总归牵扯太多,不可能一蹴而就。
各地领民可能种族不同、民族不同、家名不同、但百姓们都是想过安稳日子,不打仗、不受欺、有冤可诉、有理可讲,他们就能认同宴湖的管辖。但里面涉及执法、司法、立法,关于立法,宴谵很明智的选择了大颂律作为宴湖的模板,虽然很多条款不适合河间这里,但总体上大颂律还是比较抑制权贵,照顾百姓的一部律法。
轮到落地执行的时候,宴湖的司法还是一些亲族旧贵把持,解释法律仍然偏向权贵,但终归还能接受,于是宴谵现在主要是想把治安问题重建。
城衙和锦局的纷争其实是宴谵和宗亲们争夺执法权。
新进归入宴湖的大小领地,遗老遗少已经失去了治权、军权,但还有很多拥有庄园的产权当然还有雇佣江湖豪侠甚至佣兵的金钱,也有一些旧部暗中效力,相当于一些随时可能反叛的小领主,宴湖的亲族希望宴谵在各地设立小城城主,委派宗亲们担任,然后可以就地监管那些遗老遗少,宴谵偏偏不,在宴湖的现有体系下,除了宴谵亲信的山亭薛家和昌邑晏家,其他地方不再设立城主,而领主的权力也逐渐被压缩为庄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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