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chaptercontentwapper">
她精致的五官顿时黯然,手中的手机仿佛千斤重,始终按不下拨号键。
这是她托韩媛美向林子颜拿的联系方式,她没有向韩媛美坦言她的目的,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鼓起勇气,终于按下那个绿色的触键。
等待显得那么漫长,嘟声一阵阵地折磨她。
“喂。”
电话终于接通,男人沉重的声音传来。
她舔了舔嘴唇,一口深呼吸后开口:“叶先生。”
“徐昕叶?”电话那头的叶城一顿骚动,他知道徐昕叶一定会联系他的,却不想这么快。
她又一口深呼吸,一次性吐完几个字:“做个交易吧。”
“哦~那么,约个地方吧。”男人语气倒轻快。
“和厉对面的咖啡厅。”她现就在这家咖啡厅里。
她在等,等一个男人,一个叫叶城的男人,一个可以帮她的男人。
想她活了十八年,老天真的和她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老天让她认识了徐忻扬是个笑话,老天让她爱上了徐忻扬,老天狠心分离他们也是一个笑话。
现在她卑微的求人成全也是一个笑话。
想起这五年来的事,真是有些飘渺。
今天以前她生活里的男人是徐忻扬,今天以后她生活里的男人将会是另外一个人——叶城。
想着想着,不禁有种回忆的惆怅。
——————————————
虽然我们的爱很简单,但是老天还是狠狠地扼杀了它。——徐昕叶
初见徐忻扬,徐昕叶就对他有种苦苦的,涩涩的,算不上好的感觉。
只是碰巧,他们的名字那么像;只是碰巧,她母亲和他父亲在一起。
那年她十四岁,和母亲来带她口中所谓的新家庭。
她看过太多关于继父骚扰继女的事件,脸上明显不悦,母亲心里明白却也没说什么。
在那栋三层楼带花园的别墅里,她第一次看到了继父徐云生和大她一岁的徐忻扬。
徐云生长得斯文,鼻骨上架着镀金的眼镜。他笑容温和,谈吐实在。她对徐云生喊了声叔叔,便把头转向另一边,直至母亲叫她:“叶子,这是你哥。”
她这转头才看见徐忻扬。他乌黑的蓄发下面是有些深陷的眼睛,鼻梁上却架着黑色细框眼镜,但并不妨碍她能看见他眼镜里睫毛的来回扫动。他长得不错!
她瘪嘴,打量他的眼神说不上好,她可不承认他是她哥哥。
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冲母亲一笑,再对继父轻道:“爸,我上楼了。”他走路很静,没
有声音,直至他转进廊道,不见身影,她才缓过神来。
她长得清秀,也有种无法明说的美。小小的瓜子脸,小双眼皮让眼睛略微有神,但眼角的一粒小痣销毁了那丝神采,总带着忧伤,疲倦,高傲,甚至嫉妒,尤其是看人的时候。而一口殷红小嘴也是经常紧抿着。
她看到徐忻扬的确是有点嫉妒的,他遇事那么从容,还有一个实质的家,实质的驻足地,实质的生活条件。而她呢?她没有,她只有母亲,而母亲身上只有债务,她不否认徐云生帮她们还债务这件事她该感谢他们,但这不包括必须接受徐忻扬这个哥哥。
她的房间是在二楼尽头,与书房隔着一扇门。书房明显是徐忻扬专用,每到饭后他都会在里面待上个一个至两个小时。正门自然被他锁了,只不过与她房间相隔的那扇门是锁不住的,稍稍一用力就能拉开,母亲跟继父商量那道门的处理。通过门把下的小孔,她可以看见在书房的他,但她没必要这么做。只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弯下细腰,对着小孔看。她想看看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他是怎样的,但他没有怎样,只是拿着书在看。
她猛地觉得自己变态,她竟然也会嫉妒他能够这样闲静地过日子。
他似乎看见在小孔中转溜的眼珠子,竟朝她这方向轻轻一笑,她忙跳开,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至此后,她强烈要求将书房与房间相隔的那扇门钉死,她自己则事先把门把下的小孔堵上,母亲和继父点点头,没说什么,次日便叫师傅来钉死那扇门。徐忻扬莫名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上楼。
那时候,他们的教室是对着的,她在初二楼,他在初三楼。她稍微站起一望就能看见在靠窗位置的徐忻扬。他似乎很忙,也是,初三了是随时紧张准备中考的时候了,同时又要顾好些莺莺燕燕,的确会很忙。她瞧瞧每天起码有好几个女生去找他,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女生们手里拿的东西,想着也是早餐之类的。
前几天,甚至有女生跑过楼来找她,说是要他的电话号码。这些女生真是有办法,这种事情也能找上她,同时她又不晓得他有没有电话,撇嘴应声道:“我跟他不熟。”女生有点皱眉的意思,斜眼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他的确挺受欢迎的,这点让她不由来的不爽。
她从没和他在同张桌子吃过饭,总会有意无意地慢个十几分钟才下来,回屋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里了,几乎每次都这样,只是有一次,他和继父在吵架,声音提的特别大,特别沙哑。她侧着身子从厨房的玻璃看着徐忻扬,他脸涨得很红,眼睛微润。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徐忻扬被禁足了一星期,那时候距中考还不到三星期。后来向母亲了解,才知道是为了毕业后的学业的事。徐忻扬的目标不是北京内的名校,而是上海的一所艺校,也难怪徐云生会发怒,她一直不觉得读书能有多好,但总比艺校好。而且看他的样子,适合艺校?
————————————
距第一天相遇相处已有一年,这三百多天里没有任何惊喜也没有任何惊吓。她的情感线也不见得有起伏。
他是个男人,她却感觉不到男人身上的气概,他和她是继兄妹总要有人知道,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文诺哥哥。而唯一一次与继父吵架的那股男人的冲和横也是宛如惊鸿一现。
后来他考上了北大附中,而她开始了初三生涯。附中离家并不近,每天坐车就得一个半小时,车费又贵,就算有钱也禁不起这样折腾,所以他便在当地寄宿,一星期回家一趟。
她发现他变了,开学第一学期从学校回来开始,她就隐隐约约觉得变了,但又说不上哪变了。
一日,他从学校回来,这次她真正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以前常戴眼镜,她不知道是戴近视的,还是装饰性的,总之现在没见他再戴过。
他以前常穿白衬衫,干净;现在却常看他穿深色的衬衫,深沉。
他以前常穿布鞋,浅色系列,几乎没见他穿运动鞋,但现在却常常。
她觉得,他是斯文,但现在也不,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不少,身子好像也壮了。有一次,她正好看见他卷起袖子,胳膊的确壮了不少。或许他正在脱离以前的斯文柔和,或许他已经脱离了。
她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有种自己的东西不见了的感觉,而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过什么东西。
昏暗的黄灯,凌乱的街道,她独自游走。
现在已经要十二点了,母亲不会找她,也不会打给她任何电话,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出任何事情。她拿出手机却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她都没有备注,因为向来只有别人打给她电话,她准备回拨,即使这是一串陌生号码。
电话只嘟了一声就接通了,她刚完开口,就听见对方深沉的语气。“你在哪?”
她一怔,她认得这个声音,徐忻扬从学校第一次回来就是用这种调的声音问她,“你以后要读哪?”她回了一句,“能读哪就哪。我可不像你,可以选择。”她的语气不大好,她不明白他这是跟她谈未来?!而现在,依旧是这样的调而再加一点深沉。僵持约一分钟的沉默,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徐昕叶,你在哪?”
她平静地对着电话说:“可能是新华街吧。”
“什么叫可能!”语气有点无奈,又有点咬牙切齿的嫌疑。
“可能就是是或许不是。”她跟他装傻,毕竟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讲电话,不过她连他什么意图都不知道,认真回答也未必有好结果。而且,她想快点结束这个通话。
“那好,你呆在那里别动,等我五分钟。”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看了看通话记录,历时一分三十六秒,他们最长的相处时间也只不过八分钟。
等他五分钟?现在还有四分四十八秒。
那八分钟是在他十六岁生日八月二十七那天,也正好是他去附中的前三天,所以同时又是他的庆祝会。母亲嘱咐她一定要送个东西给他,她就随便应了一声,谁知他生日那天母亲真拖着她去逛市区里的所有所有,大世界,地摊,地下贸易…其实她每样都觉得刚刚好可以送,但是母亲不同意,左念叨这个太俗,右念叨这个太艳。最终买了一个欧式手表,外赠送一把瑞士刀,很漂亮。那天晚上,她把包装好的礼物顺带着一句生日快乐递给他,他和朋友聊得挺嗨的,收着礼物就想拆开,他朋友急笑道:“用不着那么迫不及待吧?”他笑着踹他朋友,把礼物收进包里。她跑上二楼,因为她不要融入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下楼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都回家了,他正在收拾庆祝会的残局。母亲出来就说:“晚上就顾着玩没怎么吃吧,我热些东西给你们吃。”
她一点都不想帮他收拾,但碍着母亲又要念叨,她简单地帮他收拾桌上的残骸,虽然他很快就收拾好了,但她还是觉得时间挺长的,七分钟。母亲的饭端了出来,他一碗,在厨房,她一碗,在客厅。约八分钟。
还有三分零五秒,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挺长的。
还有两分三十秒,她从没这么觉得五分钟会这么长。
还有一分零九秒,她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没必要等他。她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以最慢的速度漫步在街道,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她。
这个深秋的夜晚虽然只有微微的凉风,却也使她感到阵阵寒意,因为她只穿着一件t恤和一条薄款的布裤。或许这在白天很潇洒,但现在她一点都不觉得。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整天街就剩她一个人,她不知道是什么勇气让她敢自己一个女孩子走在街上。
她终于注意到了另一道长影,那是个男人。她转过身子,果然就看到了徐忻扬站在她五米外的位置,静静的望着她。
果然还是她先开了口。“你有事儿?”她是北京人,但在口音上却是不着调的。
他没说话,只是走近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加重。
他摁住她的肩膀,用稍微略重的口气说:“不冷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她刚想反驳他,他却先开口了:“徐昕叶…”
她看着他,等着下文。
“回家。”
她是被徐忻扬领回家的。徐云生出差了,母亲一个人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母亲盯着她,她从不奢望女儿多乖巧可人,只求能够自己爱自己多一点,现在的女孩子,哪一个在外面是不吃亏的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她反问母亲。她知道为什么,但徐忻扬在旁边,她不想说太多,所以能糊过去就糊过去。
“…没心没肺的丫头。”母亲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那个忻扬啊,早点睡,别理她。”接着就上楼去了。
“…”
“我妈叫你来找我的?”她问他。
他转身越过她,牛头不对马尾地来了一句“早点睡。”就上楼了。
她有种委屈,想哭。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很不爽,不清不楚,搞得跟什么似的。<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