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乙之地,飞升台上,白晓仰头望去。
数道星雨撒在人间,仿佛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无数的生机涌现,凡人延寿数十载,天材地宝应运而生,偶尔有较大的星辰碎片砸下,化为一处处福天洞口,秘境圣地,皆为修道机缘。
白晓并不关心这些吧,他瞪眼了眼睛,双眼瞳孔中的狼烟熊熊燃烧,几乎快要洞穿天地,直视星河,却被一道玄之又玄的迷雾笼罩,始终窥不得真颜。
青羊此次突破太过突然,连自己都始料未及,下意识盘坐在地,梳理突破金丹后体内暴涨的脉络灵气。内视肉身,才发现体内的灵气如小人般乖乖的蹲在地上,任由水涨江河也不乱跑,各自涌到心湖,灵山上。
青羊疑惑的挠头问到:“不是说凝结金丹,会有很多满溢灵力融入穴窍,若不及时疏导便有可能添堵一方嘛。为啥我体内的灵气乖乖的呢。”
白晓眼见神女飞升没多久,又是一道流星雨群落下,范围和声势都比刚才庞大许多。
只是没多一会,一道若隐若现的刀光剑影惊的他心神陡然跳动,一股来自血脉最深处的传承之力在心间涌现。
白晓激动的想要高喊,索性直接要飞升天外天。
青羊首次见到白晓如此失态的模样,问到:“天上,有什么吗?”
白晓语气坚定的说罢:“有答案,我想要的答案。”
而后白晓入道飞升,接引之光却迟迟不下,甚至连传闻中人人皆可的心境试炼都没有。
白晓御剑冲天,不接天地之力,不入飞升之门,硬生生要闯关而入天外天。
晋乐面色大变,急忙喊到:“谁家少年如此鲁莽啊。”
可接下来一幕让自讪天才的李严和即将飞升的晋乐惊掉了嘴。
那个脑袋坏掉的白衣少年,竟然在天幕穷尽之处出拳开天,双拳打的浮云尽散,天地昂鸣。
武圣孙行躺在一旁,说到:“让你儿子上来啊,见一见怕什么。”
白屠单手将整片天地按下三米,看着白晓出拳不停,眼神坚毅的模样,深深的多看了一眼,好像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说到:“在这世上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我的儿子。身为我的儿子,要担负的东西太多。我只想他是个平凡普通的道士,总会有属于他平凡而又幸福的一声。”
世间的爹娘大多都是望子成龙,望女为凤,很少考虑子女愿不愿意。
可号称人屠的父亲却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想白晓与他沾染一点点的交集。
因为他们都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白苍起受够了眼睁睁看着身旁人接连逝去却无能为力的日子。他不愿儿子再去过那种生活,就算代价是他只能平凡一生。
或许这就是身为父亲最简单的爱,无论地位,金钱名利,我只想你活着,开心的活着。
白晓一拳重水,一拳日陨,双拳开天。
拳意弥漫显化,在其背后一轮炙焰大日落入滚滚长河之中,双拳将眼前无形的屏障打出一个瓜子般大小的凹痕。
饶是如此,白晓仍是出拳不停,如神人擂鼓,天地轰鸣。
白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人在那,我的血亲。
十拳不行就百拳,百拳不行千拳,万拳。双拳在手,若是寻不到所想,又要你何用?
在一次次碰撞中,白晓双拳已经是血肉模糊,可他就像感觉不到一般,拳法越加凶狠。
白晓愤怒的质问:“身处天外藏头露尾,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抛下娘亲和我?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年?我又到底是谁?”
怒喝声阵阵回响在天外,白晓就像是一个疯子,抓着一点点线索便要刨根问底,打破砂锅,说到底,他还是想拥有自己的家人,就算哪位曾经将他和娘亲抛弃在小小的渔村里。
可人屠沉默,天地不会作答,唯有拳罡不停。
晋乐眼皮狂跳,如此霸道的拳意,看着小小年纪,不会就是怒龙境武夫了吧。
白晓接连百拳,将浑身罡气倾泻一空,将天地屏障中打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窟窿,星空的气息顺着窟窿向人间弥漫。
武圣孙行细细打量宛若癫狂的白晓,拳法不错,拳罡不错,拳意更不错,笑到:“这儿子你认不认,不认我可认了。”
白屠怔怔无言,不知在想什么。
一道剑光斩来,刹那间将白屠打飞出去千米,连同身旁武圣孙行都遭受了无妄之灾,一同消失在内城。
出剑者是剑圣。
人间,白晓手心已炼化的斩妖出心鞘,携满天春风,一剑扶摇,顺着窟窿直斩向天外天。
墨圣墨子飞往千里之外,苦苦探寻才找到自己那块可打造世间万物的本命墨铁,刚一回城头,一股剑气便敲在脑壳上。
剑意凑活,剑气嘛,毛毛雨样的。
墨圣墨子蓬松的乱发被贴着头皮斩去数厘米,气急败坏的怒骂到:“谁啊,胡乱砍人。”
礼圣盘坐在城头,宛如闭关,脸庞勾着一缕笑意。王明阳吹着口哨往更远处掠去,说是今夜星光不错,可赏。
鬼谷子不会是纵横家,一代奇谋之师,瞟了一眼剑圣,便闭眼睡觉。
墨圣墨子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说到:“老剑头,不会真是你斩的吧。这剑气太弱了点,剑光也透不过百米,剑意更不用提,勉勉强强算得上意境,刚才那一剑,简直一无是处嘛。”
剑圣没有辩白,索性一剑斩来,将墨圣墨子头上那一坨本来就看不惯的乱发斩的稀碎,而后剑飞一拂,挺秃然的。
墨圣墨子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狐疑的看向法家刑官:“你是个老实人,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刑官擦拭这心爱的斩首大刀,头也不回的说到:“咱不知道,也不敢问啊。”
墨圣墨子视线挪移到星空之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怕头看去,一位面容像极了昔日女剑仙的少年,一剑斩来,贴着墨圣墨子的头皮划过。
墨圣墨子回头伸出一个大拇指,说到:“不愧是祖孙俩。”
剑圣冷哼一声,他当然看得到自己的亲孙儿,该不该认,该,可能不能认,就不是那么能了。
道一真圣唏嘘传音到:“剑尘,你也有左右为难的时候。”
剑圣呵呵一笑,顺手打开了天地屏障。
白晓立在虚空中,竟是凭着一拳一剑打通天际,飞升而上看向天外,城头盘坐的一位枯瘦老人,周身纵横的剑光斩的虚空都一阵阵扭曲。
忽然,一柄短剑自头顶缓缓落下,其上沾有一个小小的指印,还有白溪二字刻在剑尾。
白晓双手捧过短剑,心中说不清的感觉,原来不是。
一个孤独了太久的孩子,总幻想着能飞回以往,为此不顾一切。
白晓朝天幕拜拳,缓缓退去,来时无言,去时无言。
墨圣墨子赞叹到:“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有我当年的风范。”
剑圣一剑将墨圣墨子打落人间,就你?
墨圣墨子急忙追上白晓,说到:“孙儿,孙儿,别走。”
白晓和青羊愣愣的看着这位从天上摔下来,满嘴脏话的老头。青羊说到:“你谁啊?”
墨圣墨子指着青羊说:“你是青神最小的徒弟是吧。”又指着白晓说到:“你是青莲唯一的徒弟是吧。”
青羊点点头,问到:“你谁啊?”
墨圣墨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是墨圣墨子,跟你师傅青神是老友,喊你们一声徒孙也不过分吧。”
青羊哦哦两声,转头跟白晓悄悄说到:“我师傅说了,墨圣墨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而且还憨。基本碰到了就有宝贝拿,不用担心因果,能拿多少拿多少。”
白晓回身拜拳说到:“见过墨家墨圣。”
墨圣身为天外天最活跃八卦的老人,一双顺风耳不知打探了多少秘密,此刻却是如同聋了一般,亲切的拉着白晓的手,那姿势熟练的像极了老道人。
白晓和青羊只是一阵唏嘘,墨圣墨子便又如临大敌般,不再说话,匆匆飞回天外。
留下一个满脑子问号的青羊,和面无表情的白晓。
墨圣墨子一回天外,屁颠屁颠的跑到城头剑圣身旁,拿出了一张投影画卷,其上正是白晓的模样。
白晓二十年来的过往,皆在画卷上一一浮现。
此画卷涉及到时间长河,本该早已消失,没想到墨圣墨子还藏有一幅,作为礼物,送给了剑圣。
剑圣双手结果画卷,看着画卷中粉嫩的婴孩白晓,在母亲的怀里安然入睡的模样,不由的一阵阵心酸涌现。
名家礼圣和儒家礼圣皆前来,诸子百家围坐,笑言:“果然样貌都是天生的,墨圣除非自己捏捏脸,否则别想比了。”
一向死寂枯尘的天外,墨圣墨子凭借一人之力,无时无刻的耍宝,搞怪,又无时无刻的照顾着别人,才终于恢复了些许人间气儿。
墨圣墨子拍着剑圣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不必以剑气封锁自身血气。圣人也是人,也还有自己心头所想。”
剑圣眼神盯着画卷。
女儿白溪怀抱着刚刚出生的白晓,极速御剑远遁,身后数千追兵围杀而至,还有数十位元婴巅峰修士。
刹那间,剑气满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