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户家和官家的小姐们就是被惯坏了,虽说来识字,也是似游玩般来消磨时日,教养也良莠不齐,不懂得尊师爱道的大有学生在,不过许言对这种状况也束手无策没办法,很多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朝廷下令民间大开文化之风,一些有经济实力的先生纷纷争先恐后开办了书院,还有一些自己私设私塾,云锦城并不是太大的一个城,书院私塾开办多了,竞争自然也大了,难免会流失一大部分学生资源。
书院维持下去除了学生们交的学费,很大一部分还是要靠富商大户们的资助筹款,所以这些个公子小姐,他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至于那些老先生,可选择的书院多了,自然也傲娇了起来。
只是因为他白山书院给的月例远远高于其他书院,这才留住了一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老者们,老先生们自然也是得罪不起的,毕竟学生如此之多,不可能仅云知白一人就担得起整个书院。
许言现如今其他不奢望,现在只求这个月快点过去,云知白好来快点上课,不过近几日自己也得抽空去看望下希娘和孩儿。
待白粥正在咕咚咕咚煮着,云知白出了庖厨,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郊区的天就是如此,广阔天地间,天暗与天明之间,最为清晰可见。
好似在一秒之中就切换了过来,云知白径直走到鸡圈外,拿开顶在外面围栏的柴,进去之后把围栏关上。
云知白双眼盯着大黑走了过去,“你别动啊,乖乖的,乖乖的等下给你好吃的。”云知白嘴里轻轻的说着,身子却很敏捷,猛的扑向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大黑。
不料,大黑早就识破了他的伎俩,待云知白一扑,立马从他侧边扑棱的飞走了,一人一鸡就在鸡圈里不停的转圈圈,鸡倒是越转越快,锦文却是越转越晕:“你别跑,你给我站住!”云知白越大声喊叫,大黑却跑的越快。
最后,大黑不想再耍弄锦文了,直接张开翅膀飞出鸡圈,一溜烟跑到院子外去了,云知白摸摸额头上的汗,真是先生难为抓鸡之活啊!
也罢,还是先给希娘喝了白粥再说,云知白进庖厨内把白粥盛上,又在上面撒了点胡麻,接着把餺飥装入碗中,用竹制的食盒装上这两样吃食。
再把盖子盖紧,这已经深秋了,寒风凛冽,可不能把这吃食吹冷了,他先把两个烧的正旺的铁熏炉拿到屋门口,再折回来拿食盒。
云知白提着食盒走到院内房屋们,先竖着耳朵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下,听见房屋内他的丫头正在啼哭呢,赶紧推开门进去。
“你们娘俩醒了,希娘,快来吃点朝食吧,我给你煮了胡麻粥,还给你煮了爱吃的餺飥,你快趁热吃吧。”
云知白给希娘搬上一个自己做的小竹案桌置于床上,他做竹床之时,所剩一点竹子,想着给希娘做点什么物件,想了许久,才想起可以做一个小案桌。
他想着等希娘生下孩儿,不方便下架子床,有了小案桌,希娘便可以坐在架子床上,吃食放在小案桌上,等吃完了收起来即可,既简单又方便。
等他真的把小案桌做出来给希娘看之时,希娘对他直竖起大拇指,他把小案桌棱棱角角都打磨的光溜溜,毫无一丁点毛刺扎手。
云知白先把吃食置于架子床边的塌前,又出门把门口的铁熏炉拿进来放在屋内两个角落,慢慢的暖流就渗透进屋内的每个角落,屋内顿时温暖了起来。
“孩儿先抱给我吧,看这小丫头,哭的可凶,以后可别真的这么凶,还得麻烦希娘亲自把吃食拿出来了,我刚怕不小心打翻了烫到那丫头。”
云知白一边把床榻前的食盒递给坐起来了的希娘,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正睡在床上咧着嘴哭个不停的丫头,这丫头,这响亮的哭声,看着真是一点都不文静呢。
希娘把哭着的丫头抱起来递给了云知白:“这丫头,刚刚都吃饱了,许是不想躺床上了,这么小就闹抱了。”希娘边说着边把吃食从食盒拿出,放在小案桌上,云知白做的这个案桌还真是方便。
待云知白刚抱起那丫头,许是熟悉的声音让她安静了下来,那丫头竟然不哭了,希娘怀她在身之时,每晚云知白都要对着那大肚子先是背上几首诗,再话锋一转,讲起来孙子兵法。
每次他都逗得希娘直乐,说他一会儿背诗,文文静静的,一会儿讲孙子兵法,打打闹闹的,这以后孩儿可到底是会怎么样,云知白只能乐呵呵的说孩儿必定文武双全。
“哦,你这小眉头皱的,像个小老头一样,阿爹抱着是不是很开心啊,阿爹疼你啊,待你大了带你出去玩,去哪里玩呢,去云锦城,去白山书院,再大点,带你去长安城,好不好呀。”
本来皱着小眉头的孩儿竟然嘴巴张大,弄出一个圆形,似是在说好的,紧接着竟然咧嘴一笑,小嘴边露出两个深深的小梨涡。
“希娘,你快看丫头,竟然还知道笑了,才生出来一天,嘴角边还有两个这么深的梨涡,这丫头长大了可得有沉鱼落雁之貌,看着就机灵喜人。”
云知白连忙抱着襁褓中的丫头给希娘瞧了瞧,希娘边喝着胡麻粥,边朝孩儿笑了笑:“文郎,你别整天丫头丫头的叫,该给她取个名字了,你是书院先生,才识渊博,这取名的事情就你做主吧。”
“你不也跟着我在白山书院上过三年学,要不还是娘子帮孩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就让我这个老师考考你,有没有学有所成,这真的是个检验你肚子里是否有点墨水的好机会。”云知白怀抱孩儿,朝着希娘眉头一抬,笑逗着希娘。
“知白,你可别看我笑话了,难不成你也被这取名难住了,所以把锅甩给我啦。”希娘把胡麻粥喝完了,又拿起汤匙吃起了餺飥,“这餺飥不软不硬,异常美味,知白,厨艺又长进了啊,不过现在已到深秋了,吃不到槐叶冷淘面了,你也知道,我就好冷淘面那一口。”
“多谢娘子夸奖,槐叶冷淘面,只能等槐夏夫君给你做了,槐夏,仲夏,季夏,整个夏季我都做给你吃,不过你无须着急,这冬日一过,开春了离立夏就快了,你是不知道,当年在白山书院见你爱吃这槐叶冷淘面,我回家之时,就马上去买了槐苗,在小院种上,不成想,你还真的是有口福。”
云知白想起过往之事,又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白驹过隙,想当年希娘还是金钗之年,自己还是舞象之年,这一眨眼,希娘做阿娘了,自己也做阿爹了。
一年又一年,眼看着院内的小槐苗慢慢长大,都已经盖到了院子房屋的灰瓦片上,整个房屋都笼罩在巨大的槐树下面,夏日倒是让屋内凉快不少,这槐树,还真是种的物有所值。
“知白,你在想什么呢?想个名字想这么久啊?”见云知白呆呆的透着纸窗户看着屋外的院子,这知白,平日里就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教书先生,满腹经纶,虽说读的书多了,却也是见到什么就容易伤感之人。
“娘子,没想什么,我只是感慨时光飞逝,盛年不重来,你瞧我们,都做阿爹阿娘了,想当初我们认识之时,你还是个稚嫩的少女,我也还是个刚刚入教不久的先生,对了,我给这丫头已经取好名字了,你帮我选一个即可。”
云知白瞧着希娘吃食已用好,又见她把碗和汤匙都装进食盒中,云知白这才走向书架前,踮起脚尖,从书架最上面的格子里抽出一张黄麻纸,递给床上的希娘。
而后又把食盒从床上拿起置于床前的案桌上,怀里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在他和希娘你一句我一言中睡着了。
希娘接过黄麻纸,见上面写了几个名字,竟然还分了类,她轻轻的念了出来:“主要名:云槿曦,云念曦,云悦溪,云恋翕,云熹,备用名:云月熙,云兮月,云月暿,云曦月,怎么云字后面都是一样的?真是奇怪!备用名还中间后面都有月字,夫君怎么会算出我在下元节当日生下孩儿啊?”
“娘子,这有什么奇怪的,要不中间后面含月的我可都给列入备用名呢,这几个名字可是很有寓意的,因为你姓希啊,所以要加上你的姓氏啊,这样我们两个可是在这丫头身上紧紧的连在一起了,娘子你就指定一个吧。”
当初取名字之时,云知白并未往别的方向想,只是一心这么想着加上希娘的姓氏,所以也只能取了这么几个。
“这几个名字我都感觉差不多,就叫云槿曦吧,早晨的阳光照耀在木槿上,景色刚刚好,好了,快把我的槿曦给我抱到床上睡,你抱了这么久也累了,知白,你早饭还没吃吧,快点去吃点再来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