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来!“顾清木抽出了背后的钢锏厉声喝道,随之用钢锏将那白布挑了起来。
却见刚才他没有完全掀起的白布底下,被人挖了个尺许的洞口,一个人如今正撅着屁股,身上衣服穿的单薄,跪在洞穴中瑟瑟发抖,让人看的又气又笑。
顾清木的喊声惊动了随他而来的人,韩春成带着两个伍长,以及十几名兵士匆忙的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韩春成面露尴尬。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王八羔子给我拖出来!“韩春成气急败坏的喊道,他刚刚在顾清木的面前夸下海口,没想到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就被人打脸!
话音刚落,还不等别人上前,他自己倒先冲了过去,一手抓了那人的脚踝,生生的将那人几乎倒提了出来,然后在雪地上拖了一段便掼到了地上,“捆起来,把这个王八蛋捆结实了,别让他再钻了!“
说话的时候,犹自气呼呼的,眼睛看着顾清木,生怕顾清木因此责罚自己!
“队率,原来这里真是个狗洞,这厮想要从这里挖出去!“一个兵士见捆绑也插不上手,就凑过去看了看那人藏身挖掘的洞子。
“去,带人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走脱了!另外,把院子四周的,这样的洞子都给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别再有人跑了!“顾清木也探过身子看了看,立刻吩咐韩春成。
韩春成答应着,赶忙带人去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丢尽了脸面!
“清木兄弟,清木兄弟,我是乐三儿啊!乐三儿,乐家的,我爹是乐臻逸,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呢,跟慕容林一起,你怎么忘记了!“乐三儿被两名兵士按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韩春成带着人走开,看押他的一名兵士打算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块破布要堵住他的嘴的时候,他才开口和顾清木攀关系。
一来人少了,话也好说,再者他也看出,这些人竟然没有审问的意思,自己再不说话,就会立刻被堵住了嘴,不知道要关押到哪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自己不过是打算在庶务司给自己谋个差事,然后就买些酒肉过来跟这些人凑一凑热闹,打听一些事情,好为今后的钻营找些门路,怎么就突然冲进来这许多人,二话不说,就要拿人!自己是趁了去小解的空,才和这些人错过了,最后不得已躲到这雪堆下面,本想着就这样逃脱了,没想到却被顾清木抓了个正着。
他想过这些人出现的原因,可就算是在庶务司这样的地方喝酒狎妓,也顶多是提刑司的捕快出面,怎么也到不了出动玄甲军的地步!最后想想,怕是自己被庶务司的这些人连累了!他们肯定是在平日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克扣了玄甲军,这才给他们自己招惹了麻烦!左右自己并不是庶务司的人,也许能有一线生机,总比最后让家里来领人的好!虽然自己没有庶务司的那些混蛋那么大的罪过,到底是名声上不好听了一些,回到族中难免要被责罚!
“乐三儿?乐牧山?”顾清木借着光,低头去看。
乐牧山也赶紧仰起头来,迎向顾清木的目光,“是我!清木兄记起来了?清木兄,麻烦让手下的兄弟给我松上一松,兄弟实在是受不过!“
被人四马攒蹄似的捆着,换了谁都不会束缚!也是乐牧山想着钻狗洞逃走,让韩春成和这些兵士在顾清木的面前觉得丢尽了脸面,这才不遗余力的把他捆了个结实。
“那就委屈一下了乐兄了!“顾清木和乐牧山也并无深交,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知道他爹乐臻逸做过一任治粟内史,但因为贪渎被罢,最后是因为乐家,最近又谋了个外任,却因为魔族的祸乱没能成行!这个乐牧山在乐家曾经也算是个纨绔,在白石城中也和各处混的厮熟,不过却也知道别人和他交往,不过是哄他玩儿而已!如今这个时候,就算他仍旧是呼风唤雨的纨绔,也不可能就放他离开!
两名兵士听了顾清木的话,见乐三二因为被捆的太过结实,腿脚都无法活动,也只好一人提了一边,就朝着关押那些人的院子走去。
“清木兄!清木兄,小弟不过是被人邀了,过来会个朋友而已….诶,我说,轻点!你们这些丘八,知不知道我是谁…..“
两名兵士理都不理他,因为今天晚上,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太多,每一个被抓住的人差不多都是这样一套说辞!如果放在以前什么时候,也许他这样说,兴许还能有些作用,毕竟作为普通的兵士,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某些人!然而今天,这样的说辞,恰就提供给这些兵士发泄平日里对这类人不满的借口!
乐牧山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眼前一黑,脑子嗡的一阵眩晕之后,一只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眼前的景物也仿佛多出了一个,“好你个顾清木,你等着!你有本事就别让我出去!还有你们两个…..”
声音还没有完全发出来,乐牧山的脸上又挨了两拳!这一次,他更是连喊疼都没来得及,口中就被塞上了一块破布,除了呜呜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场景在白石城中各处纷纷上演,玄甲军在各自将主的带领下,几乎一夜之间扫荡了白石城各处紧要的地方,而一些强族之中,同样的事情也在上演,就如慕容家,骆家,季家,以及班愚直和华总各自背后的家族,同样经历着这样的事情!而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至少族中有人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是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族人,然后等着事情的结果!而另外一些家族,却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中像乐牧山这样表现的也不在少数,也都受到了相差无几的对待!
骆适之须发皆白,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跳动着寒光。
凛冽的寒风刀子一样,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切割的凌乱!城中各处不时的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他在努力的分辨着,然后和一波又一波的兵士带来的消息相互印证着,悬着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一些!
虽然城中各处多少都遇到了一些抵抗,但终究不是大的战阵,那些反抗的人还要顾忌自己身边的亲人,是以反抗也并不是特别的激烈!在弄清了并不是自己才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之后,这些人又发现玄甲军戒备森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于是也就慢慢的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很多人也猜到一些事情背后的缘由,也都在盘算着该在这场动荡中如何保持自己,保存自己家族的利益,因此上,除了一些在白石城享有巨大利益的家族,更多的人则是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态度,静等着事情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反而会伤了双方探讨一些事情的根基!
终究还是要在白石城这个大的体系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至于就非要撕破了脸皮,闹的鱼死网破,让大家都不好看!现在不过是有人要改变整体的格局,失败的话,对自己没有什么损失不说,重要的是要找到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以成为自己在现有体系中的力证!如果这些不安分的人能够成功,那么最重要的是自己并没有过分的阻挠,仗着自己在原体系中的分量,仍旧会成为对方倚仗的重要力量!在这种情形下,只有那些获利最多,又或者希图改变自身处境的人或者家族,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爹!家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过…..”骆兴道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一夜是他这些年来,最为硬气的一晚,没有办法,如果这个时候,他不能坚定的支持骆适之,家里原本就有些不满的那些人很可能就闹出事情来!现在虽然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制了下去,一些不听话的族人也被暂时看管了起来,但是,见到骆适之的时候,他仍旧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做的不够紧密,漏掉了什么!害怕行事的玄甲军将士出了什么纰漏,害怕有些人难以对付,导致形势有变!另外,族中虽然暂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出了一些小插曲,他担心骆适之如果知道,很可能因此责罚自己!而这种责罚,在他自己看来,也是应该的!
“不过什么?”骆适之来不及问族中具体的情形,也顾不上问儿子骆兴道为什么会跑来径山阁,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些叔叔伯伯,还有一些兄弟姐妹都有些不满,族中的一些供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都担心这事情会连累到他们!我已经答应,只要事情过去,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让他们走,绝不连累他们!但现在这个时候不行…..”
骆兴道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说出事情,担心因此让骆适之分心。
“你做的没错!”骆适之望着通向径山阁的各个路口,等着一个个带着消息的兵士从那里出现,然后突然想到骆兴道的话似乎有些不对,转头盯着他,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在家里待着,来这里作甚!”
“爹,您别着急….”
“说!“
“娘她老人家知道了!“骆兴道只得如实说道。
骆适之一愣,继而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哽咽的说道:“那么说现在是你娘在家主持大局了?”
“是!是儿子不好,惊动了娘!“
“怪不得你!“骆适之一想,便也就明白,城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家中势必不会无声无息,老妻最后强撑着出来主持大局也就成了必然之举!如今儿子被派来自己身边,应该也是她的意思了,为的就是担心自己这里有什么变故!
“爹,胜男在家里照顾着娘!她老人家让我…..”
“不要说了,你娘什么情形,她现在身边也需要得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