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霏有直接进入后宫的权利,守门的卫兵都认识她,见她要进宫,也不阻拦。此刻袁氏已经昏迷,楚王守在寿安宫外。柳霏霏情知袁氏已经不行,本该进去看望。只是她若是在此耽搁,对手就会抓住机会,让她离开不了。一旦她不能全身而退,不但昭若恤难办,她的整个家族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柳霏霏直奔寿安宫,见到楚王后立刻跪在其面前大哭,说是父亲突发疾病,快要不行了,请楚王恩准他去探望父亲。楚王一阵,心下有些狐疑,这边太王太后突然昏迷,那边柳霏霏父亲也突发疾病,怎么这么巧?不过看柳霏霏哭的真切,想是其父真的病重,才会真情流露,忙道:“爱卿快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与寡人说来。”
柳霏霏边哭边道:“臣父前日回家尚无异样,今晨一早离家回书院,下午仆人就来说臣父生病。起初是胡言乱语,之后开始精神错乱,不辩人物。听仆人说,像是中邪一般。怕是臣这几年杀戮太重,报应在父亲身上。臣愿放弃现在的一切,只求能陪在父亲身边,让他安享晚年。”说着又大哭起来。
楚王一听柳霏霏想要辞官归隐,情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楚王算不上雄主,也并非无能之君,否则也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稳定王位。他起初听说木命人克他母亲时,心下没有多想,认定是有可能的事,遂将袁氏身边的木命人都调走。今日听说袁氏昏迷,而昏迷之前见过许多人,这中间极有可能有木命人,克了袁氏。此时听柳霏霏这么一说,两者一联系,心下顿时起了疑心。
柳霏霏见楚王狐疑不决,没察觉到楚王内心想法,还道是楚王怀疑她的话,说道:“大王,臣父今晨离开时还一切正常,臣实不相信他会突发疾病。请大王恩准臣前去探望家父,也请大王派一有能之士一同前往,若是家父真的被邪祟缠身,还可为家父驱除邪祟,救了家父。”
楚王一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有何关窍,遂同意柳霏霏的请求。让几个大内侍卫去请了祥宁观请天师,跟着一起去岳麓书院。祥宁观是楚国最大的一座道观,观主被楚王封为国师,参与国家祭祀。虽为国师,也只负责祭祀,不能干涉朝政。楚王令祥宁观天师随行,其一是想看看柳父是否真的生病,其二是想为了安柳霏霏的心。
柳霏霏一听楚王放她出城,急忙谢恩,同了侍卫出宫。她急急回家,母亲与宋燕玮已经准备妥当,黎叔准备好了马车,在门口等着她。柳霏霏把黎叔叫到一边,向他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上了马车,快速出了东门,在门外等着侍卫和天师。
过了不久,天师和几名侍卫出来,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往岳麓书院。书院离京城本来不远,一行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此刻天还未暗。柳霏霏拨了二十万两白银重修书院,如今已经非常气派,不似之前只是一间破庙。柳霏霏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杨沅夕到了没有,父亲相不相信杨沅夕的话。
柳霏霏自知楚王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才主动提出让人跟着,一安楚王之心。若是杨沅夕尚未把事情办好,进入之后柳父还精神奕奕的教学,那就是欺君之罪。柳霏霏扶着母亲直奔后院,一路上看着书院的教授和学子都是面色沉重,稍微安心一点,知道父亲已经服下了药,此刻多半已经神志不清。不过随即又提心吊胆起来,万一又是没有掌握好量,父亲会不会出现意外?想到此处,心下一紧,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
一行人到了后院,智璇正面部表情的坐在门槛上,见柳霏霏到来,连忙迎上去,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满脸的愧疚。柳霏霏向智璇点点头,扶着母亲进入房间,见父亲正躺在床上。
柳母见此,一个踉跄,紧跟着奔到床前大哭起来。柳霏霏也跟上去,嘴里叫着“父亲”,眼神却瞟了眼站在床边的杨沅夕。杨沅夕向他眨眨眼,嘴角向上一扬。柳霏霏顿时安下心来,知道杨沅夕剂量控制的很好,不至于有生命之危。
不想才哭了两声,柳父突然大叫一声,坐起身一把抓住柳霏霏,朝着左肩就是一咬。这一下猝不及防,柳父下嘴很重,顿时将柳霏霏肩头咬了一个伤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还咧着嘴大笑,模样异常恐怖。柳霏霏痛彻心扉,却没有躲避,咬牙坚持。其他人都乱了,柳母吓的瘫坐在床边,杨沅夕和宋燕玮见柳霏霏受伤,也是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后面的侍卫也吓了一大跳,一人把柳霏霏往后拉了拉,两人上前一步将柳父双手捉住。柳父仿佛不知疼痛,还在不停的扭动,想要挣脱控制。
柳霏霏看着父亲恐怖的模样,心下难过,不想看他这样下去,出手在他明堂穴上一点,柳父顿时萎靡不振,躺在床上不动。杨沅夕拿出金疮药和棉布,把柳霏霏的伤口包扎好,满脸的心疼。柳霏霏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待伤口包扎好,柳霏霏向几名侍卫道:“几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家父看样子病的不轻,还请几位大人回去向大王如实禀告。”叹了口气,继续道:“从小到大,他连打我一下都不舍得,没想到今日会……”看了看受伤的肩膀,心下难过,眼泪流了下来。
那几名侍卫眼看柳父认不得人,将自己女儿都咬出了血,确实病的不轻,遂安慰了几句,然后离开。柳霏霏将几人送出门外,看着他们离开,长长吁了口气。回到房间,柳母已经被宋燕玮和杨沅夕扶起,坐在床边擦拭柳父嘴角的血迹,柳父平静的躺在床上。
柳霏霏看了看父亲,见他呼吸平稳,面色还算红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杨沅夕轻声道:“我害怕用量太大出意外,所以用的量比较小,没想到伯父会有这种举动。”脸上尽是愧疚与心疼。柳霏霏微笑道:“沅夕哥哥,你不用自责,只要父亲没事就好,我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父亲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清醒?”
杨沅夕道:“明日上午应该可以醒来,只是会头昏头疼、恶心呕吐,明日晚间应该可以完全清醒。”柳霏霏道:“沅夕哥哥,今日多亏有你,你也很辛苦,去休息吧。”杨沅夕道:“霏儿,今晚我来照顾伯父,你陪伯母去休息。”柳霏霏摇摇头,道:“算了,有你陪着我父亲母亲,我也安心。”杨沅夕听着柳霏霏话里有话,问他什么意思,柳霏霏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