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后,山中万籁俱寂,书院也已经平静,柳霏霏的心中却无法平静。柳霏霏在离开京城之前,让黎叔去找柳默凡,交代他办事。柳默凡得知后,立刻着手办理,此刻也来到岳麓书院,对柳霏霏道:“霏儿,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你离开不久,王龛将军的羽林军接手城防,只有进城的人、没有出城的人。司天监监丞家附近俱是我们的人,他跑不了。”
柳霏霏“嗯”了一声,道:“默凡哥哥辛苦了。”柳默凡道:“霏儿,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柳霏霏长吁一声,道:“进城!”柳默凡惊道:“进城?你想尽办法出了城,怎么又要进城?”柳霏霏笑道:“若我不出城,怎么让他们露出马脚!”
柳霏霏向母亲和杨沅夕等人辞别,众人俱担心他的安危。柳霏霏笑道:“城中四处都是我们的人,有何担心?”别了众人,和柳默凡二人回到京城。
城门守卫都是王龛的人,虽是夜间,让入城也没问题。二人进入城中,到了南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面有户人家,在此深夜之际家门大开,家里还有几处亮光,显得格外的标新立异。柳霏霏二人直接走进大门,只见有十几人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周围四散的站着十几个黑衣人。
柳霏霏走进正厅,见被绑的那十几人都被棉布堵着嘴,所以见不出声来。中间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是向楚王进言木命人克太王太后的司天监监丞。柳霏霏走到监丞面前,说道:“认识我么?”
监丞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头偏向一边。柳霏霏也不以为忤,继续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我?”监丞还是不说话。柳霏霏叹道:“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以后你也说不成话了。”说完走进内院,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桌上放的是司天监七品以上官员的甲历。
楚国王宫中有甲库用以存放各地七品以上官员的资料,称为甲历,隶属于秘书监。柳默凡受柳霏霏之邀成立通闻司,表面上是柳霏霏的个人行为,实则是昭若恤在背后操控。既然有昭若恤为后台,想要找到什么东西都异常容易。甲库里面所有甲历,通闻司都有备份。
柳霏霏在后院仔细看着司天监官员的甲历,对正厅的事不再过问。外面的黑衣人都是非凡堂的人,带队的首领叫孟庆辉。他将被绑着的管家拉出来,然后问监丞道:“你最好在我动手之前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管家被拖出来与其他人面对而跪,嘴巴被堵着不能说话,眼神中充满恐惧,不停的向监丞求救。监丞心下也害怕,却将头偏向一侧,不去理他。孟庆辉见他不说,也不废话,对手下人道:“砍了。”手下人也不含糊,直接一刀把管家头砍下来。
管家正对着监丞等人跪着,脖子被砍断后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直接溅到了监丞等人的脸上,监丞家人顿时一阵哭喊,苦于嘴被堵着,叫不出声来,只能在喉中发出沉闷的声音。监丞的嘴没有被堵,见到管家被杀,心中悲愤,怒喝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孟庆辉杀人后就走开了,不去听他们吼叫,就把尸体摆放在监丞及家人面前,任由管家的血留着,整个房间中尽是血腥气味。被绑的人心里都很害怕,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自己。只有他们老爷说出对方想要的事情,他们才能幸免。于是所有人都边哭边看着监丞,希望他能把对方想要的话说出来。监丞却好像铁了心一般,闭着眼睛不说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孟庆辉又带着两个人过来,把一直服侍监丞母亲的妇人拉出来。孟庆辉道:“说还是不说?”监丞紧闭着眼,依然不说话。孟庆辉也不多话,一挥手,属下又是手起刀落,把那妇人的头砍掉,血腥味更加浓烈。监丞全身颤抖,眼角流下泪水,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监丞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官府一个小吏,已经成家,有个三岁小孩。他已经崩溃,虽然手脚被捆绑着,还是不停的挣扎,身子在地上动弹,喉中发出悲鸣。孟庆辉走过去取出他口中的棉布,笑盈盈的道:“你有话想说?”
监丞大儿子怒道:“你们胆大包天,居然敢威胁杀害朝廷重臣,都会不得好死。”孟庆辉被骂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道:“你只是不入品的小人,你父亲也不过六品官,这也敢妄称朝廷重臣?别说你们不配给柳大人提鞋,就是给我提鞋也不配。不要着急,下一就会轮到你。不管我们好不好死,反正是你们先不得好死。想要活命,最好劝劝令尊识时务。”说完径直走开,两具尸体仍然摆在监丞面前。
又过了半个时辰,柳霏霏从后院过来,见到正厅一片狼藉,不禁眉头紧皱。柳霏霏用手轻轻捏了下鼻子,说道:“刘高通,司天监监丞,祖辈都是风水师。曾参加科举,不第。时司天监监正怜其有才,引入司天监做了一个九品五官司历。因能观天象、测吉凶,后逐步升为六品监丞。这样一个小人物,将你投入湖中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可就是你这样一个小人物,居然要我和殿下亲自应对,也算给你长了脸面。想好了没?”
刘高通牙齿紧咬,想要说,却有些害怕,不敢说出口。柳霏霏叹道:“看来你还没想好。”转身有走向后院。孟庆辉将刘高通大儿子拉出来,跪在刘高通面前。他大儿子努力挣扎,无耐身体被绑着,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眼看黑衣人举刀要看,刘高通再也坚持不住,大声道:“我说,我说……”黑衣人缓缓的放下刀,却还是抵在他长子脖子上。
刘高通叹了口气,顿了片刻才慢慢说道:“大约三个月前,有天晚上一个人找到我,让我帮他做件事。我不认识他,不愿意帮他做事。可是他说若是不帮他,就要杀我全家。我抵不过他,只能答应。当他说出让我向大王进言,说木命人将会克死太王太后之时,我就知道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没有办法,他能半夜轻易进入我的房间,要想杀我不过举手之事,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之后我向大王说了那些话,大王真的相信,还驱逐了太王太后身边所有的木命人。今日上午,那人再次找到我,让我进宫向大王进言,今日有木命人接触太王太后,会克死他。我不敢反驳,只能按他说的做。我没想到的是上午太王太后还好好的,我正在与大王说起此事时,太王太后就昏迷了。之后我陪着大王到了寿安宫,再后来柳大人进宫,我这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谁。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能说的已经全部说了。”
孟庆辉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刘高通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就见过他两次,每次都是把脸遮住,只留下一双眼睛和嘴鼻,声音也听不出是谁。”孟庆辉道:“没有什么说的了?”刘高通摇头道:“真的没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孟庆辉叹了口气,道:“给你机会你不要,就不要怪我。砍了。”属下黑衣人举起刀要砍刘高通长子。刘高通大惊,急忙喊道:“不要,我知道的全都说了,你还要我怎样?”孟庆辉一挥手,示意手下人先不动手,他快步走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