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唏嘘过后,李仲飞忍不住问道:“各位乡亲,大宋自来税赋皆有定制,近年又无大的战事,为何朝廷还要加税加赋?”
他话音未落,舱内已是怨声四起,一个老者拉着李仲飞的手垂泣道:“公子有所不知,本来我等生活也有富余,可自那皇后李氏掌权后,穷奢极欲。给力文学网底下官吏为了迎合她,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将搜刮的钱财送往京城供她挥霍。”
“李后?”李仲飞闻言气急,“又是这个臭娘们!”
“公子慎言!”老者神色慌张,“辱骂皇后娘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不料旁边一个中年人打断老者的话,愤愤地说道:“家伯,那李后已将咱们逼得背井离乡,还不能骂她么?”
中年人越说越气愤:“嘉王殿下奉旨前往凤州安抚百姓,却处处受到李后一党掣肘,皇后李氏连亲儿子尚且如此,何况百姓?”
“对!对!”顿时舱内骂声一片,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妇人的哭泣声。
闲话说道如此地步,自然无法继续下去。李仲飞悻悻站起身,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船工匆匆跑进船舱。
船工附到李仲飞耳边低声道:“公子,二哥请您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吗?”李仲飞看了船工一眼,走出船舱,只见刘老二站在甲板上,搓着手在团团乱转。
“刘老哥何事?”李仲飞走过去问道。
“木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刘老二将李仲飞请至一个僻静之处,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出大事了!不知怎地,咱们备下的食物全被水泡了。”
“啊?”李仲飞一愣,“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看看!”
刘老二点点头,带着李仲飞来到船楼内的储物室。李仲飞推门进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本应堆放的整整齐齐的米粮,如今却散乱一地,大多已被污水浸泡。
“怎么回事?”李仲飞眉头紧锁,“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抚州?”
刘老二苦笑道:“现在连一半路程都没到,而食粮尚可支撑两日左右。”
“这怎么办?”李仲飞有些发蒙,“有何办法,刘老哥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刘老二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许,“向前再行半日,有一军镇叫星子镇,乃大宋南康军驻守之地,咱们可在那里补充食粮。”
“这不没事么?”李仲飞奇怪刘老二的怪异神情,“你为何如此神神秘秘的?”
谁知,刘老二忽然跪倒在地,拉着哭腔道:“木公子!小的请公子务必答应小的一件事。”
李仲飞心中大震,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道:“你这是为何?”
刘老二砰砰磕着响头,泣道:“到星子镇后,小的会与人说公子乃小的本家亲戚,请公子应允。”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李仲飞满头雾水,“刘老哥,能否告诉我其中原由?”
“公子……等离开星子镇后,小的定会将实情相告,求您了!”刘老二越发激动,额头渐渐渗出了血迹。
李仲飞担心这样下去刘老二有个什么好歹,忙拉起他连声道:“我答应你不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何这样。”
“多谢公子大恩!”刘老二闻言又要下跪,被李仲飞一把拦住。刘老二挥手叫过一个船工,从船工手里接过一些衣物交给李仲飞,“请木公子委屈一下,换上这身衣服。”
李仲飞翻看了下,发现是几件粗布衣服,有棉有单,但无一例外都脏兮兮,恐怕不知从哪个船工那里借来的。
他皱眉苦笑两声,打趣道:“你还不想有个富亲戚啊?让我跟着受穷么?”
刘老二显然没心思同他说笑,躬身一揖匆匆走了。李仲飞拎着衣物返回房间,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强烈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浓密的雾霾压在湖面上,大地一片混沌。
李仲飞换好衣服,端坐在上静静等待着。
他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只觉得自从在湖口镇醉云居门前被店小二叫住的那一刻起,有一些事已变得不寻常起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即刘老二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木公子,马上就要进港了,请随小的来甲板上,准备接受盘查。”
李仲飞点点头,跟着刘老二走出船楼。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有两艘兵舰正一左一右行驶在客船两侧。
客船主帆早已落下,在夜风的驱使下缓缓前行着。
船行片刻,前方渐渐出现了些许微光,李仲飞注意到刘老二的身体竟在微微发抖。
李仲飞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个川字,想那刘老二混迹江湖多年,从前日初次见面便可看出,其人强横霸道之程度可见一斑,而如今却害怕的像一个等待见公婆的小媳妇。
“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李仲飞想问个清楚,但遇到刘老二哀求的目光,他又放弃了,继续保持沉默。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船终于驶进了码头,经过一阵轻微的碰撞,船舷牢牢靠在了护岸石堤旁。
随即岸上火光大盛,两队高举着火把的宋兵跑了过来。其中一队迅速登上客船,另一队则沿着石堤一字排开。火光映照下,这些宋兵个个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经过在翠青山与宋军数次冲突,李仲飞对这些朝廷的官军毫无好感可言,他悄悄向刘老二靠了靠,扶住了刘老二抖若筛糠的肩膀。
刘老二咽了口吐沫,小声道:“木公子,咱们、咱们下船吧。”
他口中虽说下船,但两腿却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最终还是李仲飞搀着他离开了甲板。
走不几步,迎面驰来一匹骏马,马势迅疾,直冲到李仲飞二人面前才骤然停住,李仲飞甚至闻到马鼻子里喷出的腥臭。
见到马上的骑将,刘老二再也坚持不住,扑通跪倒在地,又开始不停的磕头。
骑将用马鞭遥指刘老二,喝道:“你可是刘老二?”
李仲飞闻言一皱眉头,心道:“不就是来补充食粮么,这群宋兵至于如此吓唬人么。”
念及此处,他昂首怒视骑将,正要开口,却感觉刘老二正在悄悄扯他的衣襟,示意让他也跟着跪下。
跪下?可能么?
李仲飞脖子一梗就要发怒,心中却猛地闪过刘老二曾经在船上的苦苦哀求。几番思量,李仲飞长叹一声单膝跪倒,心里早将那骑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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