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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秦笙的反击

谁的情深为你筑城 鸩毒入骨 12691 2022-11-08 04:22

  第二天,在得到医生“病人已无大碍,可以不用时刻守在病g前”的肯定答复后,苏以馨特意敷了一张面膜去乏,交待苏苇苇一下课马上赶过来,又拜托一位护士,在她离开直到苏苇苇到来的这一个小时里,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

  这才打扮一番,赶往赵北澜昨天和她约好的地方。

  他说,这一晚一天都归她。

  过去的这二十四小时,除了担心妈妈的病情外,她最记挂的就是赵北澜和他约好的这一晚。

  他第一次用手机发短信给她:“明晚七点,我来医院接你,你想去哪?”

  她用手指抚摸着这短短的十四个字,觉得他仿佛就在眼前,眉目含笑地看着她,话语如此温柔。

  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更加忙碌,从来没有谁会如此大方地给她一晚上的时间,任她消磨。

  她想吃冰激凌,想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都是小女生才有的想法,可是这一切,她在适当的年龄里却从来没有机会尝试。

  苏苇苇曾说,“谈恋爱不做点蠢事,就压根不算谈过!”

  苏以馨深以为然。

  是以她出发前,连赵北澜的电话都没有打,偷偷早到游乐场门口排队,买好了票,开始眼巴巴地等赵北澜过来。

  她想给他制造一个惊喜。

  今天是周末,空闲的小情侣们手牵着手,三三两两络绎不绝。身边都是热恋中的男女,一派甜蜜景色。

  起初,她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兴致高涨,还用手机拍了许多照。

  半个小时后,她意识到,赵北澜迟到了。

  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他竟然就迟到?

  一个小时后,她拨打他的电话。关机。再打给季樊,连季樊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两个小时后,恩爱的情侣们开始成双成对从游乐场撤离。他们纵享了数小时的甜蜜,心满意足。

  唯有她,吹了一/夜的寒风,也没有将那个承诺一定会出现的人等到。

  夜色渐深,风渐凉。

  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为赵北澜这次的缺席开脱。

  她知道,他不会来了。

  深夜十点,苏以馨两手环肩,开始往回走。身旁不断经过亮着表示空车的红灯的的士,降速摇下车窗,问她要不要乘坐。

  她一一拒绝。

  黑夜的沉静,独行的落寞,都将她心里的不安和委屈放大。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生怕赵北澜回突然打过来,告诉她,方才有个紧急的会议要开,现在就赶过来补救。

  可是一直都没有,广海市北这一小片越来越静寂的马路上,只剩下她的影子和呼吸声,陪伴着她孤身一人。

  果然,在那个年龄错过的事情,却指望到了下一个年龄段再来经历,真是一点都不现实。

  赵北澜一个大忙人,商业巨子,广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拉下/身份和脸面,来陪她到游乐场这种小青年才会来的地方呢?

  相比之下,他心里一定更想选在高档的法国餐厅,或是浪漫的私人海滩上,来进行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苏以馨闷闷地抽了抽被风吹得有些僵冻的鼻子,继而想到,也许在她之前,他和秦笙就是在法国餐厅、在私人海滩上约会的吧?

  这是第二次,她不自觉地将自己和秦笙进行对比,并再一次可悲地发现,她的一切都那么相形见绌。

  她就像个不合时宜的人,冒然闯入赵北澜的生活中,干下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如今,他是不是也恍悟,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突然被一束明亮的灯光晃了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赵北澜来了。可是顶着强光,环顾四周,她只看到几辆陌生的车,其中没有她熟悉的宾利。

  她随即觉得,是车子失控了,即将撞过来。

  苏以馨下意识往更靠里边的路走,并抬起手臂遮挡刺眼的强光。

  然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咔嚓”声。

  闪光灯。

  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半小时的路后,这片原本刻印下她落寞的道路,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所有接到消息的媒体,都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这里。

  来捕获她这个早就失魂落魄的猎物。

  “请问你和澜世集团的总监赵北澜,保持情/人关系多久了?”

  “在你之前,赵北澜曾和一位名叫秦笙的女人有过订婚的关系,你见过秦小姐吗?”

  那么一瞬间,她措手不及,被迫看着几架摄像机“咔嚓”“咔嚓”将她无辜又无神的眼睛摄入镜头。

  而在听到“秦笙”两个字时,她突然明白了。

  这就是秦笙的反击。

  “今天早上凌晨两点,秦笙因服用安眠药被送入医院急救。网上有位知情者声称,是因为你抢走了秦笙的未婚夫,澜世总监赵北澜,导致她为情所困,走上自杀的道路。”

  “还有网友证明,秦笙在自杀前,曾在夜琉璃和你见过一面。当时两人在房中曾有过激烈的争吵。”

  苏以馨大脑越发空白,她仿佛在听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撑着疲惫的身体,沙哑开口,“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和秦笙从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记者们依依不饶,将她围在了圈中,并且越挤越紧。

  没有保镖的保护,她不得不两手抱紧自己,以防被沉重的采访话筒和摄像机砸到。而来势更为凶猛的,是记者们越来越犀利的问题,以及更多被网上那位所谓的知情者描黑的事实。

  “秦笙在醒来时接受采访,声称你是小/三,并且是用不法手段抢走了赵北澜。正如当初你攀上齐氏集团总裁齐铭辉的手法一样。苏小姐,我们了解到你母亲重病多时,药费一直是你们家庭最大的支出。这些年光靠你的工作根本不足以支付这笔巨款。苏小姐,你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美色,攀附这些社会上流男士,借以筹款为母亲治病呢?”

  这个问题被堂而皇之地当众抛出来,原本追问不休的记者同一时间闭上嘴。

  毫无疑问,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这条八卦。

  当红明星贺瑞衍的小助理,为了筹集药费,不惜出卖身体勾/引上流权少。

  苏以馨恶心到极点反而露出讽刺的笑。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们问问题的方式还算是委婉了。至少,没有直接开口指控她,“用娱乐圈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成功的白领,暗中从事的却是妓/女的勾当。”

  这些人把她最真最美好的爱情,写成肮脏的肉/体交易,拿来当成娱乐版头条,以供大众享乐。

  呵,真是无歼不商!

  她自知无处可逃,除非提供一些更加猛的信息,让眼前这些记者心满意足而去。

  可是在此之前,她还想确定一件事。

  “为什么你们不去询问当事人赵北澜,看看在他眼里,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恋人,还是你们所谓的小/三?”

  很快有掌握丰富信息的记者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地穿过了包围圈,传到她耳中。

  “赵先生没有出面。但他的私人法律顾问声称,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秦小姐的尊严,必要时,也有可能采取法律手段为她讨回公道。由此看来,赵先生的立场很坚定。他是站在秦小姐那一边的。”

  在公众场合,私人法律顾问代表的就是本人。

  这段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赵北澜眼里,她苏以馨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而已。

  秦笙才是他一心要保护的那个女人,曾经和他定下婚约的,未来的妻子。

  刹那间,苏以馨心头漫过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

  她想起不久前,在红爵的办公楼走廊,齐铭辉跟她说,赵北澜是在利用她,只有他和傅若雪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当然不会愚蠢到去相信,齐铭辉和傅若雪会站在她这边。

  但此刻,她开始相信,赵北澜之所以选中她,大概他/妈的根本不是因为那狗/屁的报恩约定,也更加不可能是爱。

  如果是爱,在明素堇病倒时,他就不会因任何理由匆忙离去,而是选择守在她身边,守着他此生最爱的人的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如果是爱,在灾难降临时,他不会选择首先保护秦笙,而放任她毫不知情地在外面瞎晃,被媒体围攻。

  更何况,他是知道的啊,知道她现在肯定在外面走着,知道她很快要面临难堪和刁难。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没有给她任何预防的时间。

  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她的安危。

  “既然这样……”她开口时,几乎以为自己变了声音,那么嘶哑低沉,“我不免要为自己也辩解几句。”

  下一秒,全场记者都静默下来。

  他们在等她给出更加震撼的内幕。

  苏以馨没有让他们失望。

  “我母亲的脑淤血,并不是长期积劳而形成的病变。是被人推下楼梯,摔到后脑造成的。一天前,我母亲秘密进行开颅手术,主刀的医生是从上海请来的,在脑科治疗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没想到,手术却意外地失败了。”

  她顿了顿,仿佛接下的话,让她有些迷茫。

  但很快,她将这种消极的情绪从脑海里抹去,这会儿的她,不能再选择逃避,尽管她还不是百分百确定。

  “推我母亲下楼的那个人,和导致手术失败的人,是同一个。”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在说完这段话后,她犹豫了很久。

  说出那个名字,可能会伤及一些人,继而打破长久以来的某些微妙的平衡。

  往事有诸多无奈,沉溺往事,总不免会波及到现在的生活。

  而唯一能让现实生活维持正常轨道的方法,就是三缄其口。

  当人们不再提起某件事,这件事很快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

  对待回忆,时间一向是伟大而公平的。无论是罪,还是善,时间都能一视同仁地抹去所有痕迹。

  “哪个人,您知道是谁吗?”

  记者们代入到了她伤感的氛围中,不自觉对她使用起尊称。因为此刻的苏以馨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个可以拯救谜案的证人。

  或者,是拯救他们报刊销量的重要线索。

  可是他们没能得到答案,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车辆快速行驶所卷起的风浪,将他们这个围拢的小集体冲散,生生劈开一条路。

  红色宝来为她打开了车门。

  苏以馨没有犹豫,迅速钻了过去。

  此刻不走,她今晚或许要将自己剥个精光,记者们才会放过她。

  在娱乐圈这些时日,她不只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过媒体吃骨头不吐骨头渣的功力。

  上了宝来,她仍旧气喘未定。

  贺瑞衍眼中腾起怒气,“这群闻风而动的狗仔队!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目光转向苏以馨时,他眼神一疼,视线担忧地将她身体上上下下逡巡一遍,想确认她没有受伤,“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还能把我怎么样?”她自嘲一笑,“从前我可没少帮你挡下这些明枪暗箭,自然懂得怎么去面对他们。”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贺瑞衍很不满意,“懂个屁!你要是懂,早就该跟那个姓赵的渣人断绝来往!”

  苏以馨扭头看着他,夜色勾勒着他清秀的眉目,越发显得英俊帅气,那是和银幕上看到的完全不同的风格。

  可是同样的,有着迷倒众多少女的资本。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一度觉得,他很想某个人。某个时常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人。

  近年来广海市警局培养出来的,如今已是享誉全球的国际刑警,贺笙平。

  她父亲曾经的部下。

  但她从来没有过问。上流权贵总有些小秘密不愿意示人。这是她对贺瑞衍的尊重。

  “你知道方才,我被他们包围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她突然的沉静让贺瑞衍有些紧张。

  “在想什么?”他追问。

  “我在想,时间其实并不是公平的。它抹掉过往的所有,却独独留下了恨。恨这种情绪,有时候比爱还要强大几千几万倍。”

  贺瑞衍若有所思地撇过头,视线飘到车窗外。

  窗外是一片黑墨,然而,在被后面的车灯所打亮的后视镜中,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哀恸,是那么清晰。

  “她爱了我爸爸半辈子,却不能像我爸爸一样,用宽容的爱意去原谅这个女人。”苏以馨述说的声音渐渐变得低哑,“为什么?她明明得到了一切,她是他唯一承认有夫妻关系的女人,她继承了他所有的财产。却还是要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我妈妈……明明是最美好的爱情,却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在宝来昏暗的车厢里,贺瑞衍默默无言,用狠狠踩刹车的举动,来代替他所有的回答。

  明素堇直到第三天傍晚才醒来。

  被批准进入重症病房后,苏以馨便一直守在她g边,这会儿累得窝在一旁的凳子上,睡得迷迷糊糊。

  是明素堇打翻了g头的药盘,才把她惊醒。

  “你继续睡!”明素堇抬头心疼道,“都熬成这样了……我自己能起来。”

  苏以馨习惯了她的逞强,并不理会,笑笑便走过去帮忙。

  她好像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因为睡姿不好,脖子酸疼。弯腰捡药盘时,痛得不自觉低咒一声。

  “怎么了?”头顶传来明素堇更加担忧的声音。

  她忙笑着摆手,安慰道:“没事,睡歪了,脖子有点疼。一会儿就好。”

  “赵北澜呢?”明素堇环顾屋内,“他没陪着你?”

  “他大概有事,忙去了。”

  苏以馨将东西收拾好,出去唤护士来检查,低头只见明素堇眼中绷紧的神色渐渐放松。

  她虽有些迟疑,为什么明素堇醒来第一件事就问赵北澜在不在?

  就好像,她知道赵北澜已经三天没有出现。

  那晚上的事情如同投湖之石,在娱乐界和商界掀起轩然大波。

  绯色新闻,尤其是帅气又多金的权少的绯色新闻,永远是女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很快,医院里的护士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幸,陪明素堇就医的这几年,她们都已对她很是熟悉,自是不相信苏以馨是这种人。有几个护士自发地组织起来,不允许记者进入这层楼。

  她躲在医院,得以享受了几天清闲。

  只是这清闲,还是会不时被外界一些传言所打破,提醒她终有一日会回到残酷的现实中去。

  而苏苇苇,就是每天带给她最新消息的那个人。

  “姐!”下课时间过去快一个小时,苏苇苇才赶到,身上还穿着校服,手里举着一叠杂志,老远就唤她。

  她本是疲惫至极,见到她灿烂的笑容,总算心里舒畅了些,“你来得正好!”

  她接过苏苇苇的袋子,领她进去,“我妈刚醒,护士给检查半天,说除了还有些贫血外,已没有其它问题。”

  苏苇苇面色一喜,方才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这么说,阿姨的病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应该是的。”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明素堇已经自己下g,正在护士的扶持下,在屋内缓缓散步,见苏苇苇来了,也是高兴,“苇苇你快来,扶阿姨走几圈。你姐这几天累了,你接她的班,让她去休息一下。”

  “好!”苏苇苇应了声,冲苏以馨眨眨眼,比着口型道:“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苏以馨最初讶然,但转念细想,秦笙也该露面了,却不料,是另外一个人。

  林宝琴。

  她身后停着两辆车,车边满满当当站了近十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两大袋东西。从白色包装外,看不出是什么。

  林宝琴很乐意看到她惊讶的神色,这表示,她的出场还是有些震撼力。

  她不冷不热抬高下巴,指着身后一溜黑衣男人手上的袋子,道:“都是补品,给你妈妈好好养养身体。”

  苏以馨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她原没把她想太坏,纵使那天在夜琉璃,她故意召集媒体想制造绯闻,也不过是一个过气明星处于绝地时特有的举动。

  但她从没想过,这个女人有这样的善心。

  尤其不久前,她还在医院信誓旦旦指责明素堇,声称两人是情敌,称明素堇当年害了她。

  见苏以馨不动,她嘴边泛起冷笑,“别误会,我可没那么好心!这些都是赵奕让我送来的。”

  她领着众人走到苏以馨面前,踩着高跟,颇有几分傲色,“东西太多,我怕你们那个五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小家放不下,就自作主张拿到这里来了。你没意见吧?”

  苏以馨看看那些高档昂贵的补品,并不理会她言语中的挑衅,应道:“妈妈一时半会还不能出院,放这儿也好。”

  林宝琴带来的赵家保镖训练有素,很快就将东西码放在病房墙边。

  明素堇自始至终没过问一句。

  高挑的林宝琴,一脸嘲讽神色,站在门边打量病房里的一切,最后目光转向病g上的明素堇。

  “这里和你之前住过的第二军区医院,可真没法比呢!”

  苏以馨心里一个咯噔。

  若说从前,在她未见识过第二军区是何等奢华时,林宝琴这句话不会勾起她半分念想。

  可是如今,她知道。

  她知道以她对母亲过去的认知,母亲不可能住得起那所医院。就算住得起,她也没有那身份和权势。

  除非,母亲对她隐瞒了部分过去。

  她有些恍惚,看向明素堇时,后者轻描淡写答了一句,“人生处于不同阶段,自然有不同的经历要面对。所幸我从不曾越位去强求什么,也不会沉湎于无用的过去。”

  林宝琴轻哼,“这都是失败者的托词。从前我认识的明素堇,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明素堇已经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她依旧从容地笑着,仿佛方才的争执不过是她和明素堇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

  片刻后,她戴上墨镜,面无表情地出门。

  苏以馨没打算送她,她却转身道:“你出来一下,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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