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看出了两个人的尴尬,带着些责怪的语气道:“刘兄执意去建邺,我也不便强求,但不辞而别是何意啊?”
刘瑶赶紧苦笑着告罪:“我二位唯恐拂了万兄弟好意,这才出此下策,还望万兄弟见谅!”
“此去建邺路途遥远,我命人买两匹快马供你二人骑行,回府拿些盘缠再走吧!”万安说道。
一旁的孙皓已经是满头雾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认识?”
刘瑶笑意绵绵的向孙皓拱手致了一礼:“想必这位兄台就是孙怡姑娘的兄长吧?”
这一句话把孙皓问的更加疑惑了,对方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妹妹?
还是万安哈哈大笑一声,打断了他们:“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先回府再说!”
刘瑶和文鸯只好又跟着万安再次向万府走去,一路上万安向孙皓不断解释着是怎样认识的刘瑶和文鴦,又把孙皓介绍给他们二人相识。
乌程县县衙。
万彧坐在县衙大堂的主位上,堂下两侧分别站着乌程县的衙役,甚是威武。
周处被枷锁拷住了手脚,只能跪在大堂中央。
只见万彧一拍堂木桌子,大声喝问道:“周处,你可知罪?”
周处将头扭开,表情不屑的撇了万彧一眼,冷哼道:“万大人好大的官威,我何罪之有啊?”
“死到临头还不知!”万彧这次可不买他的帐了,当即对着衙内的师爷道:“将周处历来罪状一一列举!”
两个衙役在师爷的指挥下,抬着一个大箩筐放到县衙大堂中间。
师爷瞪了一眼跪在堂下的周处,从箩筐里掏出一卷竹简,摊开朗声念道:“周处,吴郡人,嘉禾五年生,太元二年犯抢劫罪,太元四年犯杀人罪,永安元年犯强抢民女罪,永安二年殴打乡人,永安六年再犯杀人罪,如今又犯强抢民女,殴打乡人,当街械斗,罪状罄竹难书!”
万彧已经听的不耐烦了,示意师爷停下,指着堂下那一箩筐的竹简谓周处道:“你看看,这一箩筐里记的都是你的罪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谁知道周处非但没有任何悔过的神色,反而哈哈大笑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倒是动我一下试试?”
看到周处还这么嚣张,万彧这下是真的怒了,当即大喝道:“来人啊!给我将周处先当庭杖责二十!”
“诺!”
两个衙役已经抢先上去将带着枷锁的周处摁倒,另外两个衙役提着手里的大棍就要去往周处股后打。
“竖子敢尔!”周处顿时怒不可揭的大吼道,看来这次万彧是真的不要命了,居然敢动真格儿的,这二十庭杖下去他还不得皮开肉绽?
眼见桀骜不逊的周处终于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万彧很是满意,冷笑着期待看到挨完廷杖后的周处。
忽然,从县衙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慢着!”
一个身穿锦袍的文士急匆匆的就往县衙内闯,边往里面闯边高喊着。
万彧看到来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陆先生,没看到本官正办案呢?你来作甚?”
来者正是乌程县一个陆家分支的家主陆程。
陆程走进来看了一眼被衙役放倒在地的周处,顿时叹了口气,周处的恶名他是知道的,可陆家与周家世代联姻,都是一根儿绳上的蚂蚱,如果他不来保周处,将来他陆家有难周家也会作壁观望。
“万大人,在下能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陆程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万彧拱手作了一礼。
万彧冷哼一声,说道:“本官公务在身,陆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在这公堂之上明说!”
陆程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公堂上的师爷和衙役等闲杂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万大人,周家已经派人去吴县请郡守大人了,这次恐怕事情会很严重啊!”
陆程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说话没有完全点破,只是把事情叙述给了万彧,料想他自然会听得懂。
没想到万彧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看着堂下的陆程,若无其事道:“郡守大人来我乌程自当好好照应,只是我公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必告知与我了,不要耽误了本官断案!”
一听到万彧装傻充愣的话,陆程瞬间也呆住了,随后用手指着上面的万彧:“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此言何意?”万彧道。
陆程急的一跺脚,哀叹了一声,又看了眼还在被衙役压住的周处,说道:“诶!这次周家的人是真的怒了,等郡守大人一到,非扒了你的乌纱帽不可,万彧啊万彧!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能抓了周处呢?”
还在地上趴着的周处听到郡守大人要来救自己,顿时更加的嚣张跋扈了,完全没有了刚才要挨廷杖的那种焦急,高声的对着万彧吼道:“万彧,现在乖乖放了老子,咱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否则....哼哼!”
堂上的万彧无视了周处的话,他必须要赶在郡守大人到来之前赶紧法办了周处,不然等郡守一来,事情没准儿又会发生变故。
正思虑间,亲自抓捕周处的那个江东兵官长穿着一身甲胄,大踏步的走进了堂中,他是乌程县的县尉。
看到县尉进来,万彧赶紧向他问道:“我让你去传的证人传过来了吗?”
万彧指得就是被周处调戏的那个女子,把她找来当庭指控周处又能给周处再加一顶无法反驳的罪名。
那个县尉脸色有点儿难看,随后看见站在堂中的陆程,瞬间露出一种更复杂的神色,朝着万彧拱手辑了一礼,说道:“下官不敢去传!”
“哦?这是为何啊?”万彧顿时颇为疑惑。
县尉转头又看了看陆程,想要说什么却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敢说出来。
万彧已经不耐烦了,呵斥道:“到底因为什么?那女子什么来头你不敢去传,让你回答本官的话你看陆程干嘛?”
那县尉把心一横,当即说道:“那女子正是陆先生府中的女眷,下官不敢去传。”
“什么?我府中的?”陆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下趴着的周处也是一愣,呆呆地看着县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己怎么会调戏了陆府的女眷?陆府的人自己明明都认识啊。
万彧用着怜悯的目光看了陆程一眼,随后哈哈大笑道:“陆先生啊陆先生,你可知我为何让县尉去传唤一女子?”
“不知!”陆程语气很不快的回答道。
“哼!不知?那就让我说道说道。”万彧当即神色凛然,眼睛来回盯着周处和陆程:“今日之事皆因周处当街调戏良家而起,有人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却被周处带着手下围殴致伤,本官让县尉所传之人正是被周处所调戏的良家!”
“啊?周处调戏了我府里的女眷?”这下陆程是真的骇然了,没想到他来保救的人居然调戏了自己府中女眷。
周处看到陆程已经逐渐异样的脸色,赶紧大声的说道:“不可能!陆府的人上上下下我都认识,那美妞儿绝对不会是陆府的人!”
“对!不可能是我陆府的,我陆府的人周处都认识!”陆程也附和着说道。
万彧心中也不大相信是陆府的人,这事儿太巧合了,陆家和周家多么亲密的两家世族,周处怎么会调戏陆府女眷,于是万彧又向县尉问道:“你确定那女子是陆府的女眷?”
“千真万确!”县尉正色的回答道,他可是亲眼看见那女子带着丫鬟进了陆府。
随后陆程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顿时脸色吓得惨白,用着已经微微颤抖的双手指着周处:“那....那女子是不是随身带着一个丫鬟。”
“是啊!”周处迷茫的点了点头。
陆程又问周处那女子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貌,周处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出来,一丝担忧却在周处心底油然而生。
“完了完了!”陆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呆呆地念叨着。
万彧见状赶紧道:“快扶起陆先生!”然后慌忙的走下堂和县尉一起把瘫坐着的陆程扶了起来。
周处仍然被衙役死死的压在地上趴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为什么陆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缓过一口气的陆程,将目光看向周处,咬紧牙关指着他道:“竖子!你闯了大祸了!”
万彧和县尉都是面面相觑,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惹得陆程这样子失态。
周处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问道:“难不成那是陆老新娶的小妾?”
这不问倒好,一问更把陆程气的差点背过气儿去,指着周处瞬间说不出话来。
万彧和县尉也差一点崩出笑声,强忍着憋起笑意问道:“那女子不会真的是陆先生新纳的小妾吧?”
陆程看连万彧都这样问,再不解释他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赶紧解释道:“那姑娘是在下的外女,本家住在建邺,远到而来看望在下,这两天刚到乌程,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万一让他老父亲知道,我该怎么跟他父亲交代啊!”
周处看到陆程吓成这幅模样,还以为那女子是陆程刚娶的小妾才会这样激动呢,原来只是他的外女,顿时冲着陆程说道:“不就是你外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老子就娶了那美妞儿,嫁给我周处也不算辱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