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刺耳的话魏苧胭根本没有心情,因为即便她全神关注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异常,而悰磊检查完的结果也是一样。
“核实过人数没有?跟我给你的相同?没有少?全部都在?”魏苧胭再次跟悰磊确认道。
悰磊点头,所有的人都对得上号,没有缺漏。
“错了,你们少检查了一人…”
洋洋得意的孙信在旁泰然若定开口。
“你把谁藏起来了!”魏苧胭立即问。
“没藏。”
孙信漫不经意回答,“你们少检查了我,要不要我也把衣服脱了,给你们检查看看?”
眼中刚点起的光芒又再暗落,那晚是孙信亲自拦的魏苧胭,他怎么会是神秘人…
一无所获的魏苧胭不意多语,打算离开。
“站住!”
不满的孙信喝道,“魏苧胭,你当我这是什么,由得你想来就来,羞辱一番后再说走就走吗,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军中将士一个交代,就算拼掉全军的命,我也不会让你大摇大摆离开!”
营地里高战的女子握剑的细指骨节透白,慵懒的语调浸满邪气,“也好,反正我存了满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总算能寻到一个正当理由。”
所有孙信列队的士兵们即刻将魏苧胭反围起来,齐齐拔刀相指,形势顿时剑拔弩张。
“谁敢伤她!”
有厉喝冷声传来,在得知魏苧胭带人来孙信军营,郭沐沉已经第一时间赶来。
“懿王殿下。”
孙信伪善行礼说道,“懿王殿下这次想护魏苧胭怕是也护不住,今日是她挑事再先,就算闹到皇上那,下官也是占理的。”
“孙信,论功绩论地位,你跟她相比孰轻孰重自己心里没个底吗!”郭沐沉把魏苧胭护在身后,重声道,“你想把事情闹大让皇上来知道,魏苧胭好歹姓魏,魏家有大把卓著的军功在,本王也愿意保她,你觉得你的赢面能有多大?”
“说到底懿王也是个护短的人。”孙信冷声嘲讽道。
“本王是!”郭沐沉坦荡答道。
要对魏苧胭下手,便是在触碰郭沐沉的底线,他语气阴沉的说,“本王还可以多奉劝你一句,你伤本王,领过罚,本王便不会与你过多计较,可你如果敢伤她,本王定倾全力灭了所有能跟你扯上关系的人!”
说最后一句话时,郭沐沉明明没有加重语调,但每一个字都能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似乎魏苧胭要有任何损失,孙信将会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来偿还。
这一刻,孙信在郭沐沉身上看到的不是什么仙气环绕,而是如魏苧胭一样的魔气森森,甚至,比魏苧胭的更加暗邪阴魅…
原来,所谓的九天神将,也只是当你能守住心中之人时才是神,如果守不住,与魔何异。
历过沙场的人都知进退,孙信也不例外,他拱手俯身,紧绷的手背崩现条条青筋,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得很好,淡淡说道,“下官不敢,下官恭送懿王殿下,恭送魏将军!”
随郭沐沉迈步离开的魏苧胭撇头,回看孙信,语气冰冷道,“孙信,我只警告一次,离我哥的军队远一点!”
刚出孙信的军营郭沐沉就责备魏苧胭道,“你怎么这么冲动!”
要不是他派人紧盯孙信动向,还不知道魏苧胭前来挑衅,难道她是真打算在这里大杀一场!?
“没时间了…”
理亏的魏苧胭垂下头,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把眼下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郭沐沉,孙信已经在挑拨魏钧澈的军队,那些人如果真的去了,魏家造反的罪名怎么都洗不脱,是实在没了办法魏苧胭才会去孙信的军营。
大臣们的目的郭沐沉原先就有所怀疑,被魏苧胭说完已然做实,但这件事牵连甚大,如果不处理好,夏州难逃一场内战,郭沐沉让魏苧胭先回营,他会想办法,说完便匆匆离去。
回营后魏苧胭也派人密切监视孙信,才没多久,有消息传回,孙信和多位朝臣正带人集结在魏钧澈的军营,似乎准备有所行动。
最终还是等不及郭沐沉吗…
无法随由情形继续恶化,魏苧胭不再等待,提剑就走,才出帐就看到悰磊等人在外面等她。
猜到所有人的想法,魏苧胭开口,淡淡的说,“我自己去就好。”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魏苧胭没有要带任何人的意思。
“将军!”悰磊没从,“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还有跟随魏钧澈将军多年的兵将同行,你就一个人怎么拦得下!”
“你们才操练多久!”谁知魏苧胭立马就骂道,“我哥的兵别人不知道什么实力,难道连你们也不知道吗!你们真觉得跟我一起去就能拦的下他们!”
现场没人敢开口,要跟魏钧澈的兵为敌,他们是横竖不够打的。
“可是...”悰磊说道,让魏苧胭独自前去还是太过冒险。
“行了!我救你们回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去送死,有这份心不如努力把本事练好,待下次再来帮我的忙!”
半刻不想耽搁的魏苧胭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黑夜覆笼,京都莫名倒下瓢泼大雨,孙信和众多大臣率领着魏钧澈的兵直入京都城,守城的将士莫名不见了踪影,雨夜的元安大街处处弥漫着不平静的气息,早已空荡无人。
大队人通行无阻来到白虎门前,电光破天穿闪,雷声震耳鸣至,雨点密集喧嚷如银河下泻,倾洒满盘珍珠淌汇成河。
伴随转瞬即逝的雷电,有墨色的身影在迷蒙的雨夜驻立大红的宫门前,当雷电暗寂,那人也融消在漆黑的夜色中,所有人停驻脚步,借雷光努力辨认着对方的身份。
轰,又是一记震天响,被闪电点亮的脸庞冰冷刺骨,湿漉漉的模样加上周身低沉的气压似浓墨重彩描出一个叩开地狱的夜行鬼畜,趁雨夜恣意讨债夺命。
“魏苧胭,我们今天要为大司马与魏将军平反,你站在这意欲何为!是帮是拦!”
在最前面带头的孙信大声喊道。
魏苧胭环视密麻的人,预估绝大多数朝臣都在这里,打前锋的是魏钧澈的兵将,其余的士兵便是那些和孙信一样掌管着稀疏兵权的武将们自己带来的。
其实当年夏州起义时,原本在郭天琼底下领军的将领众多,战事结束后,为稳定军心,郭天琼明面让那些将领继续掌兵持权,可暗地里却悄悄收集各家把柄,再借机把兵权收回,然后交给魏振廷与和魏钧澈。
所以这些大臣今日打着魏家大义的旗号,刻意让魏钧澈的兵出面,无非是想,胜了可以给郭天琼施压,让他不再收权,败了也可以除掉魏家父子,防止魏家一门继续独大。
还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
“魏家将领唐炜何在?”站在雨中的魏苧胭高声喊道。
唐炜从人群中走出,他是魏钧澈的副将,已跟随魏钧澈多年,性格耿直,不擅谋略,但忠义赤胆无须怀疑。
“唐炜,你身为魏家军将领,怎能受人唆使随意带军入京都,你可知此乃何罪!”
魏苧胭一开口就是厉声的责骂。
面对本该是自己人的声声质问,唐炜瞬间困惑,就连其他魏家的士兵都猜不透魏苧胭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发话。
“魏小姐。”唐炜开口解释道,“大司马和魏将军已入狱数日,如果我们再不来,他们定会被皇上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可以很郑重的告诉你们,若你们真心想救我父亲和大哥,就不要再生事,所有魏家的军必须在此止步!”
这些话魏苧胭是对唐炜说,也是对他身后无数魏家的兵将说。
“魏小姐!”
对于魏苧胭的阻拦,唐炜直接跪下,他是不懂算计,但也不傻,多少思量过其中所涉及的层面,可他们就是已无二法,才选择铤而走险的,唐炜说道,“此事是唐炜所为,倘若日后皇上要问责,唐炜会独自承担,绝对不牵连魏家,也不会拖累到大司马和魏将军!”
“住口!”
气急的魏苧胭抡起拳头直接揍在唐炜脸上,暗幽的淤紫在电闪下清晰浮现,唐炜的榆木脑袋魏苧胭向来知道,固执没关系,冥顽没关系,可关键时刻不听劝不是事后愿意独自扛责能解决的。
“想清楚自己的身份,谋反的罪责你担不担得起!”
抓起唐炜的衣领魏苧胭声声怒骂,“你明知我父亲与大哥是被人诬陷,还要以武力逼皇上妥协,莫非真觉得套在他们身上的证据还不够多吗!”
他们理应是魏家同仇敌忾,互相扶持的战友,竟会被敌人利用成为推魏家进绝境的棋子,魏苧胭的怒火一下爆发,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嘶吼而出,“像你这般逞勇缺谋,有什么资格以魏家的名义领军,又如何对得起我大哥对你的信任!”
这一拳打得所有魏家的士兵有些慌乱,而道破的事实也将士们互看相望,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只要能救出魏振廷跟魏钧澈,就算赔上全部人的性命都是值得的,却没人想过还有适得其反的层面。
“魏苧胭!”
好不容易说服的兵将竟然被魏苧胭几句话就陆续开始动摇,即刻要挽回军心的孙信立马高声插话喊道,“当时他们抓了大司马和魏将军,我听闻你因为跟大司马断绝关系,能置身事外不被逮捕,心中还在庆幸至少会有人能替魏家翻案,可这么久你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