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的孙信假好心扶起倒地的唐炜,一副凛然坦荡模样狠狠指责魏苧胭,“这段时间你根本没去找证据,日日惦记的都是私仇,还带人来我的军营找过麻烦,我为大义愿意放下旧怨替魏家来做前锋,你现在还要阻止我们救人,看来大司马将你逐出家门确实正确,你这种不孝女根本不配姓魏!”
孙信每一句理直气壮的逼问都让他身后的兵将们一起点头认同,纷纷附和魏苧胭根本没尽到魏家人的责任,简直愧对魏家列祖列宗。
“废话少说!”
这种时候魏苧胭根本不想跟孙信辩是非对错,她冷声道,“想让魏家的军硬闯皇宫,就先问过我!”
简单不过的话语,反倒让魏钧澈的士兵无人敢动,凡是跟随魏钧澈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疼爱妹妹,要是他们真的把魏苧胭伤到,不管是什么理由,魏钧澈都不会原谅。
宫门前的情况一度僵持,皇城的禁卫军也在此时列队赶来。
禁卫军统领听闻是魏家的人要起兵,又见到魏苧胭在所有人前面,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让禁卫军先拿下魏苧胭,如果有人要抵抗,一并就地正法。
“等等!”
禁卫军中有人大喊道,“这件事一定有误会,魏苧胭将军是不会谋反的!”
出来阻挡的人是先前魏苧胭跟郭沐沉在白虎门见到的守军,起义的时候他一直都跟随魏苧胭,相信她的为人。
还没等魏苧胭开口跟禁卫军们解释,孙信就抢先喊道,“魏苧胭,你虽为女子但也是魏家的人,今日你若寻求的同样是大义,就和禁卫军保持距离,我们所有人都会对魏家马首是瞻,否则,你将是整个魏家的敌人!”
魏苧胭不由冷笑,让孙信做武将简直是埋没人才,明明与魏家势同水火,却能摇身一变,不仅可以代表魏家的立场说话,还能将自己踢出局。
“所有人听着!”孙信继续高呼,“箭已上弦不得不发,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司马跟魏将军!”
另一方禁卫军的统领也举起长剑,命令道,“诛杀所有魏家逆贼!”
两声高喊之后,一场混战开始。
立马有禁卫军攻击魏苧胭,魏苧胭仅以沉胭剑柄将对方逼退,未伤及性命,而孙信的兵将则想顺势夺取禁卫军性命,魏苧胭飞步冲过,扬退正中孙信的士兵将他踢开。
在交战的人群里魏苧胭不断分开厮杀的士兵,可击落武器或者打退他们没太大效果,双方陆续出现伤亡。
正忙于分开两个要互取对方性命的士兵,魏苧胭听到身后有声提醒她小心的叫喊,待回头,一个身影挡在她身后,有利剑刺进那人身躯,尖锐的冷剑从后背穿透而出。
偷袭的孙信蔑视低哼要抽出铁剑,那人双手握紧将剑卡死,孙信抬脚猛然踹中对方胸口,用力将剑拔出,受重击的来人整个身体外飞。
随剑抽离的鲜血混夹雨珠落下,融入夜色化为墨黑,从身边倒下的人视线始终没有转移过,即便眼里的光芒逐渐变得微弱,嘴里依旧坚定的对魏苧胭说道,“将军,我信你!”
他就是从魏苧胭军营里被调去皇宫做禁卫军的士兵…
“孙信!”魏苧胭怒吼。
漆黑的眼珠有怒雷激迸火花,砰然在雨夜炸开惊雷万束,暗夜中有道银芒伴随电闪破空袭来。
论武艺孙信远不如魏苧胭,也就能趁她不备时偷袭,直接交手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在魏苧胭怒气燃盛的时候,仅寥寥几招,孙信完全被压着打。
又是寒剑劈下,孙信急忙挥挡,魏苧胭剑柄灵活划转,横开孙信的剑,随即扬腿重踢,孙信整个人飞退倒地。
还未等他站起,魏苧胭一脚踩住他寻剑欲回击的手,握沉胭乍然刺入孙信肩头。
艳红的绯剑下移,将孙信右肩的伤口慢慢扩大,他剧痛难忍,不得已以左手握住沉胭,制止魏苧胭进一步的推动。
“孙信!”魏苧胭凶狠地说,“我给过你警告,离我哥的军队远点!”
“你究竟想怎样!”挣扎已完全无用的孙信喊道。
女子阴邪的语气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还债!”
落在天地间的雨帘被横甩的墨珠隔断,孙信撕心裂肺的喊声在纷杂的黑夜回荡,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触血必欢的沉胭耀亮烁烁绯芒,雨水如琉璃玉珠落在剑锋,飞快将鲜血冲刷干净,只留下妖赤的红光在空中散透。
捂住右肩的孙信在地上痛苦打滚叫喊着,肩头本该延伸出来的手臂落在不远处,断臂处的鲜血如喷泉涌出,在他身边迅速沐染大片红海。
持剑的魏苧胭微微撇头,回看所有停住动作的人,雨雾里的眼神冷寒结霜,清亮的声音带着严厉不容反驳的威摄,毫不费劲遮盖周遭喧嚣。
她说道,“凡是魏家的士兵都给我听好了,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过来,否则,你们不再是我魏家的军人,要逆要反,用自己的名号,少借我魏家之名!”
“魏...”依旧不甘心的孙信支撑着想爬起,大喊道。
才吐出一个字,魏苧胭抬脚踩上孙信鲜血潺潺的肩头,怒声道,“闭嘴,你不姓魏!”
宫门前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在耳际回响,提醒着时间确实还是流逝...
很快,唐炜第一个走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接着,其他魏家的兵将也陆续跟随,纷纷站到魏苧胭边上,
魏家的军,在这个世上始终只会服魏家人的管制…
剩下的士兵不约望去自己主将,魏家的人已经不打了,那他们还打不打?
没了魏家军做前锋,孙信又被重伤,大臣们瞬间失去主力,可他们已经踏出这步,和禁卫军不战都战了,魏家的军可以选择服从魏苧胭,他们万没有顺从的道理。
终于有人硬着头皮出来,慷慨激昂喊道,“没想到魏家的军队竟然是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我等为真理而战,不可轻言缩怯,所有正义之师们随我杀冲,史书会记载我们的功绩!”
魏家军的退出也让禁卫军暂停了动作,他们同样望去自己的统领,请求新的指示。
在一番思量后,禁卫军统领作出决定,对自己的兵将吩咐道,“眼前形势敌友难分,宁杀错莫放过…”
而划归第三立场的魏家军队也等待着魏苧胭的命令。
女子握紧手中长剑,深邃的黑瞳闪烁耀亮的光芒,她明确吩咐道,“擅闯宫门,罪同谋反,只要魏家的人还在,必会替郭家守这片江山!”
就这样,一场凌乱异常的对战打起。
朝臣的士兵要夺除他们外所有人的命,御林军要夺除他们外所有人的命,唯独魏家军夹杂其中,一边击杀进攻迎上的敌人,一边提防本该是并肩的同伴刺来的冷剑。
“圣旨到!统统住手!”
随着一声高喝,大队人马赶来围住混战的人群。
郭沐沉自跟魏苧胭说完就即刻进宫请旨,连停歇都不曾又回营集结兵马,没想到还是没有孙信这班人速度快。
看到魏苧胭安然无恙,郭沐沉算是放心,他在魏苧胭耳边说剩下的事他会解决,让魏苧胭现在就进宫见郭天琼。
入殿时,郭天琼正在案前作画。
宫外要造反的人已经打得你死我活,当事人还能如此悠然自得,连陪同身旁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也淡定自若,毫无半点慌张,看来郭天琼对此战有必胜的把握。
“苧胭来啦。”
仍在专注于挥笔绘描龙蛇万千的郭天琼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开口。
魏苧胭亦没出声在旁静候,皇帝都不急,她急什么。
半响,郭天琼将完成的画作交给太监,看向魏苧胭,问道,“你哥的兵被降服了吗?”
“是!”
“确实出色。”
悠悠品一口,不急不慢的郭天琼缓缓说道,“无数大臣掏空心思都做不到的事,你就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完成,带兵,果然还是魏家的人厉害。”
“皇上过奖,两位王爷也是领兵奇才,只是如今身份尊贵,要肩负更重大的责任罢了。”
魏苧胭谨慎对答,郭天琼的话不正不负,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出错。
“嗯。”郭天琼的表情极为平淡,让人全然猜不透想法,他接着开口入正题,“你父亲和大哥的案子,找到证据了吗?”
“苧胭没用…”
本还沉着应对的魏苧胭神色低落下来,但很快补充道,“请皇上相信苧胭,魏家是绝对不会谋逆造反的!”
捧茶的人眉头微微皱起,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父亲和大哥是什么人,朕自然明白,朕原以为给苧胭跟懿王一点时间,待你们找到证据,这件事情就能无风无浪的了结,现在却…”
似有所思的郭天琼继续问道,“听说你白日带人搜了一遍孙信的军营?”
“是!”魏苧胭答道,“那夜把龙袍藏在军营的神秘人被我撞见,追捕的过程中是孙信出面阻碍,所以此事定是他主使!”
“那你们还找到什么?”郭天琼问。
“缝制龙袍的布料源自陶县…”
答这话时魏苧胭脑袋低垂,整个人跟泄气一般,所有的证据,没有明确指向性,根本难以帮她父亲和哥哥脱罪。
偏偏此刻,郭天琼眼中有道鹰锐的厉光出现,但一闪而过,无人察觉,他低声念道,“陶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