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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渐逝,皇灯节将至。
都城内有一规矩,普天同庆之日,城内任何商家需休业一天,张灯结彩,上下同欢。
因此,便吸引不少翩翩公子冲着花影楼远道而来。好提前给楼里心仪的姑娘送礼讨好,望邀得佳人节日同游灯河。
连日来,上花影楼送礼的络绎不绝。姑娘们虽有喜也有不喜的,都不会当面拒绝,均由在前楼负责的管老爹收礼。管老爹不敢怠慢任何,当下便命人再将礼送往各个姑娘院中,那些个跑腿的小厮时常累得直呼‘只怕这门槛都得被我给踏垮了!’
花颜魁的院子里,平日本是清净的很。近日来,每天送礼的小厮来往跑了都不下二三十回。本来闲着的思牙,也变得忙碌起来,又是收礼,拆礼,记载,分类,还得帮着颜魁姐思量哪些该回礼,以便日后好再往来。
颜魁虽有近一个月都称病抱恙,未去楼里露过面,却更是让那些个贵客门心有挂牵。思牙每天都能发现好几样贵重礼是重了名的主送的。可越是这些人,颜魁姐倒越是不予理睬。思牙不明所以,只记得颜魁姐说‘这些人,交的不是真心,何须理睬?!’
真心?什么是真心呢?如果日日挂念都不是真心,什么才能算是真心?思牙越想越恼,越恼越想不通透。也许是因为心里本就焦躁的很,她每日都期盼着沈子牙能再出现,可每每盼到残阳余辉之时就越发失落。每每弹着他送的七弦琴就越是挂念,可越挂念越不得见
这算不算动了真心?
“思牙!这些礼你都帮我看看,若还是那些个人送来的,就别费神拆了。”花颜魁朝着石台旁发呆的思牙走来,身后跟着个小厮,怀捧着垒过自己个头还要高的礼盒。
小厮将礼品放下,接过颜魁姐赏的一锭碎银,欢喜的道了声谢便跑了出去,定是急着得去给另外一家送礼了。
“又有这么多呀!”思牙说着,忙起身一样样的点着礼品,按熟不熟名决定该拆和不该拆来分类。
“哎!每天看礼看的我都累了。你说好端端的日子,干嘛弄些节日出来。真是麻烦!往后碰到了还得道谢,我又不能一样样的记着别人送的都是些什么吧!”颜魁怨气的唠叨着。
“姐姐别烦了,这不都有一半多是你拆都不拆看都不看的嘛!”
“那些呀!那些是我往后是见都不想见的人,所以不拆也罢!”
“嘻嘻姐姐可真狠心!”思牙打趣道。如今手里的动作已经练就的很是麻利,对于该拆和不该拆的她也能迅速分别。
“你这小妮子,别拿我说笑!”颜魁佯装生气模样,抬手敲了她额头一记,也帮忙整理起来。
二人说笑之时,院子门口忽有动静。一白发须眉的老者,正探着身子朝里头吆喝:“思牙丫头可在?”
二人循声望去,是管老爹。要说这管老爹岁数虽大,头发花白,可身子骨却是格外硬朗,楼里的丫鬟小厮们任谁都怕他,时常见他举着棒槌追着做错事的小厮满院子跑着打。可又数他最贴心,不管是哪个丫头还是小哥病了伤了,他都能连夜无微不至的照料。
“咦!~管老爹来了?”颜魁停了手上的活儿,领着思牙朝院门口迎去,客气问道:“是什么事儿让管老爹您亲自来找我家思牙妹妹?”
“来给思牙丫头送封信,也好看看颜魁姑娘你身子最近怎样,若是有哪还未痊愈,我好再给你调几剂药。”管老爹说着,将手里的信朝思牙送去。
思牙接过信,鞠身道了谢。
颜魁瞟了眼信封,封口上蜡印着‘卫’字。心想,原来是卫国府的信,难怪劳得管老爹亲自送来。又立即笑颜对着管老爹说:“让您费心了,我近来挺好的,也没哪再疼着,老爹您别太操神,这天凉了您也多注意自己身子。”
如此来回寒暄了几句,管老爹才离开。
思牙本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拆信来看,可碍于管老爹在,也不好自己先行离开,这会儿他终于走了,思牙忙一手将信封撕开。
颜魁见她着急样,明知故问,“谁来的信?这么急的你!”
“是卫国夫人,说不准姐姐的事儿有着落了!”思牙边说边手不停歇的掏出信纸,忽从信封里掉落一颗耳坠子于手掌心中,思牙定睛一看,正是姐姐带惯了的那对耳坠子。
颜魁瞧见了,好奇地问:“这是哪门子意思?”
“这个是我家姐姐平日里常带的耳坠子,夫人将这个给我,莫不是想说姐姐的事妥了?!”思牙举着耳坠子答道。心中欣喜万分,又是忍不住的一阵蹦蹦跳跳,欢呼着“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这回遇贵人了!”
思牙上回去了卫国府的事,颜魁由头至尾都听她细说过。可颜魁明白,这其中的蹊跷思牙怎会察觉。卫国夫人借撞马之事找上思牙,分明就是个幌子。堂堂卫国府,里里外外都戒备森严,高手如云,怎会让一匹脱了缰的马冲到集市上去,若说是她卫国夫人故意放马想撞了思牙,好让她取不回祭祀物品也不为过。
颜魁想不透那卫国夫人拉近思牙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尽是百般懊悔没能一开始就将一切与思牙言明,那万人敬仰的卫国夫人就是陆玉居他大娘,更是三番五次险些要了自己命的狠毒女人!好让思牙能自知该与那卫国夫人保持距离。而如今,一方是对自己深信不疑的思牙,一方却是自己屡欠恩情的花爷,叫她如何开口。
“还不快看看信上写些什么?!”颜魁回了神,打断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思牙。
思牙收敛起满心雀跃,忙展开信纸念了起来,“今夜于府中一聚。”
“她邀你去府上?”颜魁问。
“嗯!定是有要事。我答应过夫人,要为她达成一事作为报答的!”思牙将信和姐姐的耳坠子分别装好,正准备向颜魁姐告假,却见她眉头紧蹙似有心事,忙关切询问:“姐姐怎么了?是哪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只是在想”
“姐姐有话不妨直说,思牙都听着。”
“你觉得那卫国夫人如何?”
“夫人挺好!我与她素不相识,她却肯出手相助。何况夫人信佛,信佛的必定都是善人!”思牙满脸敬佩之色的说道。
颜魁却是心底一阵冷笑。呵!信佛的善人?只怕那佛珠都不过是她杀人的利器罢了!
“可是,你涉世未深,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
“姐姐为何说这话?我不过是个丫头,一无钱二无权的,人家能骗得我什么?何况她可是卫国夫人,要什么没有,怎会加害于我呢?!”思牙纳闷,她不明白颜魁话中究竟有何含义。
“你心思太过单纯,我只是希望你万事能够再小心谨慎些。”颜魁懊恼,她无法告知思牙那卫国夫人就是害得她这数年来都不得踏出花影楼一步的人,就是那陆玉居的大娘,更是伤的她险些送命的狠毒之人。
“嘻嘻,姐姐原来是担心我。颜魁姐姐也是善人,也是思牙的大贵人!”思牙说着,
欢喜的一把将颜魁抱个满怀,嘴里还不断娇嗔着:“颜魁姐姐对我太好了,我会舍不得姐姐,舍不得花影楼的!”
“傻丫头!”颜魁疼惜的拍拍她背脊,又替她整理好微凌乱的发丝,说:“不早了,你快些去吧。也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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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落日,余辉渐暗。
思牙走后许久,花颜魁仍在院落中踱着步子,愁绪眉间,心思凌乱。她知道,即便自己今日没说,思牙总有一日也会知道卫国夫人的厉害。到那时,她怎能接受真相!陆玉居和她,又岂会有结果?!
夜风袭身,颜魁不禁打了个哆嗦。正想回屋,忽见院墙外跃进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遂又停了步子,冷嘲了句:“怎么说也是堂堂花影楼当家的,好好的大门又没人拦着你,偏要做这好似偷鸡摸狗的事儿!”
那道身影从楼宇屋檐上一腾而下,稳当的落立在了花颜魁跟前,是花爷。
只见花爷扯开嘴角笑说:“我这不图省事儿么!”
“哟!花爷是有何事找我这般个急的,半点功夫都耽误不得?!”颜魁显然是故意与他拌嘴,绕过他径直朝屋里走去。
花爷急忙倒退着追上她,伸手拦住去路。
“怎么!你还想躲着我不成?!”
“你不都知道了,我还怎躲得过?!”
“那你为何不告知我思牙和卫国夫人的事儿?!”
“不是有管老爹么!何须等我告知你。”
花爷也不再为难她,收了手,嬉笑着说:“你这话听着,倒像是在吃管老爹的醋!”
“哼!就你爱胡说!”颜魁自知,若论嘴上功夫可从没胜过他,便不再搭理,起先回了屋,点上灯,又给二人斟了茶。
花爷接过茶,瞧了瞧颜魁,若有所思的问道:“这阵子,沈子牙可有再来找你?!”
“那次之后,没再来过。怎么,你可是有意与他联手?!”颜魁定睛看着他,略显不可思议。
“有何不可?!他的目标既然也是卫国夫人,我们不妨联手,岂不胜算更大?”
花爷说的虽听着有理,颜魁却越发不明。凭花爷独行独往的性子,怎会与一个不清底细的人联手办事?!莫非
“莫非花爷已经摸清了那沈子牙底细?!”
“啊?!这个,这个我还不清楚。”花爷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措手无错,好在他急忙低头饮茶给避了过去,心底略为歉疚的有意隐藏着什么。
“那你也愿与他联手,不怕是着了人家下的道?!我总觉得事有不妥。”
“呵!我有那么不经事儿么!?我不过觉着,他与卫国府有何恩怨咱们无需理会,但人家既然找上门了,也无谓拒绝。何况,那卫国夫人岂是好对付的?!”花爷尽力掩盖着神色中的异样。
颜魁虽有不愿,但花爷的决定是比千年老树还要根深蒂固,只好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转了话道。
“你说那卫国夫人主动找上思牙,可是冲着我来的?!”对于此事,颜魁一直耿耿于怀。虽说花爷也有意利用思牙,但她不情愿思牙是因卫国夫人对自己的报复而被牵扯进来,如此,只会更觉内疚不堪。
花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断然说道:“我敢担保,那卫国夫人若是有心冲着你来,凭她的手段是宁可直接杀进花影楼,也绝不会绕这么大个弯。恐怕她是另有所图!”
“思牙是跟着我的,如今她刻意接近思牙,还能有什么企图?!”
“这妇人的心思可不简单!若我没估错,只怕她这城府深着呢!”
“此话怎讲?!”
见花颜魁似是非要探个究竟,花爷只好歇了茶,说道:“卫国公在生时,有多少文武高官为他是从,你可知为何?!”
“我又不是圣都国人,朝堂之事怎会明了?!”
“卫国公本也是王室子弟,排行第三。我曾听说在那个年代,先王本是属意三王子即位,可为何突然驾崩却留得口谕传位给了七王子。好一段时日,百官不服。幸得三王子站出来拨正朝政,不仅带兵收服各方乱臣贼子,更是抵御了他国的趁势攻击。这才受封卫国公的名号。可历代王朝有规在先,新王登基后,同族兄弟若不受封地而是留在都城的,就得另赐姓氏,这便有了如今的陆家。却没想到,偏是有人暗地里想铲除陆家,先是卫国公,后是陆尚居。只是不料,这陆夫人竟也是个狠角色。”
“这都是陈年旧事,与卫国夫人接近思牙又有何干系?!”
“我只是担心那卫国夫人如今这般拉拢各方官员,和曾经支持三王子即位的那些老臣子,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她是想恢复卫国府的姓氏!”
“什么?!!”颜魁倒抽了口气,一阵惊呼,“她有如此大胆!岂不让整个卫国府陷入万劫不复?!”
花爷被她惊呼的险些呛了口茶,揶揄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的卫国府。”
说起卫国府,颜魁颓然显得伤神,黯然说道:“毕竟也住过一年半载,总是有些念想的。”
“过去的事,就别再记挂着!不过听了这些,你也该明白为何殿下处处提防着卫国府,甚至命我随时将她处之而后快吧!”花爷淡淡说道,又替各自又添了热茶。
颜魁看了他一眼,示谢。又开口问道,“即便卫国夫人真有那打算,要了思牙有何用处?!”
“她即使势在必行,但总不能自己站上王位,你说还能是谁?!”
颜魁猛的一惊,差些撒了茶杯。今日听了这番话,才真正明白过来。
片刻后,花爷自问自答说出那个人名,“陆玉居!”
“是啊!想必陆玉居也是察觉了他大娘的谋划,才离开了陆家自立门户。”颜魁后知后觉的说着。
“所以,那卫国夫人要了思牙,便是为了让陆玉居重回卫国府!”
一切已然通透,颜魁仍是震惊万分,原来一切的一切比她所认知的要复杂的多。如今自己受过伤痛,终究醒悟。可思牙呢?!她又是踏向怎个未知的路<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