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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府内最阴森也最神秘的一处,只怕莫过于书房了。
夫人除了在祠堂颂经,闲暇时更常来书房。书柜上的兵书、剑谱,每一本都有着厚重的翻阅过的旧迹。案几上,毛笔、砚台依旧,数年来从未换新,只因这里的所有,一一都能使得回忆起夫君及亲子的身影,历历在目。
而此时,小栗卑怯跪身于桌案前,低头不语。
卫国夫人立身桌案一侧,就着窗外直射进的一簇光束,小心翼翼拆开手中的信件,可抽出的信纸折开来看,却是空白一张。
夫人瞅着信纸思索片刻,颓生几分怒意,甩手将信纸丢了出去,刚巧落于跪地不起的小栗眼前,怒言道:“你自己瞅瞅!这就是她要你送的信?”
小栗看着摊在地上的空白信纸,虽不解,可深知当主子的若生气了,做下人的即便有天大的理由都是错。即使憋屈,可还是胆颤心惊的认着自己都不知道错在哪儿的错。
“都是小栗的错!小栗先前收了思牙小姐的信,说是送去花影楼给花颜魁姑娘,就立马拿来向夫人禀报了。若小栗哪儿做的不好,请夫人责罚!”
“这纸上一个字儿都没写,就说明她并不完全信任你。又或者她老早已与那花影楼的串通好了,这信无论写没写都只不过是个暗号,可你却对此毫无解释,只能说明你的办事不力!”
小栗听言顿时通透,心想这回恐怕还真得受罚了。
只听卫国夫人一声冷笑后,继续开口道,“看来那柳思牙还有点心眼,也并非一无是处。你就尽管将信送去花影楼罢,我倒要看看这俩妮子能给我整出什么勾当!”
小栗领命后作了个揖,鞠身退步离去。
待小栗出了房门后,房中内侧的骏马图屏展后,大步利落步出一人影,刚步至卫国夫人身前,便挡去了一整面光线,叫原本昏暗的书房里更是顿时寥寥无光,却更深刻的勾勒出此人体型轮廓,是那般的高大健硕。
此人武名天。
乃前朝国帅,卫国府大将军的恩师,上下三代都为圣都国立下过汗马功劳,享世袭爵位。
别看此人已有七十好几的高寿,胡须花白,可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霸气依旧。现虽不涉足朝廷,可当朝不少武将高官都是他的徒弟并受过此人提拔,人脉可谓四通八达。其能力若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而当朝圣上登基仅数年光景,对其忌惮惶恐却又奈何不了此人,只得日盼夜盼的巴望着他赶快老死。
武府与卫国夫人娘家墨府更乃世交,且交情颇深。因武府有四子而无女,在卫国夫人还是孩童时代,便早已收了她为义女,格外宝贝。
“干爹,玉居年纪尚轻,从小玩世不恭也未有过什么军营经历,若此时逼迫他进军营任职只怕适得其反。”卫国夫人话说间难得的语气轻柔,全无了平日的严厉霸道之风。
“谨儿,你这话可不中听。”谨儿,乃卫国夫人乳名,能这么唤她的怕是只有她干爹武名天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语重心长道,“玉居年纪虽轻,可他爹爹和哥哥哪一个不是早他几年就入了军营得了军心还任了重职。何况,咱们没几年的功夫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才上个月,我次子被远派陨子国出使,这驻使他国一去最少可就五年。而这个月,又将我二廷精兵卫里的几个心腹一一找借口给换了人。以我之见,仅这两年,若咱们不反击,朝廷里定是有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到那时可就由不得咱们啦!”
“谨儿愚钝,那以干爹之见咱们该如何计划?!”
“私底下,我国八方军营之帅外加宫内精兵卫,仅有四军愿以我方马首是瞻,无论如何,你要想法子让陆玉居到青门军营部任职。这青门军虽不是强将之兵,但驻守都城最近,负责都城内的维护。而副帅这职位只是为了让他先熟悉下军营军规,了解下军心军意混个名头,等来年我定会再想法子灭了青门军总帅,让众人联名举荐玉居为一军之首。”
“是!谨儿明白!”
暮色时分,冬季的天黑的格外快,催促着夜的降临。
在临近城郊官道不远处,有一座位置相当隐蔽的简陋客栈。店内宾客寥寥无几。但因入都城必经此官道,多半宾客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黑商,镖师,更或杀手。
在二楼最深处的一间简易厢房内,木桌上的烛台毫无意义的发出微弱的火光,仅仅只能照出位于木桌一侧的两道人影侧面轮廓。
其中一人,全身素黑的紧身衣,但身高体型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只因头戴黑纱斗笠,完全遮住了容颜,让人觉得尤为神秘。
而笔直站立于他面前的,竟是小栗,此时的她全然抛却了惹人怜悯的少女模样,一脸静肃,煞气微露。
“主公,柳思牙这般举动想必定是有所意图。”小栗抱拳,恭敬向对面的神秘黑衣人说道,“那卫国府的老妇人让我依旧把信送去,可依主公您看?”
“”神秘黑衣人看着手中空白信纸沉思了会儿,沙哑老成着音色吩咐道,“你回去回复柳思牙,三更。”
“三更?”小栗不解,瞪圆了眼睛期盼着黑衣人的解释。
“今夜三更,会有人在卫国府后院假山旁的院墙外接应,假山的高度足够越过院墙,你负责护她周全,逃出卫国府。”
“什么?主公!若要我在此时随那柳思牙逃出卫国府,万一暴露,那我藏匿卫国府这么多年的心机岂不功亏一篑。如今卫国夫人对我信赖有加,才将我安排在了柳思牙身边监督着。柳思牙虽是普通人,可却是能够影响着陆玉居的关键人物,说不定她将来就能助咱们彻底除掉卫国府!可主公您却要我现在助她逃出去?主公三思啊!”
“多嘴!我的安排什么时候由你质疑了?!”
“苏栗无意冒犯主公,只是”小栗迈进一步,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栗儿从小跟随主公,蒙受主公恩惠感激不尽。栗儿虽十岁便来到卫国府,可心一直都是跟随着主公,无时无刻不期望着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到亡狼山回到主公身边。晃眼五年多了,卫国府还没击垮,栗儿怎能就此放弃这么多来的努力心血。”
主公未言,却浑身散出一股怒气,瞬间抬手出掌袭向了小栗右肩。掌心传出的仅是他两成的内力,可也使得栗儿向后连连倒退倒地在一丈开外,嘴角渗出浓浓血色。
“这一掌,本该要了你的命。可我要你知道,自亡狼山组织建成以来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只有历来主公才知道,凡是派出去的卧底杀手,哪怕任务完成的再漂亮也不会有命回来,因为我不可能拿整个亡狼山的命运去赌你没有对组织变心!即使我不动手,将来你也必死无疑。”
这一消息,无不让小栗顿时心凉半截,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只能是主公手里的一颗棋子,一柄工具。
虽早预料过作为亡狼山其中一名卧底杀手的命运,可小栗仍是不愿死心,急切说道:“主公,苏栗对组织对主公从未动摇过,即使主公今日要去了苏栗的命。可苏栗这五年来离开麒麟国远赴至此,我我只是不甘心。”
“我还留你一命能多活些时日,就已是对你最大的赏赐,该死而无憾了!而这多出来的命数,是让你从即日起负责护全柳思牙,不得让她再有半点损伤,无论何时何地!”主公声音沙哑,却别样的阴森冷冽,让人对他的话不容再质疑。
小栗能听得出这已是他最后的命令,若自己再做任何口头反抗,恐怕往后再也别想吭出声了。心里如此想着,更是不甘,却只得奋力撑住最近的依靠物站起身子,面向主公双手抱拳。
“是!主公!苏栗遵命!”
卫国府,陆玉居卧房中。
怒火中烧的陆玉居正杵着剑立在床前,吐着深气,想让自己能够恢复冷静。
房间内一片狼藉,无一完物,就连床榻都被他用剑劈的满处伤痕,不堪入目。
能让从前时常喜笑颜开的陆玉居如此动怒的,除了卫国夫人想必再无他人。
半柱香前,他又一次被自己那所谓的大娘以思牙的命要挟,明日需到青门军营部担任副将之职。陆玉居知道,这不过是她计划部署中的第一步,为了卫国府复姓的开端。
而陆玉居是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一副助人造反的傀儡,任人摆布。可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让思牙逃离这一切,免受伤害。
忽有小厮奔至房门,才刚踏进一只脚却发现满地的瓷碎和破烂家木,根本无落脚之处,摇了摇头无奈将腿收回,一脸为难的朝着昏暗的房间内呼唤着,“二少爷?二少爷!”
“说!”陆玉居怒气未尽,不赖烦吼出声。
“二少爷!小的刚听说思牙小姐去了西院她姐姐那房,可守门的两守卫硬是不让人进去,还还误将人推倒在地。思牙小姐她这会儿怕是”小厮话未说完,只见一人影迅速从自己眼前划过,出了房门,转身看去只有陆玉居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院门之外。<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