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大雪不停地飘落,号舍里,书生们冻得直哆嗦,都在暗骂这个鬼天气。
魏了翁坐在号舍里,就如在做梦。在最后一刻,韩瑛把他带到考场。韩侂胄竟然快马加鞭,把魏了翁的考蓝送来。
骆塞青也很幸运,他带着尤灵通准备去救魏了翁,半路遇到韩侂胄,就一起赶到考场。
号舍深四尺,宽三尺,是考生答题和住宿的地方。先来的书生选到好的号舍,魏了翁来得迟,只剩最后面放便桶的“臭舍”。还好天气寒冷,压住臭味。
魏了翁心满意足,只要能参加殿考,就不枉他路行千里,十年苦读。
从魏了翁记事起,他就在私塾里,跟着哥哥们读书,他聪明过人,日读千行,过目不忘,被称为“神童”。
有一天,魏了翁逃学,到飞仙阁玩耍。高夫人知道后,一脸怒气。魏了翁的小脸通红,头发被热汗打湿,赶快跪了下去:“婶娘,私塾先生所交,我以学会,不想去浪费时间。”
高夫人长得端庄秀丽,家教却极严。她拿起戒尺,打在魏了翁的屁股上:“作为高家男儿,应该专心读书,考取功名,为国尽忠。”
魏了翁捂住屁股大叫:“婶娘,我姓魏,不姓高。”
高夫人手中的戒尺更加用力:“虽然你过继给二伯父,跟着他姓魏,但你依然是我的儿子。你不但要受养母管教,更要听我这个生母的话,不可逃学,玩耍。”
魏了翁捂住屁股,拉住戒尺:“婶娘,飞仙阁可好玩了,有一个弯鼻子道士,还和我下了一盘围棋,我险些赢了他。”
“不可造次,他是飞仙道长,世外高人,会奇门遁法。”
魏了翁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仰起红扑扑的脸蛋:“飞仙道长很喜欢我,送了我一本兵书,说日后必有大用。”
高夫人接过已经发黄的兵书,翻了几页:“难得飞仙道长对你垂爱,把他珍藏多年的兵书都送与你。婶娘先给你保管好,等到你成年后才能阅读。”
魏了翁心急,抢过兵书:“婶娘,我刚才已经把这本兵书读完。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高夫人摇头,抚摸着魏了翁的脸蛋:“你能读不行,必须懂其意。”
“婶娘,我懂。战争,是国家大事,关系到人民生死,国家存亡,要慎重,考察,研究……”
高夫人清秀的脸庞由怒到喜,拥抱着天资聪明的儿子,激动地说:“你肯定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比你的哥哥们还要优秀。你一定要专心读书,考取状元,为我们高家和魏家光宗耀祖。”
从那以后,魏了翁埋头苦读,一身才学,满身抱负,就想考取功名,为国尽忠。
带着报国之心,亲人的期盼,魏了翁落笔有力,把自己的才学都展现在试卷上。
大雪继续飞舞,空气里都是冰的味道。很多书生的墨水都被寒冷的天气冻住,有的书生把有墨汁的砚台放进怀里捂热,搞得衣服上墨汁斑斑;有的书生对着墨汁哈气,让墨汁暂时融化,能写几个字。
书生们的抱怨声在号舍里蔓延,白玉堂暗暗得意。前天他去找魏了翁,刚好他的娘亲托人带来几个蒲砚,魏了翁就送了他一个。
这蒲砚就是好,雪花落在砚台上都融化掉了。毛笔蘸上浓墨,白玉堂抖掉多余的墨汁,缓缓地提起笔。构思好的文章,最少千字,以白玉堂慢吞吞的速度,一个月也写不完。
现在是京城,白玉堂没法作弊。不能和以前一样,靠着白神医的关系,提前拿到考题做出来,到时候飞鸽传书带到考场来。
一声叹息,毛笔放下,白玉堂发呆。脑子里突然出现韩侂胄三个大字,记得那天他和骆赛青一起去看押宝。韩侂胄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他在押宝的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大名。韩侂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让白玉堂看了心痒,就想模仿。
可骆塞青太可气,整天缠着白玉堂,拉着他到处玩耍。害得这么多天,白玉堂还没模仿这三个字,心里发痒。
反正文章写不完,白玉堂家境殷实,也不想做官。干脆在纸上,慢吞吞地写着韩字,想模仿韩侂胄的笔迹。
咬着毛笔,骆赛青的脑子飞速旋转,他懒得思考,就把脑中的文章搜索一遍。想到了一篇古书上的文章,就一字不落地全部写出来。
纸上的墨迹以干,骆塞青伸头出去查看,别的书生还在奋笔疾书。骆塞青坐不住了,脑中想到一篇文章,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拿起笔,又想写。
记得上次参加殿试,骆塞青就是如此。他动作太快,一会儿就把文章写完。可号舍太小,骆塞青实在无聊,拿起毛笔在试卷的背面又写了一篇文章,搞得试卷一团糟,没有及第。
骆塞青焦急不安,用脚打着地下。朱贡举走了过来,用鹰眼盯着骆赛青:“你在传什么暗号?”
骆塞青伸出发红的手指:“我的手脚都冻麻木了,活动一下。”
寒风吹进朱贡举的脖子,他也感觉冷,就继续往前走。骆塞青又焦急不安起来,总感觉这篇文章没有才想到的那篇好。骆塞青拿起墨,在砚台上细细地磨了起来。
这是魏了翁的娘亲托人给魏了翁送来的蒲砚,骆塞青就抢到这个雕有大鵬的砚台,看起来豪气十足。白玉堂竟然翘起兰花指,选了一个雕刻有兰花的砚台,看起来如他的人一样娘气。
想到这里,骆塞青偷笑,这砚台就是好,这么冷的天也不结冰,才能让他一挥而就。只可惜刚才那篇文章没现在想的这篇好,骆塞青忍不住,又想在试卷的背面写字。
隔壁传来魏了翁低语:“三弟,你写完以后,就用绳子绑住手。”
出发前,魏了翁就给骆塞青准备了一根打好结的小绳子。以免他和上次殿考一样,写完文章以后又管不住手。
这根绳子的活套,魏了翁实验了无数遍,只要骆赛青的手伸进去,用嘴咬住绳子一头,使劲一拉,就无法解开了。
为了管住自己的手,骆塞青把手伸进绳子里,用嘴咬住,使劲一拉,双手就被绑住了。
随着考试就要结束,整个考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还没完成的书生都在奋笔疾书。已经完成的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文章,害怕写出笔误,影响成绩。
白玉堂的号舍里,充满惰性,他就如在自家书房练字一样,慢吞吞地写完最后一笔,伸了伸懒腰。白净秀气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来。
韩侂胄三个大字,如他的人一样飞扬跋扈,又带着一种霸气,让人臣服。
最后一炷香的香灰落下,冷若冰霜的朱贡举,停下脚步,宣布考试时间结束。书生们递上文章,脸上挂满焦虑。
朱贡举手中的文章越来越多,皮靴踩着地下,发出脆响,把骆塞青的梦打乱。刚才,他做了一个梦,一只雄鹰飞来,他跳上鹰背,在空中展翅飞翔。馨儿从空中飘来,粉嫩的手摸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语:“我们结为夫妻,生死不离。”
可是讨厌的皮靴声把梦扰醒,他就看到了朱贡举惊讶的脸:“谁给你写的试卷?谁给你绑的双手?”
络腮胡在跳动,双手麻木,绳子勒进肉里。这是骆塞青刚才闲不住,不停折腾,想要解开绳子,结果绳子越勒越紧,他无法逃脱,搞得大汗淋漓,干脆靠墙而睡。
“贡举大人,我写的试卷,我绑的双手,快帮我解开,勒死我了。”
朱贡举忍住笑,解开骆塞青的双手。这是他做贡举数十年来,第一次遇到的活宝,给他呆板的脸上,带来一丝笑意。
可接下来的白玉堂,让朱贡举有点抓狂。白玉堂缓慢地拿起试卷,花了半炷香的时间,还没递到朱贡举的手中。
朱贡举心急,盯了试卷一眼:“你磨蹭什么?没做完也有交卷。”
白玉堂的鼻尖上冒出冷汗,说话的语调更慢:“这是我的最快速度了。”
朱贡举拉过文章:“就你这慢速度,怎么到了京城?”
白玉堂翘起兰花指,拿出绣花手帕,轻轻地擦去鼻子上的冷汗,嘴巴张开,还没发出音来。
朱贡举已经看了试卷,低声问:“你是韩大人家的亲戚了?”
慢书生张开嘴,很久都没冒出一个字来。朱贡举等不及了,往一下个号舍走去。心里还在嘀咕:“是谁把这张试卷给他带进来的?”
朱贡举把试卷收起来的时候,偷偷瞄地过魏了翁的文章,虽然只看到一点开头,但大气磅礴,出手不凡。看来魏了翁真如江湖传言,只要进了考场,就如神助,每次都是一挥而就。
今天朱贡举不相信,就曾盯着魏了翁,他蘸墨提笔挥笔从不停顿。心随笔走,仿佛掌握千万军马,脸上都是坚定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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