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痛的劫(1)
你是一首月缺诗,不是我的月圆画
他转过头,凝视她的眼睛: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于千千万万年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题记
不知隔了多少个秋,恍然如梦。转眼已近而立之年。有些前尘似乎不能断绝,有些往事亦不能遗忘。当拼命的将一段时间抹去,越发清晰的笼在眼前,眉眼盈盈,泪光点点。似乎穿越了千年的轮回。哦,你仍然在这里。
穿过狭长的林荫路,穿过学校的操场,那方水塘悄悄的躺在旷野的低洼处,躺在儿时的记忆中。忧郁的日子每每此时,我总会去那静坐一番。阳春三月的午后,风微微的,草悄悄探出了头。头顶没有林荫,枯枝掩映,撩起的尘沙有些呛人的味道。再次踏上这条路,脚步沉沉的。总以为自己是一只柔弱的蝴蝶穿过的西伯利亚的寒流没有死去,获得的重生。当我闻道死亡的气息,等待命运的宣判,我嗅到了的阳光的味道。睁开双眼,阳光仍然有些刺眼,心隐隐作痛,更多了无尽的怆然……仿佛看尽了浮华尘世。走着走着,心莫名的紧缩起来,一股寒气袭来。这片天空曾收集了我忧郁的眼泪,馈赠我海阔天空的洒脱,可是为什么无论我走到哪里也走不出记忆之城?
我的世界他来过,无论哪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脚印,残留着前世的尘缘未尽……
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那双温情的眼神,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少了柔柔絮语,心间感觉到的是一点点的疏远。当他独自回南方老家,我终日是气,是恼,是久久的盼望等待……当他回来时,带来了冬末的一抹阳光,融化了我心头的懊恼。轻轻的拉起他的手,第一次带他来水塘边。塘中的冰仍然厚厚的,在阳光里泛着光。我们坐在枯草丛中,我不停的讲着,他静静的听,或许在想着某个女孩。女人是感性的,我更如此。我似乎要道尽所有的委屈。他仍没有话,我的眼泪在泣不成声中孤独滚落。我茫茫的看着他,想抓住眼底那久远的爱,却看到的是一片深不可测,他,我不再懂。他站立起来立定在风里,我靠在了他的肩头,闭着眼睛,细细低语,低到尘埃里,似乎在问自己,似乎在问吹过耳边的风: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要多少缘分才换来我们的同枕而眠?沉默无语,仿佛时空在横绝的洪荒中停滞。这一切让我觉得好陌生,好害怕。
四年前的三月,我们偶然邂逅。他在我家乡临近的县城打工,我也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在毕业前夕他爱上我。也许爱我的天真善良,也许爱我的多愁善感纯净如水,也许是那轮多情的明月善解人意,每个夜晚照着天涯两端的人。我们谈诗吟着词,直到月移西楼。我对他诉说着我的江南情,他迷上了西湖:“江南三春烟花雨,轻踏兰舟漫天开。几许多情含眸处,只须西子湖中裁。轻拂云鬓水中影。镜泊罗女银梭待。云闲流转轻远去,九天光影共徘徊。”他说:“我们无西湖相见吧。我一同上火车,蒙住我的眼睛,我抓住你的挎包带子……”时光流转,三个月过去了,我们站在声音的世界里,有人告诉我,柏拉图的爱情是穿越时空的。他却常常唱起那首我最爱听的童话。温柔的声音润透了我多情的心。
四年前的六月总是阴雨连连,他在我头上撑起一片晴空。于是,在手机上我存上了一个名字:‘傻瓜我怕丢掉你’。我嫣然一笑,宛如一个恋爱的女子,的确,我恋爱了。他抄录了每一条我发给他的信息,别人取笑他的痴狂。而幸福的时候,女子也总是忘了所有。
那一年的八月,我们决定相见,不是杭州。
远远的我看到了他,也许是少女的羞涩,也许是紧张,当他走向我,我突然喊道:“别过来。”他打来电话:“为什么?”“给我点时间”他突然向我跑来,我转头就跑。“如果你再跑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我。”“好,我等着”他站定了。时间在僵持中流逝着,太阳照着两个遥远又近在咫尺,陌生又熟悉的人。我扭过头:“过来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心怦怦乱跳,我低着头。我们并行着,但没有抬起头看他。我们就一直静静走着,一直走到村外的石桥边。坐在夏天的树荫下,看着太阳暴晒下的原野。散乱的长发随风飘起,遮住我的脸庞,羞涩的眼睛。我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蓦然一惊,他轻抚着我的头发,片片温柔像瓣瓣落花撒满心间。当我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温文尔雅的了脸,一双火辣辣的眼神。四目相对的刹那,心底似曾相识的六根六尘在那一霎那契合。后来她告诉我,当他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听到心里那样一个声音:这是一个要我一辈子来保护的女孩。他说:“我可以勾勾你的小指吗?我点点头。于是,我们勾起小指,从这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走,我们走进了围城。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这个坟墓却没有埋葬我们的爱情,我们更深沉的爱着。两地分居的日子像一把匕首刺痛我们,却又像磁石让我们紧紧相依。痛苦中的幸福更深沉吧。我们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有那样一个牵挂着,思念着,盼望着自己的人。“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应该写给像我们一样的有情人吧。我们像少男少女一样恋爱着,他总是会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红红的脸写着幸福的滋味,也映红了别人的眼睛。
都说我傻,我傻吗?但我却幸福着。那一年的1月初,他出了车祸在天津住院,我毅然丢下了手中的工作,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去医院照顾他,不离不弃。在他腿伤未好,一群瘸一拐的第二年我们结婚了。虽然没有媒妁之言,没有房子,也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更没有一个女子最梦想的婚纱,有的只是所有人的反对声,我嫁给了他,做了一个我自己感觉幸福的新娘。从此我就没有了真正的家,‘家’在我心里。宝宝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小家伙在肚子中渐渐长大,而我仍旧奔波在单位和他的工厂之间。我没有像其他怀孕的女子一样的到应该的宠爱和照顾,一个人吃着简单没有营养的饭,住在单位潮湿阴冷的宿舍,每天要自己拎一小桶水上楼。有一次晚上去洗衣服。脚下一滑,差点栽到在水池中,那时候宝宝已经七个月了。当我独自坐车去他那时,司机看到我笨重的肚子,怜悯的问道:“没家人陪嘛”我冲他微微一笑。宝宝一直陪着我……
在坚守中,包宝宝出生了,在以后的日子中我们的相见更难。人们几番劝说我要他过来工作,我用期盼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他说:这里没有发展前途。我没有反对,说,尊重你的选择。可是,那次的尊重让我永远的丢掉了他……
我依然记得四年前的中秋,我们站在村外的那座桥上看月亮。中秋的夜月明如水。我依在他怀里,默默的许下那个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一同回家看宝宝,他骑着电动车,我坐在他身后,穿过旷野的公路。我们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那条路一走就是四年。
女人也许总是耐住寂寞的,而男人却躲不开尘世中万分之一的迷离。一切悄悄的变了,我却未曾察觉,是因为我的迟钝,还是对他信任,“因为相知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走了一程,他就离开了。当他选择另一条路的时候就没有回头,带走了旧时的心,留下了今日的陌生的冷漠。
一袭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连同我的心一齐覆盖。带着满身的风雨,我没有挽回一个远去的心。“如何让你遇到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为此我在佛前祈求了五百年,让我们今生结一段尘缘。于是把我化作一株草,长在西方灵河三生石畔。泪颗颗滑落,滴不尽前世,今生,来世的哀愁……”前世我欠他的太多吗?
又一个三月,四年前的此时,他编制的一个美丽的梦给我。三月的江南烟花漫天,此时的西湖断桥上却是一个女子撑一把油纸伞迎风落泪。是伤春悲秋的女子永远不会拥有幸福?为什么那个女子是我?当我抓住幸福的尾巴不肯放手时,缘已经尽了。我跪在佛前祈求:来生我只愿做空谷幽兰,断绝六根六尘。
太阳暖暖的,却照不到我阴冷的灵魂;风柔柔的却吹不散前尘往事。在落寞中我艰难的呼吸着,拼命的忘记。我丢了他,也丢了自己,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心中的绵绵忧思,恰似这不尽的一江春水东流……
站在桥头,夜风冷冷的,吹满脸的泪珠。你是我眼里的一滴泪,我永远也不会哭……远处的车水马龙,灯光闪烁,而我的周围被漆黑的夜色包裹着,我无助的哭泣声,痛的丢在了荒漠中。街角的歌声似乎唱给的是像我一样的无家可归的人。我累了,想停歇,我把头依在哪里。风的力量不足以来温暖我的冰冷。
那就这样吧,让我忘了自己。
以蛊割爱
一
还是春寒料峭的早春,晏扬见到了前来找他的女子。沈汐。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青丝低垂,一身鹅黄的衫子沾满了仆仆风尘,她站在庭院里,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弯起好看的嘴角,她说:“我姓沈,沈汐,请问你是晏扬晏大夫吗?”
眼神真挚,声音诚恳,却带着藏不住的焦急。
沈汐是为着姚梓杰的病,不顾爹爹的反对,娘亲的眼泪,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洛阳城,寻找那些大夫口中唯一能治好姚梓杰病的大夫,晏扬。
自从前几日姚梓杰入夜睡下去后,就不曾醒过来,像是沉睡,又像是中了邪一般!除此,便再也找不出其他的缘由来。
那些大夫对姚梓杰的病,皆连连摇头,就连行医四十有余的徐老大夫,也都摇头表示不曾见过此等怪病,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沈汐的心,一下子被揪到了半空中,没了安稳着落的位置。她看着床榻上的姚梓杰,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那恐惧如梦魇,一直一直缠绕着她,搅得她终日惶惶不安。
那些大夫说:“此等怪病,怕也只有洛阳城的晏扬能医好了!”
所以沈汐来了。
彼时,晏扬正坐在小院里埋头仔细捣药,陈旧的药罐子里散发着独特的药草味,他听见了声音,只抬头看了沈汐一眼,便重又低头,从旁的药草堆里配了不同比例的草药放入药罐中,继续着捣药。
清苦的药草味瞬时在清晨的小院里弥散开来,混合了暗自浮动的梅花香,争先恐后地融入了空气中,直抵鼻间。
沈汐无措地站在一旁,眼底堆满了焦急,却不得不勉强自己耐着性子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他。她深知,历来,像他如此高傲的医者,皆是带着古怪的脾气,轻易是不会施医相救的。
沈汐曾想过,如此顽固不化自命清高的人,定是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的老者,殊不知,晏扬竟是如此年轻。
他白衣飘飘,乌发用桃木簪子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坐在药草堆中,像是不染纤尘,只斜飞入鬓的一双眼,沾染了太多的诡异,让人不愿去直视了,仿佛一看,就会跌进深不见底的潭底。
冉冉红日在山边升起时,沈汐渐渐觉得恍惚了,也许是日夜赶路的辛劳,或是周身渐起的暖意,她不由得坐到了小院门边,歪着头靠在石墙上,闭了眼,静静地等。
她想,再等一会,就等一会,他应该就会理她了吧!那个时候,姚梓杰就有救了!
二
厚重的迷雾忽然覆盖了整个竹林,沈汐不知为何只剩下了自己一人站在了竹林里,她明明记得就在刚刚,姚梓杰还走在她的身边,牵了她的手,细声软语地逗她笑。
可此刻,他随着迷雾的降临,不见了,只徒留了他掌心的温度。沈汐抬头只见模糊的日光,转而又望向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阴湿幽暗似要将人整个吞噬。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心底就响起龟裂的声音,沈汐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出现了幻觉,索性提了裙裾,加快了步子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她胡乱地跑着,脚下是嶙峋的石头,硌得她脚心生疼,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在了地上,膝盖处的裙裾已被石头磨损,隐隐有猩红的颜色渗透出来,一双白皙的手也被划破,露出清晰的血肉来,沈汐拼命地忍着痛,忽略心底早已泛滥的恐惧,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踉跄往前走去。
突然,那层层白茫茫的迷雾被突然而出的日光划破,有温暖的光线从缝隙间穿透过来,沈汐的眼底亮起了笑意,可瞬间,她就愣住了,嘴角的线条也随之僵硬。
是姚梓杰,带着炽热的眼神,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捧着他对她的爱,转向了另一个女子,他说:“我将割爱,给你我所有爱。”
只见那女子眼底都生出了娇媚的花,摄人心魂。
“不要!”
沈汐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涔涔冷汗,微微喘着气,一身薄衫早已湿透,她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却又不确定,又忙着去看自己的膝盖。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是梦,原来是梦!
她不断安慰自己,是梦,是梦,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抵住心底盘旋不去的恐惧。
门“吱嘎”一声推了开来,走进一身白衣的男子,玉树临风的他一反初见,笑意盈盈地看向沈汐,嘴角露出浅淡的酒窝,他说:“姑娘,你已睡了三天三夜,可否睡足了?”
沈汐这才收了神,她记得她是来找晏扬给姚梓杰治病的,只是他不理她,她就想坐在小院边等他,等他理她去救姚梓杰。
偏偏,自己死死地睡了过去,还睡了这么长时日。沈汐懊恼地垂着脑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晏扬,如初见,弯起好看的嘴角,说道:“晏大夫,你救救姚梓杰吧!”
晏扬轻轻地走过她身边,有草药的味道在鼻尖掠过,他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得他说道:“你回去吧,姚梓杰已经醒了!”
三
沈汐看见了姚梓杰,他端坐在沈府厅堂里,就着茶杯喝着茶。沈汐垂悬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她一扫连日来赶路的辛劳,雀跃地跑到他的身旁,扯住他的衣袖,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悦之色:“梓杰,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姚梓杰不回话,只是狠力去扯她手中的衣袖,那模样,让沈汐觉得,好生疏。
恰时,沈老爷从内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大夫人和二夫人,走在一旁的二夫人眼尖得厉害,她一看见沈汐拉住姚梓杰的衣袖不放,扯了嗓子就喊:“老爷,你看看,看看,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倒是大夫人,一见亲女回来,走上前拉住沈汐的手,又是瞧,又是摸的,满目的慈爱,最后悄悄地低下了头去抹眼泪:“回来就好!”
一旁的下人们如惊弓之鸟垂手而立,沈老爷笼着眉,拿着烟杆一口一口地抽着,听到二夫人说话,依旧无动于衷,犹似未闻。
沈汐站起了身,狠狠地瞪向那无风也能起三层浪的女人,不需言语,只一眼神,沈二夫人就已经心有怯怯了。
虽然她身为二夫人,可对这位大小姐,她到底是忌惮的,不说她是沈家当家人,就连那几十号银铺也全由她一手全全打理。得罪了,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为了下台,沈二夫人撇了撇嘴,转向了一旁的姚梓杰,咒怨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哟,梓杰你来了,你等下,沈漪一会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芙蓉裙衫的沈漪翩然而出,她一见姚梓杰,白皙的面容上顿生娇羞红云,姚梓杰一喜,忙迎上去,道:“小漪,我已备好马车,我们走吧!”
沈汐看得一头雾水,正准备问个究竟,却被身后的娘亲一把拉住了:“汐儿,别追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姚梓杰已经和沈漪成婚了!”
娘亲说的极轻,可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