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心悠洗了澡出来,房间里不见姜言均,她有些疑惑,擦着头发往阳台走去,刚打开阳台门就问到扑面来的烟味,她跨出去关好门,轻声问:“怎么抽起来了?”
姜言均原本倚在栏杆上抽烟,见她出来连忙暗灭了手指间的烟头,皱着眉替她拉了拉睡衣领口:“外面冷,出来做什么。”
“出来就见你不在了。”岳心悠道,“怎么了?担心谣谣?”
姜言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是个倔丫头。”
岳心悠笑了:“这不是正常的吗?换作是我也会和她一样。”
见姜大哥看着自己不说话,她挑挑眉道:“怎么,你希望我二话不说离开你吗?”
姜大哥笑了,低头吻吻她的脸颊,低声说道:“你敢。”
岳心悠踮脚环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家里不准备帮一帮吗?”
姜大哥摇摇头:“我们与谢家道路不同,况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帮不了。”
岳心悠也忍不住叹起气来。
姜母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睡着了,姜溪谣关了灯,在满室黑暗里睁着眼睛发呆。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她不知道之前那番话有没有说服哥哥,姜母回来后倒是什么也没和她提起。
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让父母担心的一次,心里不是不安,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不想离开谢臻哪怕一秒,可让父母担心和失望的感觉也不太好受。就这一次吧,她想,无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调低了亮度,看着联系人里谢臻的名字发呆。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不敢轻易打电话给他。手机里都是两人的短信,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她翻出手机相册,里面有很多很久以前去A国那次的照片,大多数是风景,还有一些他拿她的手机拍的她,偶尔有两人的合照。
谢臻非常不喜欢拍照,她有时玩心起来了一定要拉着他一起自拍。起初的几张里他都是不耐烦的样子,侧着脸皱着眉头,到后来习惯了倒也开始配合,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而她倚在他怀里笑靥如花。
姜溪谣用手指轻轻勾勒着屏幕上谢臻英俊的脸,良久才叹息一声,放下手机逐渐睡去。
那天之后,姜家倒是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姜溪谣安静地在医院住到腿上拆掉石膏,身上受伤的地方也都渐渐好转。脸颊上伤口结的痂脱落后长出新肉,渐渐地只剩下浅色的印痕。再过一段时间后这些痕迹就会一点点消失,这场车祸便只会存在于记忆里。
出院那天她终于再见到了谢臻,这样长的一段时间没见,他看起来还和那天走时一样,并无任何差别。
姜溪谣原本以为会被父母叫回家里,姜母却像是根本没往这里想,在谢臻来到医院之后就扔下女儿跟好姐妹逛街去了。
谢臻弯腰背起姜溪谣,她的腿虽然拆了石膏,却还是会疼,不太能使得上力。他便背着她一路出了住院部,开着车回到了两人同住的公寓。
这套公寓是姜溪谣上大学后谢臻买的,所有的装修和布置都按照姜溪谣的心意来。那时她拉着他一件件地挑家具,买了一套又一套成对的东西放进去,从此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谢臻停好了车,又背着姜溪谣上楼。她很轻,趴在他的背上小声哼着歌,他气息平稳:“高兴?”
“当然。”姜溪谣环着他的脖子,他乱乱的头发轻轻扎着她的脸。
“我很想你。”她小声地说。
谢臻良久才“嗯”了一声。
他们回到家里,屋里的陈设干净整齐,阳光从客厅半拉开的窗帘外照进来,令人舒心的宁静。
多利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见到姜溪谣很高兴,一个劲儿地往上扑。谢臻将姜溪谣放到沙发上,它立刻冲过来扑进姜溪谣怀里。姜溪谣开心地接着这只蠢狗,揉着它的头问谢臻:“我住院的时候你叫阿姨过来照顾多利了?”
她想到自己住院这么久,谢臻又忙,大约是叫钟点阿姨按时过来喂多利了,没想到却听到他平静地回答:“没有,我在家。”
姜溪谣一愣,情况这样危险,谢臻还是坚持每天回来住的吗?
谢臻进厨房拿了多利的狗粮倒进它的碗里,多利开心地冲过去,他难得温柔地揉揉它的头,起身洗了手回来坐到姜溪谣身边。
“谢臻。”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被她飞快地在唇上印了一个吻。
谢臻一愣,姜溪谣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照顾多利的奖励。”
“是吗?”谢臻挑起眉,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胆子变大了啊。”
不等姜溪谣说话,他猛地欺近她,伸手放在沙发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低头看着她。
姜溪谣微微红着脸和他对视。
他脸上有些坏的笑容一点点散去,眉眼间慢慢地浮现起说不出的温柔。
低下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很温和,蕴含着他给她的无限温柔。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几乎不可自拔,他一只手轻轻托着她脑后,她抬手抓着他的手臂,笨拙而乖巧地回应着。
两人都吻得很认真,他的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还不忘护住她受伤的右腿。姜溪谣闭着眼吻他,感受着他手上的热度。
一吻结束,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谢大少的心柔软得不行,将她轻轻按进自己怀里,像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一般环抱着她。
姜溪谣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终于又找回了消失许久的安心。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让她一直和他在一起吧,她什么也不怕。
晚上姜溪谣做了噩梦,梦里的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谢臻中了弹,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决地离她越来越远,她伸出手去,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姜溪谣脸色苍白地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摸去,只摸到一手冰凉,她一惊,转身打开灯,谢臻不在房间里。
她披了外套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去打开房间门,客厅里也很安静,空无一人。她有些茫然,四下找了找,谢臻的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也没有离开的痕迹。站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她拿了钥匙开门慢慢走下楼。
公寓楼外有一排路灯,她站在楼道口远远地看着路灯下那个人影,良久才抬起脚缓缓地走过去。
谢臻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凌乱的短发上,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虚空,好像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同他说说话。
“谢臻。”
他听到声音抬头,见她单薄地站在面前,立刻站起来将她拉入怀里:“怎么醒了?上去吧,这里冷。”
姜溪谣摇摇头按住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衣服上凉凉的温度一直传到她心里:“怎么坐在这儿呢?”
见他不说话,她抬头看着他温柔地问:“做恶梦醒了?还是失眠根本没睡着?”
谢臻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道:“上楼吧。”
他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她乖巧地跟着他,垂着头看地上映出的他们的影子,明明这时他4们的影子靠得那么近,可是她脑海里满满的全是刚才谢臻坐在黑夜里的样子,那让她觉得此刻的谢臻非常地孤独——非常、非常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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