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六一选择翻墙而走可不是为了装,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想让人盯梢,一旦节外生枝,又会招来很多麻烦。
次日天还没亮,郑六一穿上一身短衣长裤,显得十分干练。把从郑宗文那里偷来的疗伤神药润骨生肌膏,放在包裹里包好。这玩意肯定能派上大用场,可不能让无双看见,免得她又担心。
再拿起从黄谦那里缴获的环首刀,仔细看了一眼,郑六一发现刀柄上方有一行小字:安平,五十炼。
跟王伯的那柄环首刀属于同一等级,看来还不错,于是随手挂在腰间。有兵器傍身,郑六一立即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无双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此刻见郑六一要走,更是依依不舍。递过早已为他收拾好的换洗衣物,道:“相公此去,凡事皆宜智取,以伐谋为上。”
看来跟着欧阳大哥学习兵法,这妞收获也不小啊,郑六一把无双揽进怀里,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笑道:“娘子放心,我还等着跟你一起生大胖小子呢!”
一句话让无双羞红了脸,半晌不敢抬头。郑六一见时候不早,穿过后花园,助跑几步伸手搭上高高的墙头,轻飘飘翻墙而过。瞧瞧左右没人,便直奔城东小沙河而去。
也许是郑六一早起从不外出,因此一路没有遇到金鼎帮的盯梢,十分顺利便赶到了碰头地点小沙河孙记客栈。候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佟建林等人赶着三辆大车也来到了这里。
看着三辆大车,郑六一不禁皱起了眉头,赶着大车行路太慢,不带大车的话,每个人手执兵刃,明火执仗穿州过县,必然会引起官府拦截,耽误了行程。
于是向佟世宁开口问道:“五哥,此去靳云山需要几日行程?”
佟世宁看了一眼大车,道:“赶着大车行走,怕是需要三到四日,方能到达。”
郑六一心下盘算,如此一来已经耗去了六天时间,自己人生地不熟,要想在四日内拿下靳云山,只怕并不容易。
当即对这佟建林等人道:“二哥,不如我与你和六哥乘马先走,赶到靳云山与大哥汇合,先去探探情况。余下人马由五哥率领,等大家聚齐,咱们齐心协力拿下靳云山,如何?”
佟建林早已心急如焚,闻言正中下怀,道:“如此甚好,只是路上未免要辛苦八弟了。”
三人骑上快马,一路风驰电掣,当晚便过了金龟山。黄脸太岁与黑风狐两位大王躲在金龟山路旁的林子里,见三人各带刀枪威风凛凛,如旋风一般卷过面前,不要说打劫了,吓得大气也没敢出一口。
看看天色已晚,佟建林道:“二位兄弟,到了前面镇上,咱们便寻家客店歇上一晚,明日早起再赶路,不然即使咱们人能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听了此话,郑六一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他偶尔骑马还行,像这样长时间坐在马背上,而且还没有马镫,只在马腹左侧有一个布带供登马之用,因此骑马时脚下无处着力,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臀部,随着马匹行走时上下起伏,臀部和马鞍来回摩擦,只怕早已磨出血来。
中途欠身用手摸了摸,发现裤子已经黏在了屁股上,扯了扯,痛不可言。郑六一怕耽误行程,一直不敢声张。
到了临近的清水镇上,三人找了家客栈,把马匹交给小二拉到后院喂养,找了间客房放下行李,径直来到饭堂大厅。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大厅里的座位被占了大半。三人只好寻了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了。
佟建林见郑六一侧身坐在坐榻上,奇怪道:“八弟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坐榻上暗藏了针刺?”
郑六一苦笑道:“小弟不似兄长骑惯了马的,磨破了腚尻子。”
佟建林与佟俊初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不由暗自好笑,同时也暗暗感到惭愧,因为镖局的事让这位官家公子辛苦奔波,于是说道:“如此一来,可真是辛苦八弟了。好在明日一早便可赶到,咱们可放慢行程,缓缓而行。”
郑六一道:“切不可如此,咱们越早赶到越好,只怕大哥此刻早已心急如焚了。”
不一会,小二上齐了酒菜,三人边吃边谈。郑六一低声道:“二哥,咱们就这么放心大胆地吃,万一店家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那可如何是好?”
佟建林闻言哈哈大笑,道:“贤弟不是久在江湖上行走的,可能有所不知,这里不是偏僻之处,且客人这么多,店家绝不会使这些下作手段。”
不得不说,郑六一这样行走江湖,还真是第一次。也许前世《水浒传》看得多了,因此进了客栈便处处留心。
刚入座郑六一便发现邻座五人个个相貌粗豪,还带着兵刃。此刻几人更是不时把头凑在一起,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郑六一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佟家两兄弟胡乱说些什么,一边凝神细听邻座在谈些什么。郑六一耳力极好,奈何几人声音极小,断断续续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了“十万两银子”、“不日便到”、“靳云山”等字眼。
原来这几人都是毛宗旺在江湖上的朋友。当阮绪让佟治柏拿银子赎人赎货时心里便老大不愿意,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一来可以分点银子,二来让阮绪最后无法收拾,给自己窃取寨主之位制造机会。
郑六一自然不知这些猫腻,听到这些只言片语,自然知道这些人就是奔自己几人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瞧那几人正谈得起劲,郑六一对佟建林和佟俊初道:“邻座的几位要劫咱们兄弟的十万两银子呢,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
这是只听那几人低声说道:“什么佟家七枪,徒有虚名而已。现在他们几个都在箱盖山,神枪会的其他人更不足惧,咱们明日便在前面山口等着,来一个杀一个!”
这几人倒是够狠的,佟俊初瞥了几人一眼,低声道:“他们什么来路?咱们今晚就先做了他们几个!”
“先不着急,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佟建林看了邻座一眼,低声说道。
三人不再是狼吞虎咽,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偷眼瞧着邻桌得的动静。不一会,只见那五名大汉吃完饭会了帐,直接望客房去了。
佟建林三人赶紧结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发现那五人住的是一间大间,与三人所住的房间相隔不远。
盯了一会不见动静,估计是住下了。三人回到房间内,郑六一取出润骨生肌膏,抹了一点在屁股上的伤处,只觉凉飕飕的,痛感立即减轻了不少,心中暗赞:果然是疗伤神药。
见郑六一处理完毕,佟建林道:“这几人就住在这客栈里,只怕人多眼杂不好动手。”
佟俊初道:“就是动手结果了他们,只怕别人也不敢咋地。”
郑六一看着两人道:“不知这五人身手如何,贸然动手只怕不太妥当。要不二哥在前门守着,我和六哥去后窗把他们引出来,试试他们的深浅。”
佟建林见过郑六一翻墙的本事,知道他飞檐走壁的功夫和老六不相上下,便道:“如此甚好,若是抵敌不住,不可恋战。”
三人计议已定,佟建林用棉布包裹着一柄环首刀到客房门口的庭院里晃荡。郑六一和佟俊初各怀利刃,悄无声息地从后窗翻出。
到了那五人的房间后面,佟俊初道:“八弟,待我把他们喊出来,咱们与他们比划比划,我还不信了,就这几个毛贼能有多大本事。”
看来佟家兄弟自恃武艺高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啊。郑六一自忖虽到目前还未遇到敌手,但自己未必就天下无敌,况且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力量悬殊有点大。
郑六一当即低声笑道:“六哥不可莽撞,这窗户不大,他们不可能五个一起出来。你且持刀立于一旁,待我出言引诱,出来一个,你便是一刀!”
佟俊初依言操起环首刀立于窗户一侧,郑六一抬手向窗棂上敲去。
“笃笃笃...笃笃笃...”
“谁特么找死,不知哥几个睡下了么?烦不烦啊!”房内一个粗豪的声音极不耐烦地吼道。
“银子来了。”郑六一憋着嗓门,尽量把声音装得低沉。
“什么银子?”那粗豪的声音立即带着几分惊喜,屋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东西,想必在穿衣服,抄家伙。
“成都来的,十万两银子!”郑六一继续引诱。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另一个破锣似的嗓音响起。
“小弟清水镇清河帮的,请几位哥哥出来说话。”郑六一信口胡编,佟俊初在一旁只听得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八弟太能装了。
“哼!有这种好事,你们岂会叫上咱们!”这破锣嗓门的家伙倒是精明,警惕性很高。
郑六一心中暗骂: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几个老粗挺鸡贼的啊,瞧你们吃饭时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不该是这个结果啊!
于是继续编道:“咱清河帮势单力薄,怕是一口吃不下,所以想请几位好汉帮忙。”
“清河帮么?没听说过。”破锣嗓说道
郑六一不由地心一沉,这几个夯货怎么就是不按剧本走呢?
只听破锣嗓接着道:“想必也是不入流的帮会。”
“是,是。咱们清河帮说是帮会,其实也才七八名弟兄。这票要是办成了,几位英雄随便赏咱们哥几个一点就成。”不得已,郑六一只得编谎话装孙子。
佟俊初早等得不耐烦了,心道:你这招到底成不成啊,我可是手臂都举酸了。
“既如此,那咱们兄弟便陪你们走一趟!”破锣嗓嘴上应着,心里却再说:就凭你这小小的清河帮也想分银子,大不了老子到时连你一起灭了。
于是他便不再犹豫,推开窗户,噗通一声跳了出来。
一道寒光闪过,佟俊初手起刀落。
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顿时身首异处,一道血箭喷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