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笑,旧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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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沉,幽风拂面,我淡淡地望着一介民女爬上嫔位,心中不免有些许起伏,只是皇上是天子,我是妾自然无法说什么,我望向熙容华,她的双眼蒙上了淡淡的泪纱,眸中冷意愈发强烈,恐怕她也逃不过宫中女子喜新厌旧的命运,如今一个草草民女却凌驾在她之上,她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
而我呢?我是开心的吗?喜得良人,我应该祝贺才是,手心里已经溺出了些许的汗意,对比殿上的热闹,我的心中是无声的冷寂。
我抬头,双目与乔御枫相对,他的眼中含着悲悯,亦是怜悯,而我呢?若是没有和亲大宸,当初他也没有被母后逼走,我也许会是他的结发之妻,与他相依,执子之手,直至白霜满头,只是如今的物是人非,已不再可以回到往日了。
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却对上了苏清雪的目光,她的眼中有着羡慕,含着悲伤,眼角还有些许的泪光,我道:“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摇摇头,眼角的清泪滑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手上,她急忙擦干后道:“我没事,只是看着南宫将军看妹妹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故人罢了。”
我忙辩解道:“我与南宫将军之间没什么的。”
苏清雪执过我的手,拍着道:“妹妹,姐姐明白。我入宫也有几个年头了,看透了后妃的争宠,你别担心,只是南宫将军看着你的眼神,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也有人能够那样注视着我。”
我忙让她掩口道:“姐姐胡说什么呢!我们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了,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了,害了姐姐。”
她笑着道:“皇上?妹妹你以后便会懂得,君心薄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足以让我们看透一个人。”
她笑里含着无奈,我不禁想这一路走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道:“姐姐你的心性和秀泽夫人很是相像。”
苏清雪道:“是吗?那也是我的福分了,现在在宫中不过是多活一天是一天罢。”
我安慰着道:“姐姐可别自暴自弃,没有人能打倒你,除非姐姐自己。”
苏清雪勉强地笑了笑,后道:“你看我,这大过年的说这些作甚,继续看着歌舞吧。”
我亦点头,不再说话。静静看着慕容拢央,皇后开口道:“本宫看央嫔甚是精于古筝,可否再为我们奏一曲?”
拢央恬静一笑道:“是嫔妾的福分。”
凌波仙子生尘袜,
水上轻盈步微月。
是谁招此断肠魂,
种作寒花寄愁绝。
含香体素欲倾城,
山矾是弟梅是兄。
坐对真成被花恼,
出门一笑大江横。
她的歌声如梦似幻,正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余音绕梁撩人心弦,那音色可以使人如醉如痴,天籁之声倾人之曲,如青鸟浮水,黄莺浅唱,婉转动听,似乎要将人的魂魄所勾走。
我不禁被她的歌声所渲染,那是多美纯净的声音,不含一丝杂质,清澈如恬静的泉水。一曲毕众人皆是一副回味的神情,拢央弹的这首曲子正是赞颂水仙花的,夙翌深深地望着她道:“央儿弹得甚是好听,美曲配清音,真的是人间难闻。朕想起这首诗可是赞颂水仙花的,似乎南宫将军也性嗜水仙。”说罢,有意无意地瞥了乔御枫一眼。
乔御枫拿着酒杯,站起来道:“微臣是爱水仙,没想到央嫔娘娘与微臣可所谓是性情相投啊!”
拢央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南宫将军说笑了。”
夙翌品了一口美酒,朝我道:“朕的锦妃倒是与朕性情相投,都甚爱木槿。”
我笑道:“臣妾爱木槿,却不太喜水仙,水仙从不群开,太过孤傲,倒是不容易相处。”我这么说,也是为了打消乔御枫对我余留的旧情。
夙翌赞同道:“确实如此!”说罢,拢央的神情似是有些尴尬,也不知说什么,还是皇后反应过来道:“央嫔还站着作甚,快快入坐。”
拢央答了声是,坐在了湘妃身旁。一切如旧,皇上与皇后依是如方才那般谈笑着,母后皇太后轻轻朝太后侧耳道:“妹妹,你认为这央嫔我们该不该除?”
太后温和笑道:“不必我们动手,恐怕皇上有这个心让她得宠上位,央嫔也未必愿意。”母后皇太后会心一笑,心中已是有了打算。
容妃似乎已经醉了,神志都有些不清楚,站起来便拿起酒杯朝央嫔道:“央妹妹,来我们姐妹干一杯!”
拢央站起来,微微鞠着身子道:“能与容姐姐……”还未说完,就被酒泼的满脸皆是。
拢央尴尬地拿出丝帕擦拭着,容妃脸色绯红,似乎醉得不轻,大笑道:“好妹妹,本宫这是为你接风洗俗,你可千万别介意啊!”说罢,傻笑了两下,众人皆是愕然,贞容华一脸为难拉着容妃让她坐下道:“娘娘,可别在别人面前丢脸啊!”
容妃撇开她地手,嘟着嘴道:“你干嘛!自己没本事,混迹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容华,丢脸的是你吧!”
贞容华死死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说话。夙翌脸上已经是怒气冲冲,皇后见夙翌如此神情,便知是动怒了。皇后厉声道:“容妃醉了,之玉扶你家小主下去!”夙翌朝容妃道:“容妃,你既然说贞容华位分低,朕现在便封她为婕妤!”说罢,夙翌朝二位太后问道:“二位母后以为呢?”
母后皇太后素来见不得后宫争宠,严肃道:“容妃一再放肆哀家也看在眼里,贞婕妤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素来稳重,皇帝你却只给她婕妤之位,哀家认为封为昭仪都不为过,皇帝以为呢?”
夙翌笑道:“母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母后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继而道:“容妃恃宠而骄,实在不适合居淑妃一位,降为正二品的容妃。”
夙翌道:“是。”后朝容妃道:“容妃你可知错?”
容妃还是一副醉醺醺地样子道:“臣妾何罪之有?臣妾不过是出于好意,给央嫔洗尘吗?”
夙翌眼中带着厌恶道:“死不悔改,传朕旨意,容妃禁足一个月,没朕允许,谁都不能落梅宫!”
容妃还是呵呵着傻笑,被之玉硬是拉了下去。太后道:“皇上似乎对央嫔很是上心呢!”
夙翌笑着道:“儿臣不过是整顿后宫罢了。”
太后朝皇后望了一眼道:“整顿后宫是皇后的事,如今容妃在御前失仪,也是皇后管教无方!”
皇后神色尴尬,跪下道:“臣妾知罪,愿受任何责罚。”
太后微微笑着,道:“哀家也不罚你,想必皇后如今管理六宫也累了,哀家想找个人帮帮皇后。”
夙翌不禁有些许惊讶,太后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夙翌赔笑着道:“母后这是做什么,皇后多年来一直恪守尽职。容妃您又不是不知道,素来是那个性子,皇后有时候又不能说太多,未免会伤六宫情分。”
皇后感动的看着夙翌,太后却不以为然道:“罢了罢了,那哀家再给皇后九个月,若是后宫继续不宁,皇上也会分心而无法打理前朝。九个月后,若是哀家再听到什么关于后宫不宁的风言风语,锦妃你便帮着皇后管理六宫吧。”
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太后摆明拉拢我,如此锋芒太过,况且皇后本就与我交好,这样直接抢走六宫之权,皇后心里也不舒服,我恭敬道:“母后臣妾资历尚浅,况且母后方才都说了是风言风语,所以是不可信的。皇后娘娘一向贤明,岂是臣妾可以比拟的,臣妾只想安心服侍圣上,不愿其他。”
太后见我有意推辞,眼中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说罢,眼中带着深意地望着皇后道:“皇后,哀家想日后你该知道怎么办。”
皇后行一大礼,跪拜道:“儿臣明白。”太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夙翌眼中略带怜惜地扶起皇后,皇后如今当着众人的面险些被太后削了管理六宫之权,想必这颜面上以后也过不去,只是太后这么做,我真的是树大招风了,看来日后还是愈加谨慎才好。
晚宴在众人揣揣不安中,迎着歌舞结束,果不其然今日皇上选了央嫔侍寝。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鹅肠小道上,晚风的微凉拂面很是舒服,湖面一片宁静,如同一潭死水,树叶簌簌落下,飘洒在我的身旁,那新绿仿佛预示着新生似的,以前在李朝时过年我总是耍性子不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晚宴,如今却也是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着,人着实会变,只是不知故人是否在他乡安好。
面前闪过一个人影,一袭白色映入眼帘,我冷声道:“南宫将军挡着本宫路了。”
乔御枫脸上带着不羁的笑意,并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靠得愈发近道:“令儿如今在宫中可是锋芒毕露,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我冷眼瞧着他,“本宫好不好过,南宫将军不必过问,况且如今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过的?”
乔御枫冷笑着,“是吗?难道你看到自己的夫君迎娶新欢时心会不痛?”
我无奈着,语中含着嘲讽道:“乔御枫你以为你是谁?皇上是万民之君,本宫怎么可以困着皇帝不放,况且皇上开心本宫便开心,多几个姐妹后宫也热闹。”虽然我嘴上说心不会痛,其实是会痛的吧。
乔御枫似乎不信,我方欲要走,他伸出双臂拦着道:“既然锦妃娘娘这么不愿见我,明日我便向皇上求一道恩典,允我随意走动六宫,到时候锦妃娘娘不想见也得见。”
我不禁失笑,“乔御枫你以为你是谁?皇上会答应吗?”
他妖惑一笑,勾起嘴角,“皇上如此爱我,怎会不答应?”
若菱在一旁已是看不下去了,她推开乔御枫道:“死变态啊!离公主远点!以前看你多稳重一人,如今却是如此龌龊。”
乔御枫不以为意,继续道:“令儿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我冷笑道:“机会?你怎么让我给你机会?本宫凭什么给你机会?本宫是皇上的人,况且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李朝,在我和亲之前,你为什么不功成名就来迎娶我!为什么!说到底,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又何必在这假惺惺,装爱我?”
他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话,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南宫将军没事了吧?没事本宫先告退了。”他本想在留,若菱一把将他推开,搀扶着我向前走着,不时还向后面翻几个白眼,我打趣道:“若菱,你这是要把自己双眼翻出来才开心吧?”
若菱气呼呼道:“奴婢还不是为公主您打抱不平吗!罢了罢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宠溺地抱住她道:“好啦好啦,小若菱别生气啦,回宫给你做好吃的。”
若菱一时气便消了,两眼放光道:“真的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道:“我亲手下厨!”
乔御枫站在远处定定地望着我们,嘴角不禁露出会心一笑,他温暖地笑着,自语道:“令儿你开心便好,只是你要等我。”<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