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烟大口大口地咽着唾沫，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几晌下来，白凝烟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自己的唾沫给淹死了……
那男人不动声色地关上沐芙宫宫门，转头又一把把白凝烟给拖进主殿沐芙殿，虽然是夜半三更时候，天色暗得很，可白凝烟就是清楚地看到，厚厚的灰尘下前方摆着一张大床……
天啊，他不会是要？！
只见男人很淡定地松开白凝烟，白凝烟长舒一口气，紧接着——还等什么？难不成就这么等着？
正当白凝烟刚刚迈出一步路时——
“夜半时候，出去很危险的。”
男人的声音让白凝烟打了一个激灵，沐芙殿上上下下回响着男人的声音，约摸着持续了多半时候才消失。
“现在的鬼，似乎还挺近人情的。”白凝烟小声嘟囔了一句。
白凝烟看见男人走向床边，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点亮了一只细小的红烛。瞬时间宫殿照亮，虽然不是灯火通明，但足以看清楚很多地方了——譬如，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物种。
一袭墨衣，修长而清瘦的身形，一头长发在红烛映照下泛着金光，再往上看，居然是……是……
“可像朕这样的鬼确实很少见。”莫长黎满不在乎地接道。
我白凝烟到底是撞了什么运气，一到晚上就专撞男人，撞的还不是一般的男人——估计若是别人知道，早就天天把我带到身边了吧！白凝烟这样想。
“不怪妾啊！”关键是那声音实在太像鬼了！白凝烟一脸委屈。
同时，她还在自己端详着莫长黎。不得不说，这样看来，相比平时威严尊贵的莫长黎，这样更显一种清冷傲然，其实自己觉得，他不束发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不怪你把朕认作鬼？不怪你半夜四处溜达？不怪你事出都这样鲁莽？不怪你见到朕——居然不请安？”
白凝烟丧气道：“好吧好吧……妾缈云宫良娣白氏，请皇上福安。”说着做了一个请安的宫礼。
这个时候，白凝烟宁愿相信莫长黎是真实的他多一点，故说话时一点也不怕。
“朕又没说真的怪你，”莫长黎瞪了白凝烟一眼，又重复了一句，“白凝烟，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白凝烟愣道：“妾不笨啊！”
莫长黎摇摇头，俯身附在白凝烟耳畔说了许多，白凝烟的脸色先是发白，再是惊讶，最后是喜悦，最后的最后竟然是悲伤……
现在白凝烟终于知道莫长黎为什么说自己笨了——原来自己真的很笨，而且是，笨得离谱！
莫长黎起身，拍拍膝上衣衫，刚想回凌霄宫，却突然想起夜半三更，白凝烟这丫头回去一定会惊动夜守的宫人，可如果领她回去，又岂不是……？
几番思考，莫长黎还是十分无奈地采用了最保险的一种办法：“烟儿。”
“什么？”白凝烟确实不大习惯这么叫，好像除了爹娘之外也就阮若南这么叫过自己了吧。
莫长黎邪魅一笑，整了整衣衫，继续清冷：“今夜不必回了。”
白凝烟好像从未看到过这样的莫长黎，突然一下懵了：“什么意思？”
莫长黎才不管白凝烟说什么，总之那丫头听不懂就是对的。转身走到沐芙殿的内室，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布满厚厚灰尘的床幔，嘴中小声嘟囔着“那些家伙儿是怎么当的”。
白凝烟不敢说自己耳朵有多好，可是正常人身处夜半时候，不听到莫长黎那话是不可能的！白凝烟暗暗猜测，难道这位皇上该不是要在这儿过夜……？
“烟儿，”莫长黎向白凝烟招手，“到这儿来。”
白凝烟嘴角僵硬了……双手僵硬了……整个人都僵硬了……
烟儿，不必惊慌，朕在此，就不信胆敢有人闯入！莫怕……白凝烟觉得，莫长黎下一句台词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莫长黎抬手一指，指向角落里几块旧布料，“喏，用那个。”
“什么？”
“这么脏乱的地方，朕迟早都会被这些子灰尘闷死。”莫长黎鼻中一哼。
白凝烟指着自己鼻头，不可思议道：“皇上该不会是让妾……来沐芙宫打扫卫生？”晃晃脑袋，“一晚上在这儿打扫……良娣和皇上彻夜不归……这样真的合适？！”
“彻夜不归总比夜半晃悠来得好。”莫长黎又恢复了不愠不怒的样子，“若是烟儿想休息也不是不可，清理完毕，朕自然应允。”
白凝烟叹气，要不是之前说的那些话，兴许待遇早就上升不知多少倍了！
无奈，谁叫他是皇上呢？白凝烟还暗暗叫着苦，估计自己也算是名垂青史了，郾阳史上第一个怀着龙种却让皇上夜半使唤打扫卫生的妃子！
白凝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莫长黎所指的那处前，伸手拈起一块布料，侧头看向莫长黎，冒出一句：“皇上，没有水啊！”
莫长黎愣了愣，似乎刚才……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向前走了几步，同白凝烟一样，抓起几块布料，而后径直走向沐芙殿内室的大床，对着露出的紫檀木床头，呵出一口气，只见表面的灰尘似是瞬间蒙了一层黑纱，趁着这间隙，莫长黎赶忙用手中的布料擦去了些许灰尘。
白凝烟在一旁，彻底看得目瞪口呆了……
白凝烟也学着莫长黎的模样开始动手，这时候才发觉，清扫也是异乎寻常的累人！而莫长黎居然也没有歇着，而是与白凝烟一起忙活着，白凝烟在东头时莫长黎便奔西头去，总和白凝烟不搭调儿地朝另一方向走。
几个时辰下来，沐芙殿内室，围绕着那张大床周围的灰尘也几近清扫一空。眼看着马上就要亮了的天，白凝烟一阵悲凉，这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莫长黎把布块扔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望着白凝烟的动作，“累了就睡会儿吧。”
白凝烟真的好想呻吟一句，天都亮了，还睡什么啊……
事实证明，不管是天黑还是天亮，白凝烟一头栽倒在打扫过的那张大床上就睡晕过去。莫长黎甚是无可奈何，这丫头的睡功……还真……
“烟儿。”莫长黎晃醒了仍然沉睡不醒的白凝烟。
白凝烟在床上挣扎好久才十分不容易地睁开眼睛，看着床头的莫长黎一惊，“皇上？怎么不去早朝？”
“正准备去呢。”莫长黎拍拍白凝烟的脑袋，“这时候该回宫了，好好睡会儿。”
白凝烟瞅瞅窗外，好像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守候着，直到天明。<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