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嗯~或者说现在应该叫做中平元年了,大汉朝廷在进入十二月份不久刚改的年号。
可见朝堂上下对于光和这个年号到底是有多么的失望,连再等上二十来天都不愿意,就在光和七年快要结束的时候匆匆就改年号为中平。
中平元年即将结束的时候的朝堂上乱糟糟的,宦官、党人、外戚等等各方势力吵成了一团。
先是改元。
有些人觉得都进入十二月了,不差这二十多天,等到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再改元为时不晚。
而有些人却又觉得“光和”这个年号真的是太不吉利,这一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了,快一点改元也好带着些好的兆头进入新的一年。虽然还只剩下二十多天,但是朝廷上下可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再也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吵吵闹闹中,这改年号的事总算是给定了下来。好在让人比较欣慰的是,这刚一宣布改元,冀州就传来了张宝覆灭的消息,倒是让这大汉朝上下的心里都振奋了些。
不过这还只是小吵,真正的大吵是后面的黄巾平定之后的朝廷大赏。
这里面各方势力斗的那是头破血流,毫不相让。
黄巾平定,整个大汉朝重归一幅太平盛世,因为黄巾之乱而起复的党人重新又遭到汉帝的打压,这是大家早就心里有数的事。
而外戚集团当中的首领大将军何进,也在这次乱起之时,趁机登上了外戚的象征的大将军之位还抓到手了不少兵权,这些汉帝也都想重新收回,朝堂上下也都是心知肚明。
可是,不管是你心里有数还是心知肚明,毕竟都是在平定黄巾之乱的战役当中出过大力的,刚刚把乱子平定下去就要打压、收权,这么做过河拆桥的也太过明显。
没有合适的理由那可是要寒了天下人心的,汉灵帝刘宏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这里面的轻重他当然是清楚地很。
可是,谁让这个时空的东汉末年多了一只煽动了几下翅膀的小蝴蝶呢?有些事原来的历史上做不得,但是现在这个时空却是能做的了。
灵帝这边想要瞌睡就有人贴心的给送上了枕头,手下有“十常侍”这群专业狗腿子冲锋陷阵,他自然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先是朝中众臣尽皆夸赞皇甫嵩等人功勋卓著,黄巾覆灭尽皆是出征将士三军奋命,此番得胜回朝不可不赏。
结果张让就跳出来拿卢植、董卓说事儿,说他们进剿黄巾迁延日久,致使张角做大,导致冀州一地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更有褚贡这样的废材丢城失地不说,自己更是身首异处让朝廷大失脸面。
满朝的公卿士族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这就有点扯了啊,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卢植和董卓是咋回事么?从结果上讲是这么回事没错,但是行军打仗谁还能保证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只要一现身战场敌人就望风而逃的?
冀州那是张角的大本营!好歹也是人家大贤良师经营准备了数年之久的地方,要是一上来就让官军打得落花流水那才是开玩笑。
卢植和董卓步步为营的打法虽然是打呆仗,但是那也是对手根本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给他们,无奈之下所选择的最稳妥的作战方案。仗本来就是应该这个样子打的,大多数时候就是倚强凌弱、人多欺负人少。历史上看着好像有那么多的出奇制胜的经典案例,但是之所以那些能够成为经典,不就是因为很难成功更很难复制么?
更何况,这还是东汉末年,有记录的历史还不长,就是出奇制胜的例子也不多不是。
可是张让不管那些,任你如何解释行军打仗不是那么简单滴,冀州黄巾有多么多么的难对付,要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他就是咬住结果不放。反正从结果上看,皇甫嵩和朱俊等人就是能够迅速的将各自方面的黄巾迅速扫荡剿灭,而卢植和董卓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董卓更是吃了败仗的!
最后被缠的无奈,皇甫嵩也是铁了心的要上党人士族的船,当堂就也耍起了无赖,非要将自己平定冀州黄巾的功勋推让给卢植,想要借此为卢植换一个官复原职。
说实话,这招够狠也够无赖。
你汉帝不是假惺惺的不愿背负上过河拆桥,重新打压党人和外戚的骂名么?现在,皇甫嵩这个无可争议的黄巾之乱的军功第一人把自己豁出去了,誓要跟卢植卢子干共同进退,有胆量你就把他的功劳也给否定喽!这天下人,可都看着呢!
如果是原来的时空,皇甫嵩这招一出,那绝对是会让这件事一下子就变成毫无争议的板上钉钉,卢植官复原职重新回尚书台做他的尚书。甚至如果是原来的时空下,都不会将皇甫嵩逼迫到用这种类似无赖手段的地步。
但是这一次皇甫嵩马上就会知道,他有些高估了自己在这个时空下的战功,更低估了十常侍的无耻,或者说是灵帝打压党人、外戚的决心。
皇甫嵩这边自以为胜券在握,绝想不到这个时候赵忠出来一番话不仅彻底翻了他的盘,还差点把他自己也给装了进去。
党人的确是厉害,外戚也的确是能打,这朝堂上自从黄巾乱起,那捷报真是一封接着一封,今儿在哪斩首过万,俘虏无数,明儿就在哪收复城池,斩杀某某贼首。
可是咱家这就纳了闷儿了,不说褚贡那些人吧,这朱儁朱公伟不曾败于波才之手?秦颉口口声声自夸斩杀的黄巾匪首张曼成怎么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广平郡内?收复失地破城无数,那些缴获都哪里去了?就这么点儿?
更重要的是,人家广平郡都尉动员了一郡之力,也才击溃了郡内的大股黄巾溃兵,近万人的溃兵才留下一千多的斩首,这还是都靠着夜袭才有的战果。这可是实打实的斩首,每一颗都经得起检验的,全部都是青壮,绝对没有老弱妇孺杀良冒功。
谎报、虚报军功,贪墨缴获,甚至杀良冒功,这些事儿是你皇甫嵩敢担保还是朱公伟该担保?还是这满朝文武的党人、外戚敢担保?
赵忠阴阳怪气的吧啦吧啦了一大堆,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番话说出来朝堂上有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没办法,赵忠说的这些可就太扎心了,偏偏还让人不好反驳,毕竟这些事儿大多数那是真是让他说中了个七七八八。
张曼成是没被杀死吧。
朱公伟的确是吃过败仗吧。
贪墨缴获、杀良冒功敢说没有?别人不敢说,董胖子的西凉兵那是妥妥的一个不漏的必保全占啊。
但是这个账他不是这么算的啊,从古至今打仗不都是这样的么?打了胜仗大致的核算一下就先给朝中报个捷,安稳一下人心,至于多报点斩首俘虏少报点缴获什么的,自古皆然啊,要不军功怎么够分?钱粮怎么够用?
杀良冒功这事儿,朝里的大佬们直接就是在心里口吐芬芳了,这个真就没人敢给西凉兵头子董仲颖作保。
但是这个事儿吧,黄巾贼本来就是裹挟民众作乱,娥贼么,队伍里有很多的老弱妇孺也是应有之事,点验首级的时候青壮少一点也说得过去不是么?说什么杀良冒功那也不是不能用一个“莫须有”糊弄过去。
于是朝堂上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竟然又一下子轰然的吵闹了起来。
只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刚才还只是一些低级的官员出面歌功颂德似的邀功,顺便准备碾压一下灵帝放出来的恶犬“十常侍”,再借着十常侍黄巾之乱之时尚不忘派遣吏员督邮向前线将士索要贿赂这些事,对他们踩上一脚。
现在却是大佬们纷纷亲自下场表态,三公之一的袁隗甚至都出面替董仲颖说起了好话。没办法,谁让这个最不成器的中郎将是出自他的门下呢,这可是他们袁家笼络到的位阶最高的武人了,不出面不行啊,至少该作的姿态还是要做一下的。
看着下面的人吵成一团,关键是一向他甚是讨厌的党人、外戚均是焦头烂额的狼狈不堪,灵帝心里面真真是开心的不要不要的。但是,也只能就到这里就适可而止了。
灵帝刘宏心里叹息。
毕竟是平定了一场大乱,保住了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对于有功之臣敲打一下是可以的,但是真要是不给什么封赏甚至还要处罚的话,那这天下是要出乱子的。
真以为朕不知道那些个党人没少在黄巾贼寇作乱时推波助澜么?要是这时候落人口实,自己的帝位即使还能坐下去,那群党人也会勾结黄巾余孽再起波澜吧。
皇帝,其实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啊。
不过在位这些年自己扶植宦官打压党人、外戚,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被他们捧上帝位,予取予求的小子了,总有一天,我要让这满朝的文武,不论外戚、党人还是宦官、士族都只能对我俯首帖耳!
看够了热闹也出了一口心中积郁已久的恶气,高高坐于皇位之上的灵帝刘宏还是开了口为这些事的最终处理结果定了调子。
卢植最终还是如同历史上的那般,因为皇甫嵩的力保不仅无罪释放还官复了原职,重回尚书台仍担任尚书。
董卓却没有得到袁家的全力支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罢免至廷尉受审,判“减死罪一等”被投入大狱,等待着将来的大赦天下。这也为董卓和袁家日后的翻脸又埋下了一颗新的种子。
皇甫嵩、朱儁也依然如同原来时空的历史上的的那般封侯的封侯,拜将的拜将。一个左车骑将军槐里侯冀州牧,一个右车骑将军钱塘候光禄大夫。
大将军何进也因为镇守雒阳有功,而进封慎候坐稳了大将军的位子,从而开始正式的有了招收广纳士人的底气,成为了朝堂上能够跟党人代表的士族和十常侍代表的宦官集团分庭抗礼的一方势力。
这一切,都与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大致相同。
不过,还是有一些是跟历史上是不同的,毕竟作为穿越者的张凡,已经在这个时空挥舞起了自己的翅膀。
而正是那些不同,才是更多的影响着张凡所在的小团体将来命运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