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经历爱情,所以我不懂。
一
她说,莫莫姐,你说我们会不会在某个古镇某个黄昏落日里某个花香馥郁的街头拐角处,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相遇了?
莫说,去束河古镇,住那里的客栈,刚好遇到一个俏皮的游客,拉我进同一个屋子,像小孩子一样抢我睡觉,然后闲谈得知,啊,原来是你,没错,是你,这是我想象的样子。
然后她说,陌路花开,最美好的遇见。
二
莫说,我在束河古镇的紫藤客栈里,整理床铺,等你来。
莫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倏地暖了起来。
莫说,你来,我带你去“烟柳平桥”,那里有一间铺子,全是琳琅满目的木制风铃和大大的帆布包。
她说,我们只是网友,如果我们就这样连萍水相逢都不曾有的陌生同行,我还没有过这样的大胆的经验。
莫说,我也没有过,但是我想有。
于是,七月流火,她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义无反顾地坐上从广西开往云南的列车。
一路上,闪过俊秀挺拔的杨树,路过袅娜多姿的柳树,看过花木扶疏,流水潺源,她想她千山万水涉江而过与莫相遇的场景,会不会是芙蓉花开千朵呢。
三
莫在客栈阳台上大声叫喊她的名字,把大半个身体都探了出来。
她仰起头,看到一个女子张扬灿烂的笑容,没有浓妆艳抹,而是眉清目秀,落落清欢。她莞尔,莫是她想象中的女子,清纯温暖。
来到客栈的房里,她看到白色的墙壁,木制的地板,木制的雕花镂窗,淡黄的窗幔,黄旧的木制案几,案几上溅落了一桌昏黄的圈圈光晕,风透过窗幔袭进,满屋清凉温纯。
木制的温色床铺倚在窗边,是中国古旧的淡黄浓厚纱幔,靠近,有暖意侵蚀,有清润翻涌。
里侧摆着整整齐齐的书籍,空气中微微泛着清雅怡人的墨香,她随手拿了一本翻开,弥留在书中的历史古朴味仰面扑来,不是陈旧的霉味,而是久远了的清香。
她仰头,曾经多少这样的午后,拿一本书籍在读书馆的墙角或者索性盘坐在阴影里,肆无忌惮,随意,随性,年少轻狂的情怀埋在那时书闺的气息里。
这一刻,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断壁残垣,所有的纠葛岁月都似披戴斑驳而来,昭然盛开在逝去的风华绝代里。
她安静地靠在莫的肩膀,忆想多年前的午后,所有的窗台都开满了旧夏的蔷薇,她隐于其中,安然写字。
四
晨起。
莫梳洗,她拿了相机走在镂刻有暗纹的回廊里。
墙角有翠绿的植物花园,里侧是洁白如雪的百合和清雅的蔷薇,以田园风光为背景的素描在是没入晨曦的回廊里整齐地安然盛开,云雾厚重积淀下来,遮住了这个小镇的初见。
于是,她以回望的姿势拍下这个映着艺术气息的地方。
然后,莫走了出来,挽着她走回屋里,教她洗脸的方法,梅说用第一遍洗米水轻轻地在脸上揉擦,再用第二遍洗米水洗净,皮肤会变得光滑细腻,于是她按照梅所说的轻慢细致地洗,她本是懒散惰性惯了的人,哪里做过这等细微之事。所以,在莫面前,尽显笨拙。莫也不嘲笑和嫌弃她,而是耐心地帮她洗,一遍又一遍。
她突然就落了泪,喊了声莫莫姐,莫敲敲下她的脑袋,嗔骂:“傻丫头”然后抱了抱她。
于是,和莫在一起的日子,烦琐又欢喜起来,晨起晚间,每每对着镜子重复这道程序,心里就觉得异样的心平和满足,她想,这样平淡的日子,或许就是生命的本真,以这样的生活姿态面对物欲横流,该是幸福的吧。
她说,我庆幸,在我最好的年纪里,以友谊的名义遇见了莫莫姐。
五
第五天她和莫一起出行,看山看水看世间的一切婉转,看山绵延,看树高耸,观水亲近而遥远。
她指着远处,问莫:“那破旧的小屋,残壁断垣的石墙院落,是最古老的遗址么?
莫说,那是最美的旧址,回望那草木深瑟,那盈盈散散的驳斑陆离,你会发现,旧,也是一种姿态,不卑不亢,在历史的轨迹里上演一个又一个残缺美的故事。
她看不到莫所说的美,她只看到了忧伤,看到原本一望无际苍翠已经密不透风地被岁月封锁在那些突兀的乱石上了,以春夏秋冬的方式残酷地覆盖苍凉。
莫说,因为你忧伤,所以,你看到忧伤。
她不语,只看着眼前清绝的荒凉,微笑如初。
黄昏的时候,她们一到了“烟柳平桥”便卧在桥畔,看高低错落的古朴民居和粉墙青瓦的院落建筑,莫牵起她的手,提着鞋,光着脚丫颤颤歪歪地挪过浅水畔。还一边举起相机,拍那窗明几净的纳西小屋,拍远处开得灼灼的桃花和碧色如烟的芳草,拍划着竹排的老人和水里嬉戏的鸭群,拍袅袅炊烟里的人家,和在门口打瞌睡的小狗,拍悠闲地抽着烟斗的老人和呀呀学语的小孩,还有屋顶那只安静蜷缩着的猫咪。
然后,她们枕着岸边,躺在水里,放下一身的仆仆风尘,叩响清悦的水流声响,闻幽幽鸟鸣,看黄昏落日,瞌睡眼时她听见莫轻叹,生命,像水一样,总是激情澎湃,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像真正安逸的水滴。
莫还说,亲爱的丫头,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会遇见很多的人,然后会和她们一起经历江湖,但是你要记得我爱你和现在温和清欢的我。
她说,恩。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的揪了一下。
莫说,这种爱,无关风月,这只是两个人相知相惜的感情。
六
回去的时候,莫说,来,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莫伸手,她就跑了去,紧紧的攥着,再不松开。
莫拉着她的手,说,两个人的旅行和一个人的旅行是迥异的,两个女子的旅行应该要有一些温馨,一定要有一种绚烂极致的色彩在流动,让一些暖暖的心意到达彼此心之间。
很多年以后,她已经忘了这段旅途的故事,但她仍会忆起,那个女子眉目成书,那场似陌生却又殊途同归的旅行和那归来后崭新的体验。
然后。
她说,有一种相识在于旅行,有一种相惜在于遇见。
她还说,陌路花开。
这是关于两个女子的故事,一个本没有故事的故事,所以也就没有了结尾。<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