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已然决定要出城带着巨舰与南屿王一决雌雄。孙招远只留下少部人等镇守章城府,其余所有士兵皆上巨舰开往章城府。
孙招远派人快马加鞭走陆路将几千封书信悄然四处张贴在紫藤府附近小镇,被那些南屿王士兵带了回去,上面写道:“此番南屿王造反,朝廷早有准备,已紧急征召五十万大军前来江州平叛,不日将抵达江州地界。我孙招远奉圣上旨意,潜于南屿王周围,承天佑护,夺得章城府。章城府大小官员家眷,皆在我手,我却好生待得这些家眷,因圣上曾说为首者只是南屿王,只盼望章城府之员,回头是岸,若是如今降了,我便在圣上面前,保一家平安,若是负隅顽抗,泯顽不灵,别怪我拿家眷人头祭旗。”
许多人等,看见此信,泪如雨下。当夜,逃走回章城府投降者众多,余下之人也皆无战力,军心动摇。
孙招远见时机成熟,便来海上找张讯所统水师决一雌雄。
两军在海上摆出阵势,孙招远却不令巨舰进击,派了百艘小船扬帆逼近。张讯巨舰无从着力,巨炮打不着这些散开小船,只得眼睁睁看着小船逼近。张讯令所有军士准备弓箭及刀剑,准备接战,却不想,这些小船只是扔下许多纸张,便驶回去了。
张讯之兵士甚觉好奇,便捞起纸张看,只见纸张上写道:“此乃保命军符,有此军符,我孙招远保其不死。”
张讯之兵看了,纷纷跳到水中去捞这些军符。孙招远见对方兵士皆在水中,便令巨舰靠近发炮,不多时,张讯所有巨舰皆中炮沉没。那些水师军士,全都被孙招远所擒,连张讯也成了孙招远俘虏。
南屿王部将见了,更是军心涣散,再无战心,兵士逃走大半,只剩几千部将跟随。南屿王看大势已去,道:“没成想,我南屿王竟败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贼手中。”说着要拿剑自刎。
郭贺、吴继松夺了剑,哭道:“我王切不可如此不堪,如今我等还剩几千兵员,未到绝境,不如去投靠傲焰王、延熙王,留得势力,以待东山再起。”
南屿王听了,沉默半晌道:“如此也可,后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南屿王带了手下投靠傲焰王、延熙王去了。傲焰王、延熙王见仗才刚打,南屿王便丢了土地,于是收缩阵仗,转为防守,不再进攻。
孙招远带了兵士,将建州所有城镇尽皆攻克。不过月余光景,南屿王属地建州便全境在孙招远掌控之下。
炎帝看了孙招远奏折,欣喜异常,这场与三王的战争,已然赢了开局。炎帝本想将孙招远官升几级,做这建州巡抚,转念一想,此人入仕,不过一年多光景,虽有擎天之功,也不可如此封赏,否则从巡抚到一品大员只有两级,按正常晋升,孙招远不出十年,必能出任一品,一来朝廷眼红者众多,难免连他炎帝也暗中中伤埋怨,二来孙招远仕途到顶,万一生了异心,如何压制?
炎帝前思后想,便下旨将孙招远调回京师,升了两级,官至四品大理寺少卿,掌管邢狱案件审理,并赏了黄金百两,白银万两。又将汤至尚的弟弟汤至光由东阳州安仁府知府提拔出任建州巡抚,由此表彰汤至尚忠勇为国杀身成仁之心。
孙招远奉旨,与汤至光做了交接后,便带上余音乔骑上大马赶回京师。路上,余音乔半晌无语,心事重重。孙招远见到余音乔这般光景,道:“乔乔何事如此黯然。”
余音乔道:“我在盐府之时,觉得做官是世上最简单最体面之事,官员不过只是发号施令,余下都是下人在做。却不想,不止不简单,还有性命之虞,朝廷地方,不时卷入争斗,不能行错一步,说错半句。我时刻为你吊着心,就怕你出事。早知如此,我何必让你考这个破科举,做这个破官。现在皇帝又召你回京,我又想起你初次入京赶考的情形,路上便遇见钱一男派人刺杀,幸得会元解元两元后,差点又被栽赃陷害,命死大牢。去了悬岛、建州,也是性命朝不保夕。思来想去,这官还是不要再做的好。”
孙招远道:“有人星夜赶科举,有人辞官归故里。每个人造化不一样,你看有些官员,糊糊涂涂,庸庸碌碌也是安稳过了一生,也有些官员聪明能干,凡是精于算计,却锒铛入狱,甚至于人头落地,风光不再。你说官场如此,江湖也是如此。这只是个人运数,和身在何处并不是重要相干。我此番已然入局,努依德、南屿王、傲焰王、延熙王等恨我入骨,皆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所以我退不了,也退不得,唯一可做便是抓紧炎帝以求自保。那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凡此种种皆为天命,唯有积德和读书是可控之事。但求祖宗帮我也积了德,助我度得此劫。”
余音乔道:“话虽如此,毕竟我是女人,担心男人安危。若换了我是你,怕在这朝廷,活不过两天,种种关系错综复杂如发丝凌乱,难以理清头绪,不出几日便被拉出去斩首示众了。”
孙招远笑道:“所以我是状元,你不是。”
余音乔道:“哼,那我也是状元夫人呢,你这状元,还不是归我管。”
余音乔这么一说,孙招远噗嗤一笑。两个人又开始有说有笑。余音乔想,自己丈夫聪明绝顶,既然躲不了,就不用躲,与自己相公站在一起,荣辱与共。
两人赶了许多天的路,终于到了京城。
如今全天下最有名最有前途之人,非这孙招远莫属,这个连中三元的瘦弱子弟,居然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占得建州。日后此人如何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所以孙招远还未到京城,许多京城四品以下官员皆在城门候着他回京,乘机巴结。看孙招远和余音乔骑了大马,这些官员全部蜂拥至前。
孙招远突然见到迎接人群中有人拿着黄伞前来迎接自己,登时吓得不敢再走,道:“那些拿黄伞的人是哪里的官吏?”
大理寺卿助何宝华上前道:“大人,这些是大理寺内的官吏,因大理寺内找不到迎接大人的青伞,大理寺正卿陶权正大人便下令用黄伞迎接大人。”
孙招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背上冷汗直流。按照礼制,这黄伞乃是迎接圣上专用,青伞才是迎接四品以上大人所用,按礼制,大理寺应用青伞迎接,如今却用了黄伞迎接,这不是要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