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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是那个家,虽小但温馨。
五十来个平方,被分成了两室一厅,一卫一厨,都十分的紧凑狭小,只是简单的功能区分,舒服是谈不上的。
高牧还有一个妹妹高露,比他小三岁,在读初中,一家四口住在这套房子里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很差。
不过,在这个时候的小县城商品房还比较稀缺,这套房子也是他父亲单位的福利房,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
“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妈,喊的高牧泪水半隐,声音暗哽。
“小牧回来了啊。”
曾淑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一件毛线衣,一只手拿着大大的针线:“今天不是开运动会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嗨,太倒霉,比赛的时候崴脚了。”
高牧嘴上说着,一双眼睛直碌碌的盯在曾淑芳的脸上,不愿意离开。
他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担心一但眨眼,眼前的一切都会如同镜子一般破碎,分离,最后消失。
“崴脚了,快点坐下来,我看看严不严重?”
母亲曾淑芳今年也就是四十多岁,但是岁月的痕迹早早就爬上了她的面颊,听到高牧伤脚了,额头上的皱纹显现的十分明显。
“我没事,你也快坐。”
高牧反手抓住曾淑芳的手臂,拉住她两人一起坐下。
梦没有醒,拉着曾淑芳的手依然真实,它还在。
微微的侧着头,强忍着眼眶中湿润的泪水,他不敢低头,怕眼泪会掉。
“我坐什么啊,你的脚要不要紧?”
曾淑芳被高牧弄的一头雾水。
“妈,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哥的脚肯定没有问题,从小到大早就崴习惯了。要是严重的话,他还能自己回家吗?”
另一间卧室的门后,探出了一下扎着马尾的清秀小脑袋,悠悠看着高牧的脚说道。
“小露……”
高牧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一脸稚嫩的妹妹,百感交集,眼眶一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曾淑芳看流泪的高牧,大吃一惊。
她已经不记得高牧上一次在她面前流泪,是几岁的时候了,看着读高三的儿子流眼泪,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哥,你什么意思,怎么看到我还哭了?”高露不敢相信的走出房间,无辜的高举双手,惊讶的看着高牧:“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高牧赶紧两只大手盖住自己的脸庞,囫囵的把面上的泪水擦干,给了一个正午时分的灿烂笑容:“刚才是不小心撞到了脚,太疼了好吗?”
“快点让我看看。”
曾淑芳赶紧蹲下身,把高牧的鞋袜脱掉,顾不上香港脚的“香味”,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一只手托着高牧的脚,一只手在他的脚踝处轻轻的按着,处理起来熟门熟路,也证明高牧崴脚的经验确实丰富。
“这疼吗?还是这里?”
高牧倒吸两口冷气,不按不知道,一按疼半死。
“知道自己有崴脚的习惯,还这么不小心,真是活该。”曾淑芳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我去拿红花油给你擦一擦。”
“嘿嘿……”
高牧傻傻的笑着,被曾淑芳骂的心里甜滋滋的,多少年没有过的待遇了,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哥,你不会是摔傻了吧?被老妈骂还笑的这么开心。”高露上前一步,伸手在高牧的额头上一碰:“没发烧啊!”
“什么眼神啊,你才傻笑呢,我这明明是开心的笑好吗?看到你们我太高兴了,这是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真诚笑脸。”
高牧任由高露在他的额头上作怪,确实笑的很开心。
“切,昨天还嫌我烦,说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今天就变成了开心。”高露嘴巴一嘟:“晓琳说的没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鬼才会相信你的话。”
高牧眼睛一亮,灿灿的笑道:“她是被多少男人的嘴骗过,才有这样的感慨啊?”
“哼,不和你说了。”
看到曾淑芳拿着红花油走过来,高露蹦着脚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红花油对于治疗跌打损伤,效果很不错,是高牧崴脚的御用特效药。
在曾淑芳的一搓二揉三拍打之下,在具有丰富受伤经验的高牧咬牙切齿的坚持下,症状缓解了很多。
“好了,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晚上再给你擦一次就差不多好了。”
曾淑芳站起身,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毛线衣,继续她的针线活。
“妈,谢谢你。”
高牧突然站了起来,给了曾淑芳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曾淑芳哭笑不得的看着高牧,总感觉高牧今天哪里不对,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高牧笑道,然后指着他手里的衣服:“你又在做来料加工?”
这个年代的家庭式来料加工,刚刚在他们这个小县城兴起不久,主要是给一些衣服上面绣上图案、标志。
曾淑芳狐疑的看了一眼高牧:“我不做些这个,拿什么贴补家用。这些都是早上刚到的,我要不是早去一步,一件都轮不到。”
因为工厂倒闭,高牧母亲在三年就下岗了,现在除了照顾他们一家子的日常起居外,就是靠做一些零散的活计,赚点零钱补贴家用。
因为会用缝纫机,所以这缝绣图标的来料加工,是她的主要工作。
“抢不到刚好不用做了,正好可以好好休息。”高牧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既然重来了一次,怎么也不可能让母亲继续吃这些苦头。
“你说的轻松,我休息了,你们吃什么啊!你马上要高考,小露也马上要中考,靠你爸爸那么一点死工资能供的起吗?”
曾淑芳摇着头说了高牧一通,手起针落线穿过,熟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