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车亮着车灯,冲进了大雨中,不过开车的是高建国,不是高牧。
高牧坐在副驾驶座上,马一鸣坐在高牧腿上,动作极度尴尬。
马家楼下,马一鸣拖着麻木的老马腿,跳到了一旁的屋檐下,隔着雨给了高牧一抱拳。
“自己保重,万一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也不要担心,我明天帮你众筹一个轮椅就是了。”
安慰只有迟来的精神鼓励,只有幸灾乐祸才是使命必达。
“滚!”
高牧随着门边给了一个中指,嘭的一声关闭车门。
他只是瞒着高建国做生意赚钱,又不是杀人放火,最多说几句,其他还能有什么?
众筹轮椅,奶奶的熊,这绝对是“诅咒”自己啊!
好兄弟,塑料牌照认定。
……
高家。
高建国黑脸坐在沙发上,曾淑芳在厨房忐忑的忙着。
敏感的感受到了低气压,高露躲在房间里研究电脑书,只是眼珠子转圈,耳朵高高的翘起。
高牧面无表情,怡然自得,淡然自若的坐在高建国的对面。
外面的雨大风大,屋内时间停滞,空间压迫。
等了半天没等到高建国一个字,高牧站起身,拿了两个茶杯,给他自己和高建国一人泡了一杯炒青。
“爸,喝茶!”
“小露,你去楼下小店买几瓶啤酒上来。”
天气闷热,适合啤酒解压,麦芽的香气最适合缓解烦躁的情绪。
“好。”
高露出现的很快,从高建国手里接过钱,就拉开了房门。
“外雨大,记得带雨伞。”
曾淑芳急促的叮嘱声从厨房传去。
显然,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客厅,低气压的旋涡中心。
高牧眉毛一挑,准备把高建国面前的茶杯端走,不过慢了一步,他的手抓了一个空。
高建国已经双手端着茶杯,轻轻的吹着水面上重新舒展开的绿叶嫩芽。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什么?”
高牧瞒着,高建国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高牧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呵,看样子我和你妈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啊?”高建国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惑之上的年纪保证了他拥有不错的城府:“那就先说说说,这收货人高先生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不是你吧?”
“高先生是我,箱子里的东西也是我的。”
人赃俱获,高牧也不可能否认。
十几个纸箱子还在车上放着,不过今天晚上把货派下去的可能是没有了。
“好,第二个问题,倒是托运的时候,对方说箱子里装的是学习用品,你可不要告诉我这十几箱学具都是你买来自用的。”
“嗯,主要是学习文具,还有饰品,以及少量的衣服鞋子。这些东西,都是拿来在学校里卖的。”
“在学校里卖东西?卖给学生?”高建国半黑着的脸爬满了不可思议:“老师不管?学校不管?”
“为什么要管,我们又不影响学习,又不强买强卖。这也算是勤工俭学的一种吧,学校和老师为什么要管?”
高牧反问,问的高建国哑口无言。
“你刚才说你们,这件事除了你和小马,还有其他人参与?”
高建国眉头一皱,听出了高牧话里的不一样。
“有啊,我们是一个团体,我附近组织货源,有其他的人负责卖东西,每家学校都有专人负责的。”
高牧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语速也不急。
既然今天碰上了,那么就索性好好的说说,只要是高建国想知道的,他都会说。
“每家学校?”高建国被刺激的瞪大眼睛站了起来:“你这些东西不止在你们二中卖,你还在其他的学校卖?”
“对啊,光二中哪里能消费这么多的产品。”
别看只是十几个箱子,但是里面包装的东西都没有大件货,真按数量来计算,数字真不少了。
“除了二中,还有哪些学校?”
“嗯,都有吧!”
“什么都有?”
“好像县里的小学中学都有我的东西在卖?没有参与的学校,应该是没有的。”
高牧也就是没有搞销售阵线练联盟,否则的话,光光参加联盟的会员都有好几百了。
“全县的学校都被你拿下?”
高建国听的是冷汗都冒了出来,这么大的规模,还真不是一般的小生意了。
“不是我拿下,是我下面的销售团队拿下,我不参与这些具体业务的。”
他靠才华吃饭的,体力活自然不会参与,他只负责赚钱,赚大头钱。
“其他人我不管,我就知道你。”被高牧隐瞒了这么多,这么久,高建国气的人不行:“你今天老老实实的,吧事情的经过给我好好的说一遍?你怎么会有钱搞这些东西?另外,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高牧突然肯上进,学习肯努力,成绩突飞猛进的进步,这一点高建国能接受,能想通。
但,高牧突然会做生意,突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场面,在全县学校卖文具赚钱,这一点他是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弄也弄不明白。
自然的,就有些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高牧会不会是被人蛊惑了,这生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的……”
高牧放下茶杯,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同样认真聆听的曾淑芳,然后从头开始叙述。
不过这具体的内容,也不是百分百的真实五变化,很多地方高牧还是有做修改的。
比如第一次去义乌小商品市场里闲逛,遇到了邓姐,只说帮了对方一个忙,却没说到底帮了什么忙,更没有提日本老板清水濠。
接着就是从它那里赊账了一些文具,带回来尝试在学校卖,巧合的挖掘出了这么一个大市场,然后就和其他同学合伙一起把市场越做越大,大到现在包涵了所有学校的生意。
素质和高牧半真半假的叙述,高建国回忆起了高牧当初高牧带回来的除了一台电脑,还有一个折叠小拉车,车上绑着一大袋东西,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学习用品了。
“那个什么邓姐,是不是就是开着跑车送你的人?”
所谓的邓姐高建国没见过,长相如何,是年青还是年老他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高牧那天是搭乘一辆红色跑车到汇合点的。
“不是,跑车是别人的,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以后再说。”
这件事情说清楚了之后,高牧必然会开始安排高建国去义乌,那么开法拉利的是谁很快就会清楚,现在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哦,好吧。你说你第一次的东西是赊账的,你刚认识人家,对方就敢给你赊账,她不怕你不还钱吗?”
高建国的疑问继续。
“爸,你儿子,我……”高牧单手单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是那种人吗?欠人家的钱会不还吗?”
但凡高建国敢说一个是,那都是他自己在抽自己大嘴巴子。
高牧之所以是个讲信誉的人,那是因为有他这个有信誉的老子,老子英雄儿好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嗯,也是。要是你没还清第一次的货款,她现在也不可能会继续给你发货了。”
第一次的袋子他有印象,那袋子里装的东西确实不多,和今天这种十几大箱的规模根本不好比。
高牧要是第一次就失去了信誉,估计现在的生意也做不到这么大。
想到儿子的生意覆盖了全县的学校,高建国想想又是头疼。
“小牧,你好像就去了义乌一次吧?”
曾淑芳站在厨房门口,听的如神话般梦幻。
高牧第一次跟着高建国去义乌,事后还搬来了一台电脑她知道,高牧第二次去义乌他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都以为高牧那两天住在马一鸣家里呢?
“嗯,是啊。”既然没暴露,高牧也不会自找麻烦的主动解释:“你是想问我现在这些货,都是怎么和她们工厂里交易的吧?”
“对啊?”
曾淑芳也认识几个开服装店的姐妹,知道他们每个月都会跑一趟杭州的四季青,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挑,然后再打包坐车回来。
像高牧这样,人不去,货自来,她还真担心东西的质量?
她和高建国的关注点,有些不太一样。
高牧是不是在赚钱,是不是控制了全县所有学校的校内文具生意,曾淑芳都不在意。
他担心的是高牧卖的东西万一质量不过关,时间长了被人找麻烦,被人针对。
“妈,你放心吧。我人虽然不过去,但是我和对方工厂已经形成了一套有效的交易机制。首先,他们发什么货,数量多少,都是我定下来告诉他们的。然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先发货,我收到以后,核对数量和质量无误之后,才会给他们汇款的。所以,我这边并没有什么风险,你们真的不用担心。”
“哎,也就是说,你从义乌回来以后,就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了?时间上……”高建国感慨的掐指算着月份:“到现在的话,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没错。到下个月刚好六个月时间。”
“半年时间,你们就把摊子铺到了全县所有的学校,真的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建国很矛盾,高牧突然这么有本事,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