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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长留之战

  长留大殿中,血腥的气息驱散不尽,各仙派真正见识了杀阡陌的残忍手段,不由都在这样的震慑下心生畏惧。

  四下正是鸦雀无声,恍惚中却见一人从殿侧走出,白衣素带,惊若天人的面容上眸色沉沉。

  “师弟?!”摩严惊呼一声。

  众人闻言一抖,不由背脊发凉,退了两步。

  若说众派方才是忌惮着杀阡陌,此时便当真是为眼前之人吓得心惊胆战了。谁都心知肚明,这一位,着实比杀阡陌恐怖了几百倍。

  昔年花千骨魂飞魄散之时,白子画几欲毁天灭地的一场杀戮,在场之人无不亲历,说到底,当初闹到那样无法收场的地步,也是各仙派推波助澜的结果,说他心中不记仇,又有谁信?

  他们从前敢放肆,逼他亲手了断孽徒,只因为相信白子画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但事实证明,理智的人一动起感情来往往不是人……

  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众仙派白着脸,又退了两步。

  绝情殿中,有人推门而入,烛光映照下的清俊面庞,带着一路奔波的微微喘息。

  幽若忙站起身,望着他结巴道,“东、东方彧卿,你真的来啦!”

  不可能啊,即便有尊上的默许,但东方彧卿刚转世不久,又怎么可能有这二十五岁的模样?幽若偷偷观察,果不其然见那身形轮廓带着丝模糊,好似隔着烟雾,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这幅模样,只怕又是冒险强用了什么法术来支撑。

  唉,他为了骨头师父可真是拼命啊……

  东方彧卿目光越过她,定格在床角,望着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心中一疼。

  “骨头……”

  东方彧卿走上前来,轻轻将那小身子圈入怀里,怀中之人微微颤抖,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东方彧卿柔声安抚道,“不用再害怕了。”

  殿内烛光时明时暗,幽若惊讶的望着在他怀里渐渐陷入沉睡的花千骨,不由欣喜万分,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看来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东方彧卿轻轻拍着她的背,手探向她的后脑,感受她的灵识。半响,眼神由惊转冷,然后在幽若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一把将花千骨横抱了起来,“我们走。”

  幽若见状大惊,忙张臂拦住他,“东方彧卿,你疯了!不经过尊上同意,怎么能随便带走骨头师父!”

  大殿中,杀阡陌跳下座来,叉腰恼怒道,“白子画,她在你这个师父身边,总是没几日就出状况,再继续留下来,说不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她在哪儿?我要带她回魔界!”

  白子画脸色有些苍白,薄唇紧抿,许久,沉声道,“这一次是我疏忽,才害她白白受苦。”

  杀阡陌愣了愣,难得见到如此神态的白子画,他的情绪从来都藏得很深,不轻易示人。

  不由语调也软了,叹口气,懊恼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救她才是!”

  正在此时,却见幽若踉跄着冲进门来,急道,“尊上,不好了,东方彧卿要带走骨头师父!”

  殿中登时便又是一阵低低沸腾。摩严一听,不由暗自咬牙,好个东方彧卿,果然怕他长留太好过,关键时刻就来添乱!

  白子画眼神一冷,他肯让东方彧卿前来,是为了她安心,他竟得寸进尺到如此地步,好,很好!

  周身杀气一出,一干人等眼明手快退了好几步,生怕眼前这一尊冲动起来会殃及池鱼。然而白衣一掠,众人眨眼间,白子画早已没了踪影。

  杀阡陌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门口,半晌回神,不由气得暴走,一把提起幽若的衣裳,“笨蛋!他一介凡人,你为什么不拦着!”

  “呜……我拦了啊,可是你不知道东方彧卿有多恐怖……”幽若欲哭无泪,她怎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当然是拼死不许的,可、可东方彧卿居然叫出了一堆舌头来吓她,直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半空中被人拦下了去路,东方彧卿似是早已料到,不紧不慢的一笑,“怎么,此时想起来耍威风了?白子画,我可是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懂得把握,我不会再把她留在你身边,不会再让她受到别人的伤害。”

  白子画漠声道,“我师徒之事,何须异朽阁主费心。”

  身后,众仙已急急赶来,望着僵持的二人,都暗暗屏住了呼吸。妖神出世,众人为花千骨针锋相对,这番景象何等熟悉,难道又是一场六界的浩劫?

  杀阡陌追上前来,见眼前一幕,恼道,“东方彧卿,你这会儿来凑什么热闹!小不点儿正是生死关头,你却要带着她跑?!”

  东方彧卿突然一笑,“白子画,你抬头看看。”

  经他这样一提醒,众仙这才回过神来,忙抬起头,只见阴沉了几日的天空,竟隐隐有雨过云收之势,十六件神器趋于安稳,金色的光芒从大地开始,伴着安静与祥和,一寸寸扩展开来,此番大难眼看就要化于无形。

  众人见状,都不由欢呼庆幸,无论怎样,妖神出世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

  东方彧卿眼神深了深,“白子画,你何苦自欺欺人,瑶池上她答应了与我走,转世后她喜欢的也是我,此时她在我怀里才能睡得安稳,她被梦魇所困,连累着九州的连番灾厄,此时六界的祥和,可是你能做到的?我带她走,便绝不会再威胁到六界的安危。”

  众人闻言不由都心下松动,若能如此,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呢?花千骨是否有苏醒的一天还未可知,眼下也只有东方彧卿可以让她安稳沉睡,不至戾气四散。

  笙箫默走上前来,斟酌着劝道,“师兄,东方彧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需要做长远打算,不如以退为进……”

  白子画皱了皱眉,东方彧卿为何总要纠缠?没有保护好糖宝,是他无能,未提防霓漫天害她受苦,也是他的过错,但那又如何?她说过要永远与他在一起,他便绝不放手!

  人群熙熙攘攘,一人隐在其中,正是许久不见的幻夕颜,拥挤中,冷不防肩膀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了住。

  诧异转头,只见来人素衣墨发,飘渺如入九天。

  那人低低一叹,“帮我。”

  巨大仙力收敛不住,四处激荡飘散。众人未曾见过白子画出手,不知他的仙力竟已强大到如此地步!这场针锋相对,东方彧卿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了?风势渐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剑气已逼至眉心,白子画眼前却突地一阵晕眩,画面交错,再睁开眼,已是一幅惊雷恶雨的场景,物是人非,他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花千骨倒在他的脚下,胸前插着的,正是那把轩辕剑!

  一片茫然无措,这撕心裂肺的一刻如此真实,竟让他周身僵硬,移动不了分毫,花千骨噙着一抹诡异的笑,鲜血往外涌,顷刻便染红了紫色的衣衫,“小骨……”他颤抖着手拼命想压制住她的伤口,阻止她的生命抽离,可那血却涌得更凶,仿佛将他的灵魂也带了去。

  半空中,东方彧卿惊疑的看着突然停下了手,仿佛失了神的白子画,身后却有一个力道将他一推,有声音低低道,“快走!”

  白子画早已分不清这一刻是真是幻,亲手杀了她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的心,眼前的景象几乎将他击垮,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现实?血色蒙了心智,几乎要万念俱灰,掀开手臂,明明手上的伤疤已经连皮带骨的削掉,却依旧痛得生生死死,逃不出这场劫数,不如有个解脱……

  突然间,那小小的笑容又窜入了脑海,月色下的芦苇丛中,花千骨抱着他的袖子摇晃,“师父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小骨的魂魄不散,百年,千年,小骨一定会回来。”

  眼神一凛,长剑临空一个翻转,将那血色狠狠地斩了开了!暴雨退却,眼前是惊恐的望着他的众人,风势依旧很大,东方彧卿转身的背影下,花千骨仍在沉睡。

  猛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隐隐发抖的幻夕颜,她身侧站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墨冰仙!

  一切都明白了过来,下一瞬便几乎被怒气淹没。

  她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幻象迷惑他,借他的手来伤害她?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眼神冷若冰凌,光剑激荡而出,携千钧之力,直至她的咽喉,墨冰仙徒手拦住那剑气,剑身从他手心割过,伴着涌出的鲜血,力道却不曾有一丝减缓。

  “白子画!你为何不明白,如何才是真正为她好!”墨冰仙低怒道。他让幻夕颜乱他心神,希望东方彧卿借机逃脱,只因他明白,此时她跟着东方彧卿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是妖神若是出世,花千骨怎么可能安心!

  随着剑气逼近,幻夕颜仓皇着后退,突然一道红光打下,光剑落地,杀阡陌飞身上前来,“白子画,事已至此,我都能顾全大局做出退让,你为什么还不愿放手,难道真要小不点儿留在你身边,让妖神出世吗?”他并不在乎妖神出世,只是明白若是花千骨知道了,一定会万分愧疚,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白子画冷锁着眼前之人,很好,今日倒来得齐全,不如一次将恩怨做个了断。

  一路走来,他固执,他迂腐,他顽固不化,妖神出世又如何?他只要她……

  巨大光波发出,阵阵轰鸣爆炸声不绝于耳,仙力排山倒海的卷起,扫向了天边漂浮的十六件神器,神器有所感召,剧烈颤动,紫色光芒大盛,封印隐隐欲破。

  众仙派措手不及,望着眼前一幕完全傻了眼,摩严急怒攻心,他竟想,竟想……

  惊惧的气浪一浪接一浪,阻止声,求饶声,哀嚎声绵延不断。

  一片慌乱中,却听一个声音轻道,“白子画,你说的不错,我今日想带她走,不因什么妖神出世。”东方彧卿万分平静,“其实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今日我们便真正较量一场,从前我一味退让,今天我也不会再后退半分。”

  仙力消散,绝世的面容上神色清冷,白子画冷冷一笑,一字一顿道,“你既来送死,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地,东方彧卿周身突然散发出异常耀眼的光芒,逼得众人不敢直视,光芒下他与花千骨的身影越来越弱,“白子画,我是打不过你,你却也拦不住我。”

  “这、这是生死遁……”幽若吓傻了,手忙脚乱哀求道,“东方彧卿,你不要冲动!一切好商量。”

  生死遁含有灭绝之力,力量所及,万物灰飞烟灭,无人能挡。东方彧卿如此做,自然是要波及众多无辜,笙箫默急声道,“东方彧卿,你为何不想想,等花千骨醒了,又该怎样面对你?!”

  白子画静静望着眼前一幕,半晌缓缓道,“你不敢。”

  他若是敢,当年便不会受了摩严一招浮尘断,而在她最脆弱无助时留下她孤独一人。只因生死遁消耗的不是灵力修为,而是异朽阁的阴德,若阴德耗尽,其下场便是消损于天地之间。这也就是为何他从前宁可自己替她挡下一招浮尘断,也不肯毁了异朽阁。

  光芒不曾减弱分毫,光晕下东方彧卿的笑容有些诡异,他低声喃喃,“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

  生死一遁,逆天求活。

  光芒照得半边天空恍若白昼,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尊上!!”“师兄!”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中,只见另一道银光狠狠打了下来,瞬间将那耀眼的强光全部包罗。

  生死遁无人能挡,他却能挡,只因他早已是不伤不灭之身。

  众人一阵迷炫,只见光芒中白子画的身影有些模糊,他独力支撑起来的巨大银色屏障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如此妖异而诡异的景象几乎夺去了人们的呼吸,空中的对峙带着丝玉石俱焚的绝望,让每个人都心生寒栗。

  没人知道阵中发生了什么,甚至没人知道二人是生是死,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弱,空中之人渐渐显出身形来。

  “罢了……”东方彧卿苦苦一笑。

  他到底还是有所考量的,若白子画始终不肯退却,他难道当真要与他白白耗尽异朽阁的阴德吗?如此想来,自己实在可悲可笑,他曾说过,她想要任何东西他都可以给她,却原来,这样的义无反顾他竟做不到。

  轻柔的放下花千骨,东方彧卿静静望着她许久。

  “你们中了霓漫天的算计,她就是要你们左右为难,若放任不管,便是六界的不安,若是狠心杀了她,你们只以为她会入轮回转世,然而霓漫天那两魄只会与她的三魂七魄玉石俱焚,到时,便又是个魂飞魄散。”

  东方彧卿轻轻将掌心覆上她的灵台,魂魄缓缓抽离,幽幽漂浮出体外。

  幽若吓得结巴道,“你、你杀了骨头师父?”

  “嘘……”东方彧卿淡淡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重新聚成她本来的魂魄,她不会死,我将这一世二十五年的寿命给她……”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虽仙道能得长生,但却不能将寿命渡给他人,墨冰仙沉声道,“你这是瞒天,一经发现,必遭天谴。”

  东方彧卿苦笑,“自然是瞒不过的。”

  他本想带她走,但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的吧,他苦耗阴德,伤已是无救,人已是必死,既然要死,与其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与白子画拼个天崩地裂,他倒不如用这些力气帮帮她,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他了。

  他将二十五年寿命续给她,给她以新生,以白子画的本领,自然是能将这二十五年绵延成生生世世,只是他这一去却不似寻常转世,不知要多少年,东方彧卿抬头,“异朽阁……”

  白子画看着他,末了也只是一叹,“你放心,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为你照料异朽阁,绝不会有差池。”

  东方彧卿点点头,身影消失,几乎是在同时,空中漂浮着的清透魂魄缓缓没入花千骨的体内,半空中她静静沉睡着,仿若最纯净的孩子,天空黑云消散,十六件神器祥和如初,祥瑞之光照耀上光怪陆离的大地,生机乍现。

  一场灾难终于化解,四下一阵雀跃,欢呼声中,只见远处一个人影急速奔来,走近了,竟是舞青萝。

  “师父!”她焦急的冲到笙箫默身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笙箫默皱眉,“怎么了,慢慢说。”

  “师父,连城不见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窗前映下斑驳的痕迹。

  花千骨幽幽转醒,见床畔坐着的白衣身影,不由爬起身来,“师父……”

  白子画弯了弯唇角,“醒了?”

  “唔……”花千骨迷迷糊糊,“我做了一个梦……”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轻声道,“师父,我梦见糖宝死了……”

  白子画望了她许久,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没事,只是个梦。”

  “那糖宝呢?”声音越来越小。

  “东方彧卿带她回了异朽阁,过些时日才回来。”

  花千骨睁着大眼愣愣的望着他,白子画淡淡道,“师父骗过你吗?”

  花千骨想了想,慢慢咧开嘴,“嘿嘿,师父自然没有。”说罢蹭蹭往他怀里钻,扬起下巴偷偷亲他。

  浑身都是无尽的疼痛,他一动不动让她抱着,感受她软软的唇印上了唇角。

  他背负神旨,有不伤不死之身,任何伤痕都会快速的愈合,即便如此,在他硬生生挡了东方彧卿那一招生死遁后,仿若骨头一寸寸敲碎一般的巨大疼痛,竟到此刻都未愈合完全,便可知道这一招式的厉害。

  白子画僵直了身子,闭了闭眼。

  花千骨见他竟冒出了冷汗,不由害怕的用袖子替他轻轻地擦,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师父,小骨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

  白子画一叹,“小骨,告诉师父,昔年瑶池之上,你是真心要跟他走吗?”

  花千骨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唔,那时我一心想跟东方糖宝一家人一起生活,不再管六界的是非。”

  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子画望着远方,眼神飘渺,声音幽幽道,“那师父呢。”

  花千骨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师父那时候都不要我了。”

  “师父没有不要你。”他急声辩解,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她,即便是最绝望那一刻,他也是想着,能和她死在一起。

  花千骨露出笑来,“那我就跟着师父啦!”

  “真的?”

  花千骨笑嘻嘻点头,只要师父不赶她走,谁也不能让她离开他一步,东方也不能。

  似是多年的重担突然消失无踪,薄唇微微上扬,白子画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刻骨的疼痛更提醒着这一刻的真实。

  落日西斜,暖暖的暮色洒在二人的身上,将那依偎的身影拉得老长。

  三重天上有一处名为百花谷,谷中不分时节,四季常翠。

  然而百花谷的名字如此的俗气,似乎与一向品流高雅的赫连一族有些不相称,对此,赫连百潇曾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是听族中的老人说,缘由实在有些啼笑皆非,只因赫连一族的先祖喜欢上了一个叫“百花”的姑娘……

  那姑娘长得如何他不敢断言,但仅凭这个名字,他那先祖的品味已是独树一帜……

  白发老人摸摸胡须,慢慢道,“虽然祖辈是有一位叫百花的姑娘,不过这百花谷的名字还是你父亲亲自改的。”

  赫连百潇闻言抖了一抖,若说他家父亲大人能起出如此“俗绝六界”的名字,他死也不信!

  不由问道,“从前这里叫什么?”

  老人咳了一咳,“由于您那先祖一向唤那姑娘的小名儿,所以这里从前,叫花花谷。”

  赫连百潇倒地不起,自此深深拜服他的父亲……

  不过虽然名字有些俗,此地却是世外逍遥的好去处,不但风景极美,更是修仙的圣地,只不过赫连一族从来怠于修仙就是了,然而也正是从前的贪懒,才害得他如今凡事都要有求于人。

  赫连百潇一阵懊恼,踟蹰了许久,还是不情不愿的挪到了南衍陵的屋前,谁知一走近就看见几个婢女爬在窗上,两眼冒光的向里张望。

  顿时无名火起,赫连百潇大步上前,一把将那几人揪了回来,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名婢女一看竟是少主,不由吓得心头一颤,趁他松手,赶紧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屋中,南衍陵听见了动静,披上中衣,打开了门。

  一阵温暖的水汽迎面而来,墨发随意散下,犹挂着一丝水雾,中衣下的颀长身躯引人鼻血。

  赫连百潇吞了吞口水,忙退了几步。

  “那……那个,我来找你陪我去九重天一趟。”赫连百潇呐呐道。

  南衍陵微微皱眉,片刻沉声道,“九重天宫戒备森严,而且上一次也出了差池……”

  上一次,他还敢提上一次!不说还好,一说实在火大,上一次半路遇到个紫薰浅夏,南衍陵推说是旧友,二人耳语了好一阵不说,上了九重天没几步便又招惹了玉帝家的公主,不知他对人家做了什么好事,竟害得那瑶姬公主犯了花痴!刚回来没几日,今天又被他撞见几个婢女趴在窗上偷窥他洗澡,哼哼,他很自得其乐嘛!!

  赫连百潇呛声道,“是九重天戒备森严,还是怕得罪了你那瑶姬美人?!”

  南衍陵眼神一沉,他竟还如此理直气壮,上次若非他执意要去,他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这些时日他一改常性,不辞辛劳的四处跑,也无非是为了南域连城!

  不由语气也冷了些,“公子,她交托给你的事并不简单,不该如此贸然行事。”

  赫连百潇跳脚,“哼,你不去,我自己去!”他偏不信他赫连百潇自己就走不到南天门!

  南衍陵望着那气冲冲的背影,莫名的有些恼火,不由回屋大力关上了门。可坐下没半盏茶,便再也坐不住,南衍陵认命的叹口气,起身追了出去。

  然而正是这半盏茶的时间,赫连百潇出了百花谷,没走多远,突然便是一张大网迎面罩了过来,将他缠了个结实,可怜我们的赫连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若论战斗力,实在是差到不能再差,一道仙力击来,赫连百潇还未搞清状况,便已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长留山,绝情殿。

  经过这一番劫难,一切看似雨过天晴,白子画却较从前有些郁卒了。

  原因是借着花千骨身子还没大好,杀阡陌便常来长留溜达溜达,时不时带些人间的新奇玩意儿,又将魔界的趣事一点点讲给她听,变着法儿哄她高兴。小不点儿来了兴致,许久没下山,不由缠着杀阡陌问东问西,再不像以前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家师父了。

  故而,在杀阡陌又来长留蹭饭之际,白子画不急不缓的着人去销魂殿走了一遭。

  不消几刻,杀阡陌怒气冲冲的跑了来,“老白!你太不厚道了,怎么能告诉火夕呢!”

  幽若刚灌进的一口茶喷了出来,望着杀阡陌抓狂的模样,简直是哭笑不得,她直觉这些日子,尊上在对付情敌的造化上,当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另一边,花千骨揉着蓬松的睡眼踏出殿来,不明所以的望着杀阡陌满是懊恼,飞快闪人的背影,一时没控制住,寄予了一些同情。

  事后听闻,当晚绝情殿的床吱呀吱呀响了整夜……

  话说火夕有时间纠缠杀阡陌,也是因自家师父近来着实有些厌厌的,对他的拘束自然也少了些。

  连城一事,笙箫默沉声良久,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嘱咐二人不要声张。他只想着,等三年一过,逐出师门坐实,此事便也了结得干干净净,她既然走了,若是聪明些,便应当乖乖隐遁三年。

  长留的是非已是不少,此时不再乱生变数,也是他这个师父唯一能为她做的。

  销魂殿风景如旧,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宁静,笙箫默依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依然板着脸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徒儿,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却又有什么隐隐有些不同。

  这些火夕说不上来,却也不想费脑筋去揣测,闲时便直愣愣的追着杀阡陌跑,直逼得杀阡陌连长留山都不敢踏上一步。

  糖宝之事众人瞒着花千骨,私下里心中却是忐忑,糖宝何时会回来,甚至是否会回来都未可知,如此看来,此时的平静实在是来得有些虚幻。

  这些时日,落十一性子沉静了许多,卓卓朗朗,俨然一派端稳风度,惹得幽若时常缠着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对此,落十一倒是难得的执着。

  其实他心中的想法幽若也能猜到几分,他只是在等,虽不知要等到何时,这个信念却已是唯一的支撑。

  长留海底的那一幕,幽若现在想起犹是心惊,谁都未料到落十一竟能决绝至此,剑下不留一丝余地,霓漫天登时便是个魂飞魄散。为此,蓬莱岛主也来长留生了几番事,然而每每听到那个名字,落十一只是一片漠然,恨到极致,一丝一毫的情绪都已不屑给。两派僵持了许久,敌不住长留态度强硬,到底也是个无功而返。

  时日匆匆而过,勾栏玉依旧没有消息,当初设计挟持花千骨的究竟是谁也未可知。众人渐渐不再提及此事,只摩严派人暗中查访,毕竟经此一役,长留多少有些伤了元气,六界安定,勾栏玉之事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另一边,赫连百潇倒是当真上了九重天,只因劫持他的,正是九重天上的瑶姬公主!

  追根究底,不过是另一桩桃花债,只不过这一次害他吃尽了苦头罢了,话说那瑶姬公主在南衍陵处碰了钉子,竟将心思动到了赫连百潇身上,只因南衍陵名义上是他的侍卫,她便想着逼迫赫连百潇开口成全,从而来个先斩后奏。

  既是日后可能做亲家,瑶姬公主虽是把他抓了来,却是每日大鱼大肉的好好款待,只盼着他点头答应,便一根头发不少的送他回去。

  只是她算错了赫连百潇,若是别的事自是好商量,涉及到南衍陵,赫连百潇顿时有了骨气,举着拳头叫嚣,宁可一辈子关在这九重天上,也休想他服软认输!僵持到最后,干脆绝起食来,以行动表达对该公主的强烈鄙夷。

  故而当南衍陵千方百计寻到他的下落时,赫连百潇早已是奄奄一息。

  话说此番救人颇有一些戏剧性,仙界只传说南衍陵独自一人直闯了九天七十二宫阙,一把天狼剑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天上众仙竟无一人能招架,让他一路逼到了公主寝宫要人。

  后来此事传得越发神乎其神,故事流落到民间,凡间之人觉得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如此拼命实在不像话,遂在戏本子上稍作更改,又觉直闯九重天一说亵渎了神灵,故又偷偷一番修饰,如此以往,渐渐演变成了凡间一出有名的话本子,名曰二郎神劈山救母......

  当然,这些都已是后话,彼时南衍陵一路闯到寝宫,一眼便看到晕倒在床上,从头到脚瘦了一大圈的赫连百潇,那一瞬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强烈的怒意与痛意袭来,他第一次如此想杀人!

  瑶姬公主一见是他,慌张的拦在他面前,结巴道,“南衍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到我的宫殿来!”

  南衍陵望着眼前这蛮横得不知所谓的女人,直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她这些日子怎么纠缠也罢,只是不该朝赫连百潇下手,他自幼尊处优,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她今日当真触及了他的底线!

  南衍陵一把拨开她的阻拦,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将那身影抱起,转身就走。

  瑶姬公主恼火,探手要抓他,却被他毫不留情一掌推开。

  一路追赶来的仙人,此时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门外,见此一幕,不由一阵交头接耳,低声唏嘘。

  瑶姬公主大丢面子,气急冲口而出,“南衍陵,你不要命了吗?!私闯天宫已是死罪!”

  步伐顿了顿,南衍陵扭过头来,睨着她寒声道,“你怎知我不要命?”

  当着众人之面,一把将怀中之人举高,一字字沉声道,“我的命就在这里,已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

  长留山,销魂殿。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宁静。

  幽若一路冲过来,走到角落的房屋前,二话不说便要推门。

  身后,火夕吓得哇哇大叫,干脆整个身子拦在她面前,防备道,“你、你要干什么?”

  幽若大力推开他,“你别拦着我!”

  门“咚”的一声撞了开来,幽若望着屋内的空空荡荡傻了眼。

  “连城……连城呢?!!”

  身后一人走来,望见眼前一幕,缓缓顿下了脚步。

  幽若扭头,望着他急道,“儒尊,连城不见了,你怎么不早说!”

  笙箫默站在原地不动,她失踪已是半年有余,他原以为能这样安稳的度过三年。

  不由叹道,“是我的错,这件事原本就不打算让旁人知道。”

  “不想让旁人知道?!”幽若跳起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长留的弟子外出办事,竟撞见了她!这么多双眼睛,若是传到世尊耳朵里,连城死定了!”

  十几个长留弟子言之凿凿,不止他们,别派同去的弟子也多有看到,她本来还不信,因昔年长留宴的事,二人本就身份尴尬,随着渐渐平息的风波,若此时被发现他包庇于她,外人指不定要传成什么肮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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