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铭对比尔此时悲凉的心态和破釜沉舟的决定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大人物不需要知道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此时的他,正坐在那辆顶级防弹轿车内,刚刚驶出公司总部,决定去金门大桥一游。
他可不是要去做什么正事,纯粹就是散散心。
自从他回到这个时代,就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即便是当初刚刚穿越,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还在逐步摸索的时候,也没有心情玩耍娱乐,整天思考着如何捞取第一桶金。虽然他名义上是一个旧金山华侨,可除了继承自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对旧金山这座城市竟然毫无印象。
这种记忆,就类似于他那个时代的记忆灌输,通过特殊的脑波模拟器,将不属于自己学习、领悟、观看而来的影像、文字信息,传输入大脑,储存起来。而要想将这些记忆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知识,仍然要通过学习巩固。
郭逸铭没有搜索别人记忆的恶趣味,他只有在遇到不懂的东西或人时,才会努力“回忆”一下。因此在他刚附身那段时间,所有熟悉原来那个郭逸铭的人,都感觉他反应变得很迟钝,不管多熟的人,他都要很努力地想好一阵子,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也正因如此,他对旧金山、唐人街,都没有任何情感留恋。
当他攒够了第一笔启动资金,便立即从街头雇用了当时准备向他推销随身听播放器的霍克,返回了国内,由此开创了西部计算机公司的辉煌历史。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准备认真游览一番,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个人计算机方面,IBM被他逼到退缩自保的境地。他相信对方必然会来个绝地反击,但还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反击。所以在对方出招显露迹象之前,他也只能等待,以静制动。不过他也根据对方可能采取的反击策略,为IBM准备了几种不同的大餐,保管到时候让对方撑到爆!
微软神都没回过来,就被他突然按在地上一顿暴打,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此时说不定脸上还挂着无辜的泪水在舔拭伤痕呢。
虽然有些抱歉,但大人打架,总是会殃及儿童的,只能说谁让你站错了队呢。
接下来手机方面,他已经亲自画了几张手机外观图,交给香港的设计师进行外观美化。这几张图分别针对西方人的喜好和日本人的喜好,设计了六种手机外形。而手机技术还在进一步完善,至于大批量制造,那要等到贴片式元器件厂、电池厂、组装厂先后投产才能进行,最快也要到明年四五月份去了。
在此之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个难得的空闲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这个时候赶回国内去,自然可以,但想想自己身为“旧金山人”,居然连这座出生的城市都不熟悉,实在有些愧对这个身份。再考虑到舒雨菲跟自己这么久了,鞍前马后劳顿辛苦,也应该慰劳一下对方,遂决定干脆暂时将工作推开,痛痛快快地休息一天。
可惜他的游玩计划,却遭到了两个保镖头目、准确地说是秦殇的强烈反对。
“我们可以去渔人码头,那里是旧金山著名的旅游景点。本来那里是意大利渔夫打鱼归来的码头,他们回来后就在码头附近贩卖渔货,并摆摊烧烤烹煮以供路人品尝。结果久而久之,居然成为了人们品尝新鲜海鲜的好去处。
等到60年代,这里的鱼越来越少了,渔人们也歇业了,但这里已经变成了海边餐馆林立的去处。除了本地人爱去那里吃海鲜,几乎每个来旧金山的外国游客,也会到那里走走看看,品味一下美味的海鲜。
到现在,听说渔人码头已经成为了一种品牌,连其他国家都有了各自的渔人码头。
我们可以到那里走走,领略一下这种品牌的发源地。顺便还可以吹吹海风,赤着脚体会一下踩在木制栈桥的感觉。走饿了,就在码头上的海鲜餐馆吃顿海鲜……”
郭逸铭拼命地搜寻着脑中的记忆,首先就跳出了这个最有名的景点,向舒雨菲推荐道。对方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他述说渔人码头的起源,尽管当初国内工程师们来美的时候,还是她带队负责带着他们在旧金山到处游玩,可依然保持着专注地倾听表情。
虽说此时已是11月份,海风凛冽,但她还是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只要能跟老板一起出去玩,什么地方都是世界上最美的景点。
以郭逸铭忙起来日夜颠倒的日程安排,错过了这一天,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有这么一个机会。
“抱歉,老板,虽说这会扫您的兴,但我还是建议您最好不要去渔人码头!”国内出来的陈虎不知道渔人码头是怎么回事,但秦殇可是太了解了,他当即出言反对,“码头区就是餐馆林立的混乱地带,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游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躲在某个阴暗角落,朝您开枪?”
舒雨菲恶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但对方毫无愧色。
“好吧,那,就不去渔人码头了……”郭逸铭是很尊重别人工作的,秦殇他们已经够辛苦了,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尽管他很想去码头上,试试赤脚走在栈桥上的感觉,同时也品味一下这个时代的海鲜美味,像别的游客一样在海边漫步。可既然会对秦殇他们的保卫工作造成困扰,那还是算了吧。
得,渔人码头去不了了!
舒雨菲气呼呼地鼓着嘴,恨不能一把将对方掐死。
“那我们去海洋馆,那是一座白色的船形建筑,很漂亮,里面收集了各种船舶的资料和文物,我们可以在那里接受关于船舶历史的洗礼。在海边还停靠着许多老旧船舶,有些还是早期的三桅风帆船,很有意思的。
另外那里还有一个水下景观,那是一个玻璃构建的穹顶通道,头上就是碧绿的海水,各种各样的鱼在头顶游来游去。灯光透过水波照进来,折射出璀璨的波光,人就仿佛置身于水晶宫一样,非常的美丽。”
郭逸铭从脑海中又搜出了一个记忆。这具身体原主人儿童时,常常被爷爷带来这里玩,所以记忆非常深刻。他对大海是如此痴迷,幼时还曾经想长大后当一个海员,或者是当一名鱼类生物学家。
可笑的志向!
最后还不是迫于生活压迫,乖乖成为了一名电子专业的学生。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在那条……唔,听起来挺美的,我们就去那里好了。”舒雨菲差点脱口而出,说她上次就在那条水底景观通道流连忘返,差点都不想走了。
“老板,水底景观通道地方狭窄,一旦发生突发情况,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去这样危险的地方为好。”秦殇又出来煞风景来了。
“可是我们可以在岸边走走……”这次舒雨菲不想退让了。
“岸边林立的船舶,正是狙击手最喜欢的藏身之所。他们随便选择一个高处,就可以居高临下,狙击一千公尺范围内的目标!”秦殇非常坚持他的专业判断。
“我们可以进到博物馆里,那里还有许多的标本陈列间和水生池塘,这就能躲开狙击手了!”舒雨菲对枪械和特种作战一无所知,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就更危险了,谁知道游客中间有没有混入杀手!”
“但是……”
郭逸铭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也不去海洋馆,这总可以了吧。”
舒雨菲这次连眼珠子也鼓出来了,她打算练习用眼光杀死人的技巧。然而秦殇视若不见,依旧是一副扑克脸。
“那我们去魔鬼岛?哪里也是旧金山一个非常著名的景点。在1934年到1963年之间,它曾被用作监狱使用。被关在岛上的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恶棍,为了让这些重刑犯无法逃脱,岛上戒备森严,被称之为史上最不可逾越的监狱。
后来这座监狱被废弃了,成为了人人都可以游览的景点。
我们可以去看看上面依然斑驳的高墙,墙头上还挂着电网。还有那些阴森恐怖的牢房……”
郭逸铭搜尽了记忆,又找到一个。
但这景点也太奇怪了,这具身体以前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航海,监狱,这孩子是不是天生有暴力倾向啊!
“不要!我才不要去那些黑漆漆,恐怖的地方!”
这次无需秦殇表达反对意见,舒雨菲先大叫起来,坚决不同意去魔鬼岛。上次她就没去,魔鬼岛,听这名字就让人渗得慌。
“好吧,那你们说去什么地方?逛街是绝对不行的,首先我吃不消。再来街上人来人往,肯定更不安全,是吧……”郭逸铭转向秦殇,祈求他的帮助。逛街这种体力活,他是坚决不干的。
秦殇不出所料,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个子,那你说我们去哪里,才又能休闲,又能保证安全?”舒雨菲给气坏了,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秦殇。
“我认为,最好还是待在家里。这样可以睡觉恢复体力,还能看看电视什么的,要联系工作也方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雨菲劈胸一拳,打在胸口。
“啊!好痛!你人是石头做的啊,怎么这么硬!”秦殇一点痛苦的表情没有,舒雨菲先抱着手雪雪惨叫起来。
秦殇耸耸肩膀,面朝老板:“我没动手,这是她自找的!”
“我知道,我知道!”郭逸铭苦笑,怎么难得想趁一天空闲休息一下,居然就找不到一个能得到所有人都认可的地方。他扭头看见在一旁嘿嘿直笑的陈虎,决定不让对方偷懒,点名道:“虎子,你来想一个可以随便走走放松的地方……,先说好,是得在野外!你可别说让我就在房间里转圈!”
“哪能呢!”陈虎比秦殇耿直多了,大大咧咧说道,“我说哪来那么多这不许,那不行的!当初我跟着许司令,啥地方没去过?战场上都走过好几遭了,也没见许司令东躲西藏的。子弹这东西快着呢,你再躲,真要冲你脑门来的时候,你也躲不掉。要这样整天担惊受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问你话呢,这么罗嗦!”
郭逸铭脸上挂不住了,秦殇之所以会这么小心谨慎,还不是他自己怕死。就没看见秦殇他们注意过什么,还不是该去哪就去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怀坦荡,百无禁忌。
“我又对旧金山这地方不熟悉……”陈虎为难了,抠着寸头翻出繁体中文版旧金山地图,眼睛在上面一阵乱瞄,忽然道,“咦,我们可以去金门公园嘛!你看着上面说的,这里原来是一片荒地,后来移栽来大量植物,有山有水,不是游玩的好地方?”
“不行!那里地形太复杂……”秦殇又要阻止。
“够了,我来决定,就去金门公园!”
郭逸铭只能亲自拍板了,要不然争一天也别想出门,最后还真只能在家里瞎忙乎一天。
算了,就像陈虎说的,真要有灾祸上头,你躲也躲不掉。就相信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一定是天命在身好了,否则这也不能干,那也要小心,活着确实有些没意味。
老板亲自定板,秦殇再无话说。
他也只是忠于职守,如果老板一定要涉险,他也不可能把老板摁在地上捆起来。
“对了,我们可以开车先到金门大桥转一圈……”郭逸铭一看秦殇又要张嘴,赶紧说道,“我不下车!就在车里看看大桥的样子!再说一座破钢索桥有啥好看的,就是因为它有名,据说每年都有从钢塔上面跳下去自杀的人,以至于人们都要去那里瞻仰一番。我们就看看到底有多高,看完就走!”
秦殇脸皮一松,不再作声。
就这样,大家分乘三辆轿车,一辆开道、一辆押尾驶出了公司总部。通常开道车最先被干掉,所以秦殇跟在后面车上,而陈虎依然是贴身保护郭逸铭。
西部计算机公司总部就在金融街与商业街相交界的位置,距离唐人街也很近。上车后,舒雨菲忽然惊道:“对了,老板,你就是旧金山人,可我们还从没去你老宅看过呢!要不,顺便我们去兜一圈,也不下车,就在车上看看?”
老宅啊!
郭逸铭脸上肌肉一阵跳动,这是一个好久远的记忆。这个记忆在身体原主人记忆中是那么的鲜活,但对他而言,却是一段无用的冗量数据。对他而言,那里是刚穿越以后一个暂时落脚的客栈,自从他很快卖掉老宅搬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罢罢,就当慰籍这具身体原主人记忆中对家的浓浓眷恋,就回去一趟吧,也算了了他最后的心愿。
他微微点点头,沉着脸,看着车队向唐人街驶去。
唐人街街道狭窄,而且处于一片丘陵之间,车辆随地势忽上忽下,他脑海中的记忆也想打开了塞子,喷涌而出。
看来这个地方,承载了这具身体原主人太多太多的情感眷恋啊,竟然只是随便想想,这大量的记忆就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
他侧头望着窗外,那些看到这支豪华车队出现而惊讶的唐人街住户们,眼光深邃而凝重。这些人他大都只在最初时,为了不露馅而匆匆认识了一遍,只是为了不叫错名字,现在也大都忘了。但此刻随着他的目光凝聚,这里每一个人都会跳出一段丰富的记忆。那些原本有些模糊的印象,此刻却变得鲜活无比,他忽然之间,甚至有些想哭。
这是我的真实感情,还是身体原主人对老街的记忆太过浓烈,而影响到了我?
或许,是兼而有之吧……
离开了原来的时代,犹如时代弃儿,自己最初很有些凄惶之感。这里是我落脚的第一个地方,而承接的这具身体,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或许在潜意识中,我们俩的感情已经融合,将这里也当作了我在这个时代的故乡,我的家……
郭逸铭感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迅速扭转头,回到车内,木然地看着前方挡板,一言不发。
“就在那个地方,对,就是那个杂货铺!”
他直直地坐在车里,记忆像开锅一样翻腾不休:他在这里出生,清贫而温馨的家庭,爷爷父母的痛爱,那一天爷爷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等来的只是一纸交通事故通知单,再然后父亲天天酗酒,打骂母亲,家庭每况愈下。
最后就是那黑色的一天,当他放学回家,看到的是到处拍照的警察、和围站在老宅外的四邻街坊,一条黄色的隔离带,将他与家,永远地分开。
一股剧烈的疼痛忽然从心里冒出来。
撕心裂肺的痛!
就像那天,当他听说父母在杂货铺里,被两个黑人枪杀时一样的痛,痛彻心扉,痛到无法抑制!
眼前一片黑暗!
“快走,快离开这里!”他拼命摁住心脏,感觉到一颗心整个要给撕开了,眼泪淌满了整张面孔,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就如同他那天晕倒时一样。
司机迅速调转方向,快速驶出这条小巷。
“老板……”舒雨菲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尽力让身体靠过来,试图用这种方式,能给他以温暖。
随着车子迅速驶离,那股剧烈的疼痛也渐渐平息。
翻滚的记忆随之逐渐平复,郭逸铭长长地出了口气,轻轻地拍拍她的手:“好了,我没事了,刚才看到老宅,我忽然感到心口很痛,有些失态了。手绢借我一下。”
“噢,好的!”
舒雨菲慌慌张张掏出手绢,递给他,看着他擦去一脸的眼泪。但他的双目之中,依然通红通红。
“谢谢,我洗了以后再还给你!”郭逸铭没有将手绢还给对方,顺手揣进了自己兜里。
“没有关系,你什么时候还我都行……”舒雨菲双手乱晃。
郭逸铭嘴角翘了一翘,做了一个如笑似哭的表情,看得舒雨菲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同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触碰的伤痛,就连老板这样叱咤风云的人,也是一样啊!
车开出很长一段路,直到停到了金门大桥引桥不远处海岸边,郭逸铭的心情才最终平和下来。或许,是因为他流离失所,成为时代孤儿,就与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一样,所有最亲的人忽然离他而去,这种痛楚也让他感同身受,因此记忆代入太深了吧。
深到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郭逸铭,还是后世那个中科院材料应用研究所半导体分所,那个整天在实验室里忙忙碌碌的书呆子。
是记忆融合?
还是自己不是后世那个研究员,本来就是郭逸铭?
他呆呆地望着远处那高耸的四重式钢塔,一时无法确认。他对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是比较陌生的,需要深思才能想起来。而材料所里的日日夜夜,却清晰地铭刻在脑海中。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后世那个研究员。
可刚才那猛烈而炽热的感情,又让他糊涂起来。
难道是因为记忆穿越时空,突然印入大脑,因为信号太过强烈,以至于暂时压住了本来的记忆,所以自己才会误以为是后世那个研究员。还是刚才的情感猛烈爆发,是源于最深底记忆的唤醒,而产生的强烈神经信号刺激,导致自己无法自控,涕泪交加?
庄子梦蝶,抑或是蝶化庄子?
他不得而知。
人体是一种非常玄妙的生物体,有着太多太多不解之谜。即便在科学更加发达的后世,人们都无法彻底揭开所有人体之谜。所以郭逸铭也无从由此判断,他到底是谁。
这让他很困惑。
人的生存态度决定于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现世的美国华侨和后世的中科院研究员,对于世界的了解和认知有着太多不同。
他急于知道,自己究竟是郭逸铭,还是后世的那个研究员。
这个问题是如此复杂难解,郭逸铭越想越是糊涂。他烦闷之下,推开沉重的车门,不顾后面飞跑过来秦殇,一把将他们推开,一路前行,走到海岸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双手插腰,遥望对面影影绰绰的加利福尼亚海岸,感觉他陷入一团可能永远也解不开的迷雾之中。
呜~
海峡之内,一条游轮驶向大桥,拉响了汽笛,也将他从一团乱麻之中唤醒。这声汽笛,犹如一道划破心灵黑暗的霹雳,顿时将他从无尽的深渊中给拉了回来。
他忽然之间哑然失笑。
关于人生,关于自我,自古以来从来没人能解得开,只能用一句:我思故我在,来含混不清地做一个总结。既然历数千年,集合所有人智慧都无解的难题,他又何必执迷不悟?
猎猎海风吹来,吹得他头发来回摇摆。
想通了此理,他眼望着徐徐近前的游轮上,一个个兴奋跳跃的游客,忽然之间心胸豁然开朗,之前困扰他的问题,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前世如何,今生又如何,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思,故他在!
他就是他,他的所有一切决定,都来自于自我的认知和判断。他的喜悦、他的悲伤,他的一切情感,不是因为后世,也不是因为今生,而是他的自我认知所决定!
是他的自我认知,让他为了自己喜欢的事而开怀大笑;也是因为他的自我认知,使他为自己生气的事而勃然大怒;他迄今为止所取得的所有成就,没有任何人、任何别人的思想可以主宰,全都源于他本身自我认知的决断!
庄子与蝶,何必分乎!
人之所以每个人皆有不同,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想。
只要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出自于自我思想的决断,那么他又何必执著于非要分清自己究竟是谁?
是后世那个研究员也好,还是今生这个郭逸铭也好,都不会影响他对事物的判断,和未来的决定。
他只要知道,他现在所顶的名字,是郭逸铭,是一个拥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的在美华侨,是西部计算机公司的幕后总裁!他的决定,将左右整个世界未来的科技发展走向,仅此一点,就足够了!
望着就要驶到面前的游轮,他忽然童心大发,双手拢成喇叭,大声叫道:“我是郭逸铭!我也可以是别人!我这辈子是郭逸铭,下辈子也许就不叫郭逸铭!
但无论我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我!
而不是别人!”
海风吹来,将他的呼喊吹送出去,又随风而散。船上的游客看见他站在岸边大喊大叫,也朝他挥舞着手臂,有些游客还拿出相机朝他拍照。
海天之间,郭逸铭豪情万状,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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