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银子来了
099银子来了
“戴先生今日在场吗?”南音问。
小春回想了一下,才道:“晌午柳瑟姑娘还来到的时候,他来过一趟,一小会就走了,后来就一直没看见他人了。”
南音点点头,有些为他们二人心酸。
“姑娘,柳瑟和戴先生也真是够可怜的,今日柳瑟姑娘身边跟着的两个面生的丫鬟,板着脸到处东张西望的,想来就是金陵那边派来看着柳瑟的。”小春托着下巴,有些苦恼。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戴先生和柳瑟姑娘都不像是福薄之人,他们会终成眷属的。”
小春叹了口气,“说是这样说,可这世道,没银子没权利,寸步难行,柳瑟姑娘的处境很艰难啊!我知道她跟三爷有些交情,温家的小爷,尤其是三爷,简直就是挥金如土,你说柳瑟姑娘为何不找三爷帮忙呢?温家在金陵有些权势,那青楼老鸨还敢不放人?”
南音抿了一下嘴,缓缓道:“小春,你觉得戴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戴先生?”小春挠挠头,有些不明白南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戴先生平时话太少了,人虽客气,但更多的是疏离,不过,他对江掌柜和江大娘倒是蛮好的,他这么年轻就在书院里教学生了,柳瑟姑娘又钟情于他,想来是有大才的,只不过埋没了罢。”
南音一笑,“戴先生骨子里是个孤傲的人,他又哪里肯让柳瑟姑娘放下身段去求人呢?以戴先生的性格,这话也不会明着说给柳瑟姑娘听,可柳瑟冰雪聪明,我都知道戴先生孤傲,她何尝不知?人啊,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在乎对方的感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小春似懂非懂,喃喃道:“可这样,为难的还不是自己吗?人生在世,有什么比自己过得幸福还重要的。”
“有什么办法,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
“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柳瑟姑娘被青楼老鸨剥削,到时候卖给别人做小妾?”
南音也有些头疼,这一段时间她渐渐也看出来,戴灼之对于柳瑟,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真的很想能够去柳瑟,厮守终身,可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不能接受让柳瑟去求那些恩客。他们二人本就聚少离多,今日这样的聚会,哪怕就是在一旁互相看两眼也是好的啊,可戴灼之这一身傲骨,根本就见不得柳瑟当庭卖笑,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留下来吧!
柳瑟的赎身银子,他也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一万两银子!
可是这样拖下去,最等不起的人,是柳瑟啊!
南音摇摇头,心道:这个世界上,最矫情的,其实莫过于男人!
“若是能帮,我倒想帮帮他们的,只可惜你家姑娘我,还没有那么财大气粗。”南音微微一叹,又道:“去做饭吧,一会二哥该从沈府回来了。”
闲话说完了,小春便去厨房煮晚饭了,等陈元新一回来便开饭。吃完晚饭后,南音斜靠在小榻上,边听着陈元新讲今日的事,边看着陈小寒在凉榻上玩小春从街上给他买的小玩意。
当夜,云湘楼最好的一间三面临水的雅间里,却枯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银白锦袍,形单影只地坐在桌前,轩窗四开,窗外从落霞满天一直变换到星月灿烂。
青山终是忍不住推开了雅间的房门,望着自家主子这般落寞,有些不忍。
“少爷,陈姑娘的脚伤了,不能行走,一整日都未出门,想来也不是故意爽约的,您就别等了,咱们回府吧!”
沈熙的身影晃了晃,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青山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主子这么低落,平日里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青山跟了他五六年,还以为他可能这一生都会这样淡泊,却不想遇到了陈南音,竟是如此。
“少爷,回去吧!您都等了三个时辰了这都亥时末了,再过两刻,就到子时了。”
“青山,你说是不是我孟浪了?”沈熙的声音低低的,“我与她正式不过见了一面,却这样大胆孟浪地约她出来见面,加上我又雇了元新当我的侍读,她会如何想?”
青山汗颜,“少爷,你想的太多了。”
窗外就是一方小湖,此刻月色下水波粼粼,甚是宁静。沈熙自顾自地说着话,仿佛那些话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我随只与她见过一面,拢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可我却觉得我是了解她的,这种想法真是莫名其妙……这也是我第一次不由自主地把另一个人放在心上。”
“……”
“可是她呢?也许她对我,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我这样约见她,她不来也是情理之中,可这情理却不在我的考虑之中,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不对劲。”
青山轻轻一叹,少爷啊,你这何止是有些不对劲,是大大的不对劲啊!
“少爷,你这可能就是戏文里说的……为情所困吧!”
沈熙这才转过身,有些懵懂,“我还真没有认真看过一场戏,不如明日去一趟戏园子吧!”
沈老夫人爱看戏,但沈熙自小喜静,即使陪着老夫人看,也从来都过眼不过心。
青山一愣,少爷要去看戏?少爷啊,你这是魔怔了啊!
“少爷,您就回去吧!”
沈熙则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烛光照他脸上,轮廓十分清俊。
“或许,我该再主动一点,她不给我机会,我就自己制造机会……她入股五味菜馆,又请了柳瑟来造势,还将图纸卖给锦绣阁,她想做生意,那我便跟她做生意!温家那几位,意图还不明朗,我如何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青山再次汗颜,他是很相信自家主子的手段的,看着云淡风轻的,可就是在这不动声色之间,就收服了沈家大半的人,以致于老夫人都不能奈他何,即使沈老爷回来了,木已成舟,他也不能怎么样,毕竟沈大少爷实在不是掌家之才。
“少爷,您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陈姑娘眼下是不明白您的心意,若是哪天她明白了,您也就不必如此熬着相思了。”
沈熙却觉得,即使南音知道了,也不会如平常女子那般因为感动而对他生出感情,他觉得她不是那么轻易就动容的人,可是在他来说,他必须去争取。
第二日早上,陈元新早早就去了沈府,南音赖了床,还睡在房中,小春在厨房将南音的早饭温着,又起了小药炉给南音熬药。
院门轻轻被叩响,叩了三次之后,小春终于听到了,从灶下起身,去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不像是读书的,也不像是干粗活的,倒像铺子里伙计。
“你们找谁?”
其中一个高些的少年小春身后望了一眼,没见着什么人,才回答:“这里可是陈南音陈姑娘的住所?”
对方指名道姓,可小春的警惕性显然很高,没有直接问答,又问了一句,“你们有事吗?”
矮些的少年应该是年长一些的,见小春不大客气,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便道:“我们是锦绣阁的,林掌柜让我们来给陈南音姑娘送第一笔分成款。请问这里是陈姑娘的住所吗?”
小春这才放心,笑着将他们让进门,“是是是,陈南音就是我家姑娘的名字,我家姑娘也确实是跟锦绣阁签过一个分成契的。”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我们掌柜听说陈姑娘脚受伤了,去取银票恐怕不大便宜,便想把银票送过来,原本他是要亲自来的,可是这几日锦绣阁实在忙的走不开,就让我们送来了。”
小春一听银票,顿时喜上眉梢,换成银票带过来,那肯定是一大笔银子啊!
“我家姑娘还在房里,二位小哥稍等,我这就去报一声。”小春将二人引到堂屋里坐下,转身去了南音的房间。
房门一推开,南音就醒了,见小春眉开眼笑地进来,“一大早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小寒醒了没?”
“没醒,姑娘,有好事!”小春眉飞色舞。
“好事?难道是天上下银子了?”南音好笑道。
小春却重重地点头,“还真是!姑娘,锦绣阁送银子来了!”
南音眼神一亮,分成的银子?
“锦绣阁的两位小哥在堂屋候着呢,姑娘赶紧起身吧!”小春立马就去翻箱笼给南音找衣裳。
穿衣梳头洗漱之后,小春架着南音去了堂屋,扶她在椅子上做好之后,那两个伙计便见了个礼。
矮个的那个伙计从前襟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南音,客气道:“陈姑娘,这是第一批料子的分成款,共九百两。”
这么多?看来自从江宁织造那批料子被太后看中之后,她这身价确实跟着涨了不少,不过,这么可观的收入还是跟锦绣阁的销售策略分不开的。
然后伙计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们吃惊了。
“第一批料子都是客人预订的,每种花色五十匹,一共是五百匹,全部售空,每匹八十两白银,共得四万两,除去原料、人工、损耗和运输的本钱,得利钱三万三千两银子,根据契约里载明的以同类锦缎月销量平均数为销量基准,您得分成得扣去基准数三万两,剩余三千两则分了三成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