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有贼
日子过得平静,转眼就到了中秋边上,小姚和五妹进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五妹老实厚道,年纪小,熟悉了之后性子也活泼,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小姚寡言稳重,总是默默地做事,很少往南音身边凑,经常愣神想心事,南音也不问她,总觉得小姚还没有真正接受现在的生活似的。
中秋是小姚的生辰,南音准她们三姐妹中秋晚上出门看灯,她自己受了点风寒,不便出门。
谢秋娘惯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一听到中秋看灯这样好玩的活动,自然按捺不住。
“南音,那我们去吧!我哥说他知道一家馆子可好吃了,比江大娘的手艺也不差的,而且味道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我好想去试试啊!”谢秋娘摇着南音的胳膊。
小春:“谢姑娘,我家姑娘这两天不大舒服,她晚上最好还是别出门了。”又转向南音,“姑娘,要不让小姚和五妹跟谢姑娘她们去玩吧,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谢秋娘闻言,立刻关切地看着南音,“南音,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咱们住的这么近,几步路就来了,你不舒服居然不告诉我!”
南音略微有点头晕,她也觉得很扫兴,在金陵的第一个中秋佳节,也是她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一个中秋啊,她觉得不争气的生病了。
前几天就一直听小春叨叨金陵的中秋夜多么热闹繁华,比平时的灯会更甚许多倍,可她前两晚不小心染了风寒,现在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腿肚子都发软,哪还能出去玩啊。
“小事情,跟你说干嘛,你又不是大夫。”
“那你找大夫来看了吗?”谢秋娘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子仔细看了南音,还真看出她状态不大好,脸色比平时略白一些。
“姑娘非说不用看,她自己休息两天就好,可已经快两天了,也没见好……”小春哀怨又无奈。
南音瞪了小春一眼,她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换季感冒而已,以前她感冒,都是自己撑过去的,实在不行才会吃药,一般也就一个星期的事儿。
“南音,那我也留下来陪你吧!”谢秋娘一屁股做到南音身边。
南音笑着推开她,“你别留下来了,也别靠我太近,我有点风寒,别染了你,你回家还要照顾念儿和你大嫂呢,别回头让小念儿也不舒服,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谢秋娘皱着眉头,“可是……”
“别可是了,就照我说的!”说着,南音又朝谢秋娘眨眨眼,低声道:“晚饭前,我二哥会回来,我让他跟你们一起去玩吧!”
谢秋娘听了,果然眼睛一亮,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很想留下来陪南音,但她最近都没怎么见过陈元新,能一起出去看中秋灯会,倒是个不错的事情。
南音见她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赶紧劝道:“去吧去吧,你们走了,我一个人在家睡觉,就算你留下,我也是睡觉,没什么不一样的!”又看向小春,“你也去吧,带着小姚和五妹好好玩,她们刚来,你要是不去,她们两个肯定一个都不好意思说去了。”
劝动了谢秋娘和小春,谢秋娘便要先回去看看,她们晚上出去下馆子吃饭看灯会,可家里谢大嫂和念儿也必须安顿好。
“秋娘,我不舒服的事情,别跟你大嫂说,去吧。”
谢秋娘走后,小春给南音下了一晚阳春面,又打水给南音洗漱。
“我要洗澡。”
“姑娘,你的脸色真不大好,这两天天气有点凉了,我怕一会你洗了澡被风一吹,更不舒服了。”
“你把水兑热一点,我洗了澡就直接上床睡觉,不就不会吹风了嘛!”
小春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勉强道:“那也可以,但是你今晚不能大半夜跑到院子里去听琴了,你要是再冻出个好歹来,我可要去隔壁闹事了!”
南音有点尴尬,她最近夜里听琴都快上瘾了,每天大半夜在院子里听,前两天夜里确实有点凉,已经冻出好歹来了……
“呃,你找隔壁的人闹事干嘛呀……”这又不是隔壁人的错咯。
小春理直气壮:“大半夜弹琴扰民,我家小姐睡不着觉都受了风寒了,还不够我去闹的啊?要弹琴什么时候不能弹啊,非得大半夜的弹琴啊!”
南音黑线,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今晚不起来听琴了,你放心吧!”
陈元新回来后,南音就催着他带谢秋娘和小春她们一道出门,他们一走,南音点了灯,坐在桌前练字,窗户开着,刚好能看见一轮玉盘似的月亮,鼻间还能嗅见院子里的桂香,这样的时间也听静谧舒适的,奈何她的感冒好像确实有点严重了,头晕眼花浑身发软,难不成真被小春说中了,洗个澡病的更严重了?
南音扔下笔,端着蜡烛走到床边,将烛台放在床头的搁板上,喝了两口水,爬上床捂着被子打算睡觉。
这么一闭眼,就真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瞪瞪地听到外间有响动,她昏昏沉沉地做起来,以为是小春她们回来了。
“小春?”她喊了一声,她睡觉前点的那根拉住已经燃尽熄灭了,天色也完全黑了,窗户纸能透出一点外面的白月光。
南音喊出声之后,外间的响动忽然停了几秒,也没人回应她。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原本还晕晕乎乎的大脑,此刻陡然清明起来。
外面的人不是小春!
南音自己也被吓到了,心里不停发毛,难不成是贼?
此刻这宅子里就她一个人在家,谢大哥今晚跟漕行的兄弟们在外喝酒,因此隔壁小院里似乎也只有谢大嫂和念儿,如果外面的歹人冲进她的房间,她真是不敢想!
她万分后悔刚才不过脑子就叫了一声,如果早发现不对,她就继续装睡,或者偷偷从后面窗户爬出去,小贼要钱便让他偷去,偷完了她可以报官,虽然报官并不见得管用,但是至少她不会有遭到人身伤害的可能性,可眼下她已经暴露了。
黑暗中,隔着一扇门,南音在里面不敢轻举妄动,额角紧张地沁出细汗,门外的人,似乎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从刚才开始,没有再发出声音。
这样安静又诡异的紧张,让南音有些难受,她故作镇静地清清嗓子,大声道:“我已经睡下了,你回来了不要弄那么大声音吵到我,也不要进来打扰我!”
南音的意思是:小毛贼,你要偷就偷,偷完快走,别进来吓唬我!
只身遇到坏人,有时候让对方以为你不清楚状况,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南音说完,鞋也不敢穿,轻手轻脚地摸下床,跑到床后躲着,窗户就在她身边,万一那个人进来了,她可以立刻打开窗户跳出去逃跑,如果逃跑有用的话。
外间依然没有声音,南音的心悬着,她觉得有些不妙,外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银票和现银,小春都锁在南音床头的柜子里,小贼落不着好处,恐怕轻易不会走。而且这小偷明显是有备而来,否则又怎么会挑一个大家都出去了时候呢!出门的有好几个小姑娘,想必小贼以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却没想到,南音一个人留在家。
这个时候,但是这小偷的贼胆大一些,南音就要惨了,这宅子这么大,就是喊人,估计别人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正在南音紧张万分的时候,房门嘭得一声被一脚踢开,南音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也不想,打开窗子就往外爬。
跳下窗,南音拼命顺着甬道跑,她不想往谢大嫂住的小院方向跑,把小偷引去那里反而更危险,此时往正门跑,得绕过自己住的小院,很容易跟小偷撞上,她只能往宅子后门跑。
那小偷紧随南音身后也跳窗出来,低吼道:“站住!”
这个傻子才会站住,南音简直没了命地跑,宅子缺少人修整,后院里甬道边的矮树丛枝叶横生,黑暗中南音慌不择路,衣摆都划拉撕裂,小腿上火辣辣地疼。
一开始她不敢呼救,因为她在的位置离宅子外面比较远,这时候大声呼救反而有利于后面追赶的小偷确定她的方位,等她跑到差不多的距离时,她才扯开嗓子喊起了“救命”。
可是一张嘴,她的声音就有些干哑,喉咙火辣辣地疼。
身后的小偷听见她大呼救命,一着急几乎是恶狠狠地扑过来,就在南音以为这回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白影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揽过南音,这时,那小偷已经扑了上来,那白影转身另一只手一掌就将那个小偷打出好几丈远,那个小偷简直就像个破娃娃一样飞出来,完全不像一个彪形大汉该有的姿势。
“啊——”然后是一声大块落地的闷响。
南音撞进了一个人怀里,那人个字很高,身上有股淡淡的,清爽的莲香,衣衫的料子清凉,应该是在微凉的室外待了很长时间,南音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她能感觉到衣料下面传来的温度。
南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得救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虽然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是心却很平静安宁,她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眼球像有火在烧一样,眼皮也没法睁开,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此刻抱着她的人是谁,她就无法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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